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沈谓大肆消费, 赫安一直能收到各种消费信息。
一看归属地是在黑市,整个脸色就阴沉下来了,吓得旁边准备汇报工作的军官身子都抖了下, 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赫安朝前走,忙碌了一天, 也快结束了,最后一个军舰检查完, 就能回去了,但信息不断传来, 看着沈谓的消费记录, 手攥紧, 怒极反笑。
可却又觉得,沈谓把自己在那种地方玩死了也和他没关系, 他操什么心。
军舰的金属设备散发出冷冽的寒芒,身后的副将低声道:“少将, 有您的电子信息。”
赫安看了眼, 到了无人之处, 接听,那边传来的一直都是喧闹沸腾的声音, 一瞬,想挂断,却又听见了沈谓哼哼唧唧的声音,一直叫喊着难受不舒服,他沉声:“沈谓?”
晕沉中的沈谓低喃:“完蛋,我怎么都幻听了呢?”然后哐当一声从沙发上滚落下来, 委屈的说:“那个粉红瓶子再也不要喝了。”
也是这个时候, 赫安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红瓶子?什么红瓶子,点开一条条消费记录,终于查到了那个粉红瓶子,名叫MK,属于烈性兴奋型酒饮。
赫安咬牙:“我说没说过外面的东西不要乱喝乱吃?!”
沈谓哭喊:“我好难受啊……”
军舰里,赫安快速走出来,几个军官面面相觑,一句不敢言,赫安沉口气,扫一眼:“你们继续巡检。”随后,自己出了军舰,驾驶一个星舰快速离开。
对于沈谓这种未成年的雄虫来说,喝那种烈性酒引起的刺激是无法发泄的,因为他的精神力还处在未完成发育状态,只会憋在体内,痛不欲生,要是喝的再多点,严重者有可能肾脏受损。
赫安见到沈谓的第一面,沈谓正趴在沙发上,连连干呕,呕到唾沫带着血丝。
赫安走过去,直接抓住沈谓后颈,拎起来,再抬起膝盖,用膝盖顶住沈谓腹部,用力下压,另一手敲击在沈谓胸前,几声猛烈的咳嗽,沈谓一股脑的将刚刚喝的酒水全吐了出来。
反手将沈谓再转过身,一手扣在对方下颚,强制捏开牙关,舌苔发青,再掀开眼皮,涣散无神,血丝布满。
赫安意识到了严重性,面色可怖,站他周围的虫都能感到那股冷厉气,沈谓也感受到了,睁开眼,朦朦胧胧,哇一声大喊:“你不要凶我你不要凶我!”
赫安也不知道自己在沈谓这里这么有威严,但现在也不是凶他的时候,应该立马带沈谓去最近的医院洗胃。
刚要带沈谓离开,沈谓就开始推搡,“我不跟你走!”
赫安忍气:“沈谓!”
沈谓一听这熟悉的音调,皱成个苦瓜脸,死死抱住沙发,“我不去医院……我也不要跟你走……”
“你是不是想死在这里?”
