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师尊还童之后>第73章 要一生一世啊

  面对顾不得的质疑, 郁衍无法反驳。

  因为确实对郁北林,这位养父, 他了解的并不比其他人更多。

  有些事没有保留的必要, 郁衍沉默了一下,说是。

  年代久远, 郁衍对幽冥府所了解的都是从长老口中得知, 同样都是局外人。

  养父为什么会去东临?

  为什么宫里没人知道,明明也接到死帖的不周宫, 为什么最后平安无事的躲过了一劫?后来门派的崛起可与那所谓的宝藏有关?

  郁北林在这一个个问题里, 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疑问盘旋在心头, 郁衍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答案。

  黎明前的天色最沉, 他知道自己怎么都需要休息了, 就竭力闭上眼睛。

  鸡鸣响起时, 他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自己身在一个类似虫蛹的地方, 四处漆黑, 四面八方皆是高而无边的壁面,黑衣人像一条獠牙闪动的毒蛇匍蠕追来,。

  它“逼他到尽头, 支起身子俯视自己, 发出勾魂夺魄的吐信声。

  在浑身脱力的恍惚中,他闻到一股气味, 一股比腐烂更令人做呕的恶臭,叫人恨不得挖空五脏六腑——

  这觉睡得极不安稳,郁衍醒来一点力气也没有, 喉里干得发裂,破天荒病了。

  “越来越烫。”

  干儿子在床边给他探着温度,似有不解:“之前熬的药您有好好喝么?”

  当然没有。

  干儿子熬的那锅驱寒药浓苦的不行,昨晚郁衍也没料到自己会病得那么快,表面像模像样喝了两口,趁着月黑风高,干儿子送师傅出门的功夫,一股脑全往窗口外倒了。

  喝药,劝别人喝可以苦口婆心,轮到自己就能避则避了。

  商应秋看郁衍喷嚏连连之余眼神闪烁,要说的话顿时化为一声轻叹,他去到窗外,捻泥嗅了嗅,花草下果然一股药味。

  走开了一小会,他又回来,当然不是空手而归,他手上端着碗更苦更稠热气腾腾的药。

  “糖呢,蜜饯哪儿去了。”

  郁衍烧得厉害,视野记忆都模糊。

  他怎么记得台面本来备着的几颗蜜饯来着,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蜜饯没了,还得被灌苦药,他不禁悲从中来,病口无遮拦,就把之前幻境里看到过,自己如何老来卧榻,干儿子干媳妇又是如何以下犯上的事给说了。

  干儿子平白无故当了白眼狼,眼皮一掀,但喂药的势头是半点也不减,该喝完的一定要喝完。

  等喝完了,才安抚长辈梦是相反的。

  “身子不好,更要少想这些,况且,您扣心自问,您会是被老老实实欺负的人么。”

  那倒不会,就算养老,自己也是早有准备,房子仆人钱财一应俱全,谁都欺负不到自己头上。

  不过,也有例外的。

  郁衍瓮声瓮气地指出,如果最后若真查出不周宫与幽冥府有瓜葛,你师父岂不要与他拼命。

  “怎会,师傅明理开通,他不是为报仇而来。”

  开通么……

  郁衍瞧着干儿子挺拔的侧脸,心想未必吧。

  若顾不得知道自己心怀不轨,不知这份开通还能不能继续维持下去。

  “……罢了。”

  郁衍拉上被子,暗自呼了口气——

  喝了药,满嘴肯定苦臭,他如今心有所慕,也自然而然的有点在乎起衣着体面了。

  碍于鼻塞,郁衍并不能从掌心里闻出什么特别的气味,但安全起见,还是非常坚决的让干儿子离自己远些为好。

  “没事的,您之前还说我功夫好,小病小灾怕什么,我就在这陪您。”

  商应秋以为他是担心传染,拉近了椅子,对自己的体魄完全不担心。

  “万一待会要起夜,我在会方便些。”

  郁衍:“……”

