套上宇宙服的白平洲被稳稳地放在专门的清扫车上，他看着阿三跳脱飞远的背影，喉咙慢慢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地喘不过气来，像是淤了血。
说是清扫车，但其实就是一个单人乘坐的露天型圆形飞船。白平洲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像是坐在简陋游乐飞船设施上的小朋友，眼巴巴地等着家长来接。
家长呢……
想到这里，他鼻子一酸，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他一转头，看到了白满川的小行星带，眼泪就收不住了。
“爸爸……”他呜咽出声，“你在哪里啊……你来接我回去，好不好……”
12：24
27
处罚的内容很枯燥，当白平洲将这个类似于儿童玩具的小清洁车操纵流畅之后，也就只清理了小块儿地方。他看了看几乎将他淹没的小行星带，其中还有些宇宙垃圾，悠闲地夹在其中，不仔细寻找，是看不到它们的。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不知道进行了多久，没有吃饭的白平洲逐渐暴躁。他想起刚才没用哭泣的自己，还有一望无际的行星带，还有不知道进行到什么步骤了的白满川的婚礼。
眼前的小石头被清洁车撞了一下，晃悠地向远处飘。他伸手抓过，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心里憋的那股气上来了，抬手就将这颗小石头扔了出去。
算是解了一些气。他光扔还觉得不过瘾，看见手边有类似于刻刀的工具，就在石头上化了几道。可划着划着，石头上的痕迹就变成了白满川三个字。
白满川。白满川。白满川。
不知道扔了多久的小石头，他才意识到自己身边小行星带缺了个口子。他开着小车跑远了些，看见一整座人像因为这个口子，不完整了。
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的小交流员愣了很久，最后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态逃离了事故现场。
算是歪打正着，他瞎开了一会儿，周围的设施越看越眼熟，最后看到一家星级加油站的时候，他想起来，上次偷渡的时候，白满川就是带他从加油站的后面绕过去的。
他的脖子上还带着白满川上次给他的银项链，同时，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疯狂的注意。
要去人间，去找白满川，去问他，问为什么都不和他说，就去结婚了。
本以为自己难以触发偷渡暗流，没想他只是在那个区域转了六圈，就撞进时空漩涡里，咣当一声，小清洁车的罩子开启，将这个运气爆棚但是被撞晕了的小交流员框在了车里。
等他再次睁开眼，光线刺眼。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横躺在一个全是镜子的房间里。他看着镜子里半透明的自己，张了张嘴，半晌才回过神。
就……这么偷渡成功了？
他还没有好好观察身边的环境，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条件反射想要藏起来，藏起来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鬼魂，谁也看不见。
可偏偏进来的人是能看见他的。
白满川进了休息室，扯了扯领带，疲惫地坐到椅子上。宾客媒体很多，他的精力用完了，脸上再也演不出什么笑意。他只想眯一会儿，什么都不做。
但是他一坐下，就看见窗帘后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没有立马站起来，只是看着那双半透明的脚，局促不安地缩在一起，这才起身，向那处走近。
白平洲眼睛又红了。那个恶心的嫖客说的是真的，白满川真的在人间结婚了。他穿着高定西装，头发和脸都打理过，走进来的时候，像极了一帧帧精心雕琢的电影镜头。
这部电影，是白满川和另一个女人的。
想到这里，他喉咙都酸了。
等白满川伸手轻轻将他从深灰色窗帘后一层层包出来，白平洲眼泪就滴下来了。
白满川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他皱着眉眼笑：“怎么过来的？”
还没有等人回答，他伸手抹去眼泪，又问：“怎么哭了。”
白平洲被他趋近故意的提问惹恼了，抽巴着大声质问：“你说呢！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你……你穿这样是要去干嘛！”
白满川虽不想告诉他，但还是耐心回答：“看不出来吗，是去结婚。”
被正主官宣的冲击太大，他身子又觉得凉了一半。软软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他抖着嘴唇说：“你……和谁结婚？”
他想起上次自己在妈妈家里，被男人结了回去。两人像是说了什么，可是他当时太过虚弱和嫉妒，没有听懂两人的对话。
难道是和白善霜死灰复燃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只好伸手扯住男人的西装一角，说：“你，你确实该结婚……”
他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你确实应该有人来照顾你……”
“哎。”白满川长叹一口气，“说完了吗。”
白平洲哽咽了：“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