“那你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沈谓晕晕沉沉的想起了上辈子的逆反战乱,心想,死在金窟里可要比死在军雌的刀枪下舒服的多,他抬头看眼赫安,发现对方面色着实不好看,被气的铁青。
赫安没给沈谓胡闹的时间,一把抓起,斜搂在腰间,这个姿势方便沈谓再吐一些。
直到出了黑市,沈谓还在挣扎,他腿一直在踢,赫安迫不得已将他放了下来,沈谓没站稳,向前一扑,正好落在了赫安怀里。
沈谓看见了那漂亮的金色徽章,神志不清的歪了歪头,瞧了半天,咬了上去。
这是一个滑稽且暧昧的姿势,赫安将沈谓带到星舰上,沈谓发现好玩的徽章,已经忘记带他的是谁了。
由于今日是战备区巡检日,意义重大,故今日必须佩戴的徽章有三枚。
第一枚是纯银质地的少将徽章,以猎鹰为纹,质地坚硬,银色调不论身处明亮还是黑暗,都格外明耀。
第二枚是星际指挥官的荣誉,少将多,但星际指挥官的职位却很少,整个星际也数不出十个,而赫安就是其中一个,这枚徽章是用鲜血染就的,是战场上无数的血战才能获得的,也是赫安最在乎的,徽章通体偏玫瑰红,利刃为主,护盾为辅,精妙唯美的花纹将徽章的肃杀气遮盖了些许。
第三枚,也就是沈谓正在玩的那枚,为第九城首席执行官徽章,可掌管第九城所有的军队财政与人力,图纹诡秘,金色光泽,以旗帜为主,很漂亮。
沈谓像只树懒似的抱住赫安,脑袋搭在对方肩膀上,手里玩弄着那个徽章,然后不尽兴,又将其他两个都取了下去,用牙齿咬用手抠,徽章锋利,手划伤了流血了,愣愣的,然后茫然的说:“受伤了。”
赫安皱眉看了眼,“你就折腾吧,折腾的一身伤以后直接住在医院。”说完,将沈谓手里那个最锋利的银色徽章拿走,又熟练的从口袋取了个创可贴给沈谓手指贴上。
“让你自己常备创可贴也当耳旁风。”
沈谓哼唧一声,置若罔闻。
和沈谓说个什么话对方都是这种应付的态度,总是不经意的受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口袋里装的都是创可贴一类了。
就这么到了最近的医院。
红灯闪,红灯灭。
不用想都受尽了折磨,洗胃洗到身体虚脱,仿佛半死状态的躺在病床上。
次日,清醒的时候,仿佛胃被烧伤了,火辣辣的痛,沈谓疼的想掉眼泪,却又不肯在赫安面前露出弱势,于是会专门等赫安出去了,再蒙到被子里哭。
门声响,步伐轻缓,走到他身边,撩起被子,沈谓以为赫安要来安慰自己了,谁知对方只是伸出手,“徽章。”
沈谓一顿,舍不得的从手里拿出一个金色的。
赫安拿起,重新佩戴,又伸手,“另一个。”
沈谓不可思议:“为什么都要给你啊?”
“我的东西为什么不给我?”赫安瞥了眼,清晰地看见了被子上的泪渍,再一看红红的眼睛,心底叹气,语气没放那么重,轻轻的说:“这一周都是战备巡检,按规定,这三枚必须佩戴。”
沈谓握在手里,就是不肯给,“给你了,我就没有了。”
习惯了沈谓这种不讲理行为,赫安早有准备,直接将一个盒子扔到沈谓面前。
木盒子打开,全是各种徽章,金银闪烁,图纹一个比一个漂亮。
沈谓低头慢慢挑,拿了五六个,这才恋恋不舍的把自己手里那个玫瑰色的递给赫安,还嘱咐了一句:“那你之后要再还给我啊。”
“……”
离开医院后,星舰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一路驶向巡检区。
看着一个个新研发的高精端武器,赫安有些心不在焉,面上也是淡淡的,照往常,他还会问几句话,发表一下意见,作出批示,但此刻,一点心思都没有。
烦躁。
他很烦躁这种被影响状态的感觉。
例休的时候,给副将嘱咐了一声:“医院那边让盯着点。”
副将低声:“少将放心,我直接派了两个士兵守在了门外,所有的食物都是检查过的。”
赫安微微低眼,眼底晦暗不明。
副将不愧是跟了赫安多年的,心领神会,“也交代过了,不管沈谓阁下怎么闹不该给的都不会给。”
颁奖礼。
对优秀士兵进行颁奖,赫安出现,坐在主位,在一阵阵轰动的掌声中,发表最后致辞。
下台的时候,有士兵来问:“少将的徽章还没领呢。”
副将摆摆手:“少将不在乎那个,送到仓库那边吧。”
赫安脚步一顿,回头看一眼:“谁说我不在乎?”信步上前,到了那边,拿到那枚徽章,手里玩转两下,丢到副将怀里:“送医院去吧。”
盛夏,消暑。
眼见沈谓已在第九城度过了两月时间。
这两月,虽然经常受伤,但奈何养的不错,各项身体指标都拉了回来,尤其是赫安精准控制用食和入睡时间,将沈谓这个作息不规律的虫带到了正轨上。
期间,也有反抗,但反抗的结果就是屡屡被罚。
说一不二,令行禁止,沈谓算是在赫安这里学了个透彻。
当初在家的时候,只要雌父罚他,他就哭,虽然他的雌父也挺冷面的,但偶尔也会心软一次,看他哭到嗓子哑,也会得过且过。
可赫安不行,且不说沈谓在赫安这里不能用以前的招数,单说赫安次次没留情这件事,就够他头大了。
如若外出,十点必须回到公寓,晚一分都别想进门。不仅如此,还会要求他去外面跑一圈,一圈下来沈谓就腿软发抖精神崩溃了,而他最高纪录是晚了十分钟回来,十圈,赫安硬是一圈都不退让,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进门。
又好似现在,因为他把公寓的大花瓶砸碎了,赫安看着满地的碎片,再看看手无足措的他,指了指墙,沈谓闭眼,自己就站到了那边,面壁思过。
赫安则蹲在地上开始捡碎片,沈谓悄悄回头看,对方头也不抬的说:“站端站直。”
沈谓忙站好,没一会儿,站不住了,就用脑袋顶着墙面。
009也在陪他受罚,看着墙面,问:【你能不能哪天不受罚呢?】
沈谓道:“让赫安消失我不就不用受罚了么。”
009坐在沈谓肩膀上,低叹:【好吧好吧,那要罚站多久呢?】
沈谓道:“也就一两个小时。”习惯了。
刚嘀咕完,那边就传来一声:“屡教不改,站到晚饭前。”沈谓一顿,掰着指头算了算,晚饭前……“四个小时?!”
赫安掀起眼皮,心想要是在自己没把玻璃渣收拾完前沈谓就可以活动了,一会跌跌撞撞踩到碰到玻璃渣又是麻烦,索性淡淡道:“要么你自己站那里,要么我帮你站那里,你自己选。”
沈谓身子抖了下,顺着赫安的目光看见了墙上的锁环,再看一看对方扣在腰带上的手,不禁想象出自己被锁环扣住双手双脚被捆绑的不得动弹的画面,顿时慌了,忙站定,动也不敢动了。
有沈谓在的地方,真是一点瓷器都不能见。
碎片大致收拾完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剩下的细小玻璃渣交给扫地机器。
赫安将公寓里检查了一遍,将所有的瓷器挪到了顶层,又在星际网上购买了一些不易碎制品,一系列忙完,时间快到了。
沈谓站的腿脚发麻,可怜兮兮的望着赫安,发现赫安面色不改,又失望的看向钟表,数着秒表的银针,一点一点过去,落在点位上时,激动的跳起,大喊:“四个小时到了!”
说完,直接光脚飞奔到沙发上,又跳下沙发,鞋子也不穿,飞快取了几瓶饮料。
“你有没有看见地上还在扫玻璃渣?”赫安眉目沉了下来,发现对方没被玻璃渣扎到,又冷声:“我有没有说过在室内必须穿拖鞋?”
沈谓噎住,好像是说过,说的时候还警告他,要是以后再不穿鞋就别下楼了。
沈谓突然有些担忧,该不会刚罚完一个项目又迎来下一个吧,互相对视,气氛沉重。
正在此时,叮铃铃,门铃响起,沈谓眼睛瞬时变大了许多,欣喜万分!
心想,谁啊谁啊这么会救急的,室内的尴尬气氛被打破,沈谓飞快下了沙发,正要跑到门口去开门,就听到身后的赫安直接将水杯重重的落在了桌上,一惊,低头一看,赶忙又回去穿上了拖鞋,这才喊道:“来了来了!”
一开门,以为是哪个副将来找赫安了,却见是一个身穿制服的雌虫,那个雌虫抬了抬眼镜,发现是一位雄虫开的门有些惊讶,随后立刻退后一步,低下头,恭敬且礼貌的说:“阁下您好,我是监察委员会成员加西,请问您是沈谓阁下吗?”
沈谓抓头:“你是哪儿的?”
“监察委员会,这是我的名片,请您过目。”
沈谓开了门,满不在乎,顺势瞧了眼赫安,对方也没再提之前的事情,看样子是混过去了。
坐到沙发上,二大爷似的问:“什么事儿啊?”
加西打量了一下那边的赫安,然后将目光落回沈谓身上,微笑道:“阁下您好,这边看到系统信息,您还有两年就要成年了。”
沈谓没搭理。
“通常雄虫会在成年前的三年由监察部门安置一到三名亚雌在身边,一方面为了雄虫更好的接受雌虫,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在成年前后的时间段里雄虫精神力波动……”
“你直接说你要干什么。”沈谓打断道。
加西很客套的说:“这是您的身份注册系统,系统已为您匹配出了一百位亚雌,供您选择。”
沈谓怔了下,看着满屏的雌虫,有些讶异,“必须要选吗?”
加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倒是不用必须,因为对雄虫来说没有什么是必须的。
他笑了下:“沈谓阁下来自帝都,如果第九城的监察委员会没有给您安置好,帝都也会派遣亚雌前来随即匹配。他们以后会是您的雌侍。”
唰一下,沈谓竟脸红了。
雌侍。
哈。
有期待有好奇有彷徨,他都快有雌侍了吗?
沈谓道:“有了雌侍我是不是就有自己的房子住了!?”
加西道:“当然。”
沈谓又问:“雌侍是不是都很听话!?”
加西不知道沈谓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耐心回答:“雌虫都会听从雄虫调遣的。”
“好呀好呀,我要我要!”
沈谓已经将那个小屏幕抢了过来,哗啦啦的翻找着自己中意的雌虫,一想到现在选的可能就是以后的雌侍,心情都好了许多,但奈何……怎么都不太满意。
加西看沈谓挑了半天都没有选择一个,问道:“阁下有什么条件吗,我可以帮您筛选下?”
沈谓挠头,朝着赫安那边看了眼,赫安还在收拾玻璃渣,面色淡淡,动作缓慢,似是注意到了沈谓的目光,眼睫下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寒芒。
为什么这些雌虫都没有赫安长得漂亮呢,沈谓心想。
他们还都是亚雌,一个亚雌怎么会没有军雌漂亮呢。
回过神来,沈谓笑道:“不用我自己挑!”
蹲在地上的赫安手里轻轻捏着一小片玻璃渣,尖锐锋利,听着沈谓那边的交谈,手下也不觉加重了力道,低头,看着滴答滴答掉血的手指,讥讽一笑,漠然的将垃圾扔到了垃圾桶,起身,上楼。
沈谓挑挑选选半天,一个看上的都没有,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最后,还是让加西帮他去筛选了,沈谓道:“首先,要漂亮的。”
加下点头微笑:“当然。”
沈谓又道:“性格要温柔体贴的。”
加西笑笑:“没问题。”
沈谓思考:“最好富裕点。”
加西继续筛选:“好的明白,您放心,如果财富值不达标也不会上榜的。”
沈谓靠在沙发上,“最好是在星际有过荣誉徽章的。”
加西一顿,这个条件有点苛责了,能获得荣誉徽章的雌虫都是对星际发展做出伟大贡献的,仔细算下来,各行各业,总共都没有一百,但还好,也不是一个都挑不出来。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沈谓继续说:“最好是见识广认知深,对星际各城都前往考察过,上过前线最好,没上过的话也最好是对前线有过杰出贡献的,体检达标程度要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拥有高爆发与高忍耐能力,精神力检测起码要保证在70MR之间。家庭背景必须干净,没有任何污点。我再想想……”
沈谓可能是没有注意到旁边已经石化的加西监察员。
加西手颤了一下,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忍不住问:“还有?”
沈谓点头:“哦对想起来了,一定要精通高精端器械与武器。”看着加西灰涩涩的脸,沈谓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都是我雌父临终的要求。”
加西忐忑的说:“您的雌父还真是……高瞻远瞩啊。”就不怕这些要求让自己家崽子一个雌虫都找不到?
沈谓指了指电子屏幕,“找到了吗?有几个?”
加西生怕说个一个没有引得面前雄虫暴怒,于是起身:“实在抱歉阁下,监察会根据您的要求去进行细致筛选,您方便等一段时间吗?”
沈谓满不在乎:“行,没问题,等就是了,你那里找到了提前联系我啊。”
加西忙应声。
等监察员走了,沈谓继续躺在沙发上,回头看一眼,机器管家还在哼哧哼哧干活。
嗯?
赫安呢?
沈谓从沙发上扑腾起,冲上二层,赫安没在。
上三层,最边缘的健身房内,一进去,那么大的一个沙袋被捶被踢的沙沙响。
赫安只穿了一个紧致的背心,汗水浸透衣服,汗粒顺着下颚流下,腿部捆绑的沙袋看着都重,可赫安抬起的时候却轻轻松松。
骨骼线极其流畅,漂亮匀称的肌肉,精致的面容。
沈谓心中默默叹息,要是有个像赫安这样的亚雌,多好啊。
沈谓走过去,探了探头,差点被沙袋砸中,他好奇地问:“精神力波动?”不然来这里锤锤打打的干什么?
赫安面容冷淡,用毛巾擦了把汗,退后一步,保持出距离。
“有事?”
疏离冷漠的态度让沈谓有些不适应。
沈谓小心翼翼的问:“因为我刚才没穿拖鞋?”他指了指自己脚下,“现在穿了!”
赫安眉目不变,清清凉凉的扫视一眼,此刻,犹如山间岁寒的霜雪,冷意连沈谓都感觉到了。
赫安将手腕上的护具卸下,扔到一边,又将腿上的沙袋卸下,拿了个新毛巾,擦完后朝外走。
沈谓很不理解,难道他又做错什么了?怎么感觉赫安不太高兴呢,他用着之前讨好赫安的方式,从后方忽一下扑上去,若是往常,赫安必然会稳稳接住他,无可奈何的看着后背上的他,催促他下来,可这一次,刚扑上去,就被赫安反手一扣,猛地推了一把。
沈谓彻底呆住了,吃痛的握住自己的手腕:“你干什么啊!”
“三层归我,二层归你,这是约定,谁让你上来的?”
“可我之前都能上三层啊。”
“现在不行了,下去。”
“我不。”
“让你下去。”
“我就不!”
沈谓跟在赫安身后,大有一种你要么直接把我扔下去,你不把我扔下去我就跟着你。
赫安面色淡淡,随意睨了眼,去了隔壁房间,进了浴室,左脚刚踏入,沈谓就要挤进去了,他手伸出,拦住,问道:“我洗澡你也跟着?”
沈谓也不觉哪里有问题,想了想:“那我也要洗。”
赫安盯着他,“行。”说完,退出来,“你洗。”然后转身去楼下的房子,谁知沈谓还是跟在身后,他好笑的问:“你不是洗澡呢吗?”
“我又不想洗了。”
“那我洗,你出去。”
“我不。”
来回几次,沈谓就这么死缠烂打,赫安站到浴室门口,依旧还穿的是那件背心,被汗水已经渗透了,现在只是很单纯的想洗个澡,沈谓跟个拦路虎似的往那里一站,赫安口气松几分,推开他:“有什么事我出来再说。”
沈谓蹙眉:“我也要洗澡。”
“那你洗啊。”
“可是我是伤患,万一我晕倒在里面怎么办?”
“那你什么意思?给你请个亚雌护工伺候着?”
沈谓委屈的低下头:“那,那……之前不都是你帮我的吗?”
赫安靠在墙上,一腿微微弯曲,轻轻抵住,哧的笑了,随意问:“你伤不是都好了吗?”
沈谓睁大眼:“没有啊没有啊!”说完,将裤子扒拉起来,青一块红一块的,“这是今早刚撞的。”说的时候尽是无助,就像是那桌桌脚脚主动找他撞一样。
“你进去洗,我在外面等你。”
沈谓皱眉,闷闷不乐,直接坐在了地上,“不要。”
“不洗?那我走了。”
沈谓直接扑上去,抱住赫安的腿,“洗洗洗!”他纠结的抬头,圆亮的大眼有几分茫然,“可是你应该像之前一样进去帮我洗啊。”
“你松手。”
“我不!”
“你松不松?”
“我不松!”
“你不松我踢你了啊。”
忽一下,沈谓立马躲得远远地,顺带把门关上让对方出不去。
一想起赫安刚刚踢沙袋的样子,他觉得他要是被踢那么一脚也就离死不远了。
调整心态,沈谓拍拍屁股起身,抓住赫安手腕,一字一句的说:“断奶都还有个过程呢,你说不帮我就不帮我扔我一个在浴室里这是很过分的。”然后又指了指地面,“这么滑,我脚腕的伤还没好彻底呢,很危险的。”
“沈谓。”
“嗯?”
赫安吸口气:“你记不记得你多大了?”
沈谓惘然。
赫安讥讽一笑:“你懂不懂雄虫和雌虫不可距离过近?”
“可我还没成年啊。”
赫安眼底晦暗,语气沉沉:“都到了准备雌侍的年纪,还拿未成年说事?”
沈谓真的很不理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不管他找不找雌侍,他现在也还没成年,怎么就不能和雌虫共处一室了。
可赫安似乎又对这种事情很在意。
沈谓百思不得其解,表情丰富极了,赫安只看了几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沈谓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进了浴室,嘟囔道:“自己洗就自己洗。”
进去后,先研究怎么放热水,按了开关,哗一下,热水喷洒,烫的沈谓啊一声,忙躲开了,快速关掉,然后再找了半天按钮,找到了冷水。
“系统,出来,你给我调个温水。”
009压根不现身,懒懒道:【我是智能系统,不是一个热水系统。】
“你就是不会是吧?”
噗通一下,009直接从旁边的水池里冒出来,【谁说我不会!】
然后飞到花洒位置,左瞧瞧右瞧瞧,给出结果:【根据我的研究,我们需要先把这个螺丝卸下来。】
“?”沈谓有点不相信,“可是之前用好像没卸过螺丝呀。”
【一个人一个办法嘛。】
沈谓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然后去外面翻箱倒柜的找工具,终于!找到了螺丝刀,这次他聪明了点,为了省时间,还直接带了把扳手上去。
正在给公寓里锋利的边边角角安装护.垫的赫安看见后,表情诡异,跟在后面,“你洗澡拿工具干什么?”
沈谓冷哼:“不同的虫有不同的洗澡方式。”说完,大阔步的朝前去。
“你!”赫安跟了过去,一时有点担心沈谓直接用扳手给他把浴室拆了,而沈谓也果真没让他失望,进去以后,正在卸螺丝,热水呼呼冒,也不知道关,烫的龇牙咧嘴,还在那里卸,“你这是要干什么?”
沈谓摆摆手:“你不懂。”
009态度坚定且认真的说:【宿主,拆!】
沈谓:“好!”
他俩倒是一拍即合了,赫安看着自己的浴室被糟蹋的不像样,忍不住了,一把将沈谓拎起来,“你再拆就别洗了!”说完,将螺丝重新上好,水温调好,软垫拉出来放好,毛巾摆好,又将旁边的浴池接满水,一切妥当了,这才准备出去。
刚要转身离开,沈谓一个转身,脚下一滑,又快速将他扶住,赫安低头一看,气的牙痒痒:“让你穿鞋穿鞋,你就这么光脚跑?!”
沈谓高傲的说:“我不穿,我的浴室我做主,你出去,你说的,雌虫和雄虫不能待在一间浴室里,你出去。”
赫安刚一松手,沈谓站不稳,忙扶住墙,比谁都傲慢。
沈谓转过身去,不认得洗发水和沐浴露,小声问:“系统,这两个先用哪个?”
009沉思:【我觉得应该先用绿色那个。】
沈谓认同,拿起。
赫安扶额,受不了的说:“那个是雌虫专属洗虫翼的。”
沈谓:“……”
009:【…………QAQ,人家只是觉得那个瓶子有一对小翅膀比较好看嘛~】
赫安放弃了。
让沈谓单独在浴室里待着,估计到明天清晨对方都出不来,于是将门关上,斥了一声:“站好。”
沈谓忙站直。
浴室内氤氲暖湿,沈谓躺到了浴缸里,用手抓着打满了泡沫的头发,赫安拍了下他的手,“别动。”说完,又放了点润发的。
沈谓道:“你不洗吗,我自己可以的。”
沈谓转过身来,泡沫飞溅,他闻见了浴室内的清香,还有一股……专属于赫安的味道,赫安运动过后的体味不难闻,反而有种阳光朝气之感,沈谓靠近,小狗似的嗅了嗅,被赫安用手指将脑袋推远,赫安道:“水里别泡太久,自己起来。”说着,又扶了一把沈谓。
沈谓道:“要是我以后的雌君有你这么漂亮就好了,至少很赏心悦目。”
赫安手一顿,力气立马使大了很多,捏的沈谓生疼,嗷嗷喊,赫安冷漠的扫了眼他,“闭嘴。”
沈谓哦一声,已经坐下来等待吹头发了。
“你说监察院的什么时候把名单拿过来?你知道吗,我今天看见了一个亚雌,特长是做糕点!”沈谓想转过头,又被赫安强制按回去,他继续兴势冲冲的说:“要是有这样的雌侍,那是不是从早到晚都能吃甜点了?”
赫安没接话,而是扣住对方下巴,用力一捏,沈谓被迫张开嘴,赫安看了几眼,又将沈谓的头转过去,对着镜子,“自己看,牙齿也别想要了。”
沈谓舔舔嘴巴,毫不在乎,笑嘻嘻:“不要就不要了。”
沈谓的头发很软很细,触感极好,发丝的颜色不似平常雄虫的银色,而是偏棕色,凌乱的发丝吹好后,落在耳边,将那张脸修饰的恰到好处。
赫安眉心一跳,压下浮躁的心绪,正要起身,却被沈谓一把抓住手,那双亮晶晶的眼盯着他,问:“像你,你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雄主啊?”
其实,问出去后沈谓就后悔了,因为他印象中,上辈子的赫安可是完全不把虫当虫,命如草芥,想杀就杀。
洗完澡,沈谓可以出去了,他发现赫安一直没回答,心底忐忑,该不会他刚才那个问题问错了,勾起了对方杀戮欲吧,别啊别啊,他就是顺嘴。
沈谓紧紧抿唇,感觉自己真是多话。
他们是在二层的浴室,出来后就是卧室,沈谓心思一动,也不坐在床上,起来,指了指了楼上:“我要去三层的卧室。”出于之前被赫安赶下来的不甘,就是一心想上三层。
正好赫安分心,沈谓直接跑出去,颠颠的上了三层,冲到卧室里,嗅着淡淡的玫瑰香,舒服了。
赫安没上来,在楼下洗完澡收拾完乱局,这才上了三层。
进卧室,开灯,沈谓正躺在床上盯着那身军装,赫安淡淡道:“刚洗的,别摸。”
沈谓一顿,果断伸出手,将纽扣拧开,赫安揉了揉太阳穴,懒得再开口了,阳奉阴违,沈谓最擅长。
“我晚上要睡这里。”沈谓头也不回的说。
之前也不是没在三层睡过,一开始,赫安还在家里定各种规矩,这里不许进那里不许闯,但沈谓胆子大,什么规矩都不放在眼里,犯了错大不了一顿罚,秉承着只要你不把我弄死我就敢继续猖狂的心思,肆意妄为。
有时候,精神力波动起来太折磨,赫安也不管对方了,任由沈谓在房间里胡闹。
赫安躺在床上,用手遮住额头,气息逐渐蕴乱,沈谓最懂事的时候就是赫安精神力波动的时候,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精神力波动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暴动,失去理智,他肯定逃不掉。
就像现在,赫安疲惫的躺到床上,眼底泛上一层淡淡的红血丝,那双唇也变得鲜红欲滴,室内很快就充斥了一股奇香,沈谓刚要翻身,赫安就伸手按住了对方,沙哑低声:“别闹。”说完,像是为了安抚沈谓一样,“睡这里吧,别闹了。”
沈谓现在异常精神,完全没有困意,躺着,没一会儿就动一下,他侧首,发现赫安也没睡,睁着眼,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呢。
他想,会不会是他之前的话戳中赫安心事了?
赫安是不是在担心以后被自己的雄主虐待?
虽说雌虫被虐待是很正常的事情,无可厚非,可沈谓还是觉得,赫安这样的存在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雄父雌父呀?”沈谓没头脑的问了一句,如果有雄父和雌父,或许未来的日子会好过些。
赫安眼也不眨,那双眸子望着天花板,在沈谓以为赫安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却轻轻说:“没有。”
沈谓一讶,很快,又不惊讶了,心中默叹。
大部分的军雌都是孤儿。
以前只以为这样的话是雄虫来戏谑讥讽他们的,没想到是真的。
沈谓好奇:“你多大开始上战场的啊?”
赫安看了眼沈谓,眼狭促起,回忆曾经,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很久很久了。
沈谓侧身,满眼星星:“那你去过威斯尔行星吗!听说那里有好多的小莹石!”
赫安唇角轻轻勾起,笑了下,点开光影系统,空中投影,选择视频,播放。
一片汪洋,蓝色的大海翻腾起浪,远处的天际线漫长虚无,画面里的黑夜不像黑夜,因为有漫天的星星,闪亮到刺目,地上的碎萤石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这是军部的战时记录,画面一转,立刻就是灰压压一片遮天蔽日的军舰,和数不尽的军雌,沈谓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在最高点军舰上的赫安,似乎所有的军舰都在等他的命令,正看着,屏幕一灭,赫安关掉了光影,“那里现在是战俘区,没什么好看的。”
沈谓急道:“你别看一半就关了啊!”
“军部机密,看什么看?”赫安推了把沈谓,却触摸到对方身体冰冷,于是起身,将室内温度调高了许多,警告的说:“你就折腾,再折腾小心晚上把你扔出去。”
沈谓不可置否的笑了下。
扔不扔的他还没点数吗。
赫安现在精神力波动,要是他离开了,绝对难以控制,别说今晚他闹腾了,就算是他把房子拆了,赫安都不会把他怎样。
沈谓又笑了下,望着地板上散落的月光,出乎意料不自觉的说了句:“实在不行了,以后大不了你当我的雌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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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