  不方便,一点也不方便。

  *

  几日后,魔盟与武林盟破天荒的在南阳会面了。

  说是破天荒,那是因为过去两方都各自为政,都视彼此为异己,几次商谈都以各种原因不了了之。

  至于这次破冰的原因、具体谈了什么不得为之,但据新刊登出的武林异闻录说,武林盟为表诚意,竟将原先驻守在不周山上的武林盟弟子大部分撤下,完璧归赵了。

  如此大手笔,魔盟感受到了诚意,投桃报李,愿意坐下一聚。

  郁衍对干儿子这手很满意,这样大家里子面子都有了,各有各的台阶下。

  也亏得当时是干儿子领头,武林盟弟子在禁令下行事规矩,不敢偷抢财物,而本想趁火打劫的三十六洞又忌讳武林盟按兵不发,将损失降至最低,不至于元气大伤,不了身。

  只是要找回几十年前的蛛丝马迹,不比大海捞根针容易。

  郁北林早些年过世后,按照以前留下的吩咐,葬在了灵山一处风水宝地里,当时办完丧事,郁衍询问过那寡妇的意思——

  养父的这一双子女资质平平,他的意思呢,若留,他自会尽责,继承人培养,可那寡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可能也不认为郁衍会大公无私真肯对弟妹好,坚持江湖危险,要带孩子回老家。

  平常也是福,见此,郁衍便不多做挽留,赠与万金,让侍卫护送他们回乡,帮着安顿好,这才回来复命。

  郁衍派暗卫去江林县接这寡妇,又飞鸽传书告知长老,约定一行人启程上路,准备回不周宫,

  郁衍这次伤风迟迟未愈,眼睛受吹不得风吹,一吹泪眼婆娑的,不住的打喷嚏,毫无风度可言,只能屈坐马车上,与顾不得共处一室。

  路上打发时间,郁衍注意到最新一期武林异闻录,铸剑山庄与天剑门两边少主私奔的断袖情还在如火如荼的继续,是的,在幽冥府重出江湖的阴影下,这对鸳鸳夫夫的动态已成大家纾解情绪的最佳存在。

  两人在经历了被各自长辈拆散,又各自突破重围逃家和好、又因半路救下受伤的海棠仙子而生误会分道扬镳,再到风波亭一人遇难,一人舍身相救……

  谁知,一波刚定,事端再起:本应琴瑟和谐的两人,突被告知两家原有宿仇,他们理应不共戴天,一夕之间爱情侣成怨侣,看得大伙痛快爽利之余,又都很替两人捏把汗。

  在平日,郁衍对这类剪不断理还乱的文章不感兴趣,如今立场变了,态度也跟着不一样,看看人家,断袖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山无棱天地和,爱得热烈,恨得真切,而反观自己这边毫无进展——

  干儿子每日矜矜业业的逼他吃药扎针,终于与草药为伍,病榻面前,还谈什么涟漪!

  这做人做事都讲一个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郁衍心里不免有点着急,像住着一窝蜂,闹是闹,但不敢往外飞。

  因为他知道,越是重要的事,越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牵涉到下半辈子归属问题的人生大事。

  郁衍清咳嗽了下,对顾不得起了试探之意,他借机搭话。

  Y。X。D。J。  “顾兄,如果,我是说如果,举例——假如你的小辈,比如说就方垣方堂主吧,他若像铸剑山庄的少主一样,忽然断袖了,你要如何是好?当然,我只是举例。”

  顾不得注意的听着,为表重视,把手里的书都合上了,听完,他微笑了一下,恍然大悟。

  “你说方垣若是断袖,我该如何是好么?唔——他断袖,我还能怎么办?给他介绍一些合脾气,嗜好相同的英俊少侠?”

  “……”

  “他可能会没香火继承家业。”他提醒。

  午时阳光充沛,令人困乏。

  顾不得支开车两边的帘子,打了个哈欠:“我这不也没人继承么,方家又不是皇亲国戚,看族谱,那么多年才难得出我一个悟性不错的,其余都是以勤补拙的普通人,说不定出去抱养些有天赋的更辉煌。”

  经历过大起大伏的人,看什么都是不成问题的问题。

  “……”

  这么想得开,郁衍都不禁替方家捏一把汗。

  “郁兄,哦,当然,我也是打比方,假如方垣是觉得自己断得快活,断得心甘情愿,而也能找到一个愿意陪他断的人,那就没事,我替他们开心。”

  郁衍看不出这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便问:“那万一,以后他若后悔了呢。”

  “后悔,那也是以后的事,不是现在需要考虑到,郁兄,我们自始至终能改变,能过好的只有现在啊。”

  顾不得言笑晏晏,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不过,若是他一往情深,对方却做陈世美负了他,我这做……叔叔的,那就得替他讨说法了,当然,我也只是举例啊,哈哈。”

  帘子随风飘忽,外头是条上坡的窄道,马车走得不快,他瞧着前方青年骑马的背影,肩是肩腰是腰的,像老天爷拿凿子凿出来一般有力。

  光是看,就已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郁衍不由握紧了拳头。

  顾不得有一点没说错,机不可失。

  错过了现在,那才是最让人后悔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天啊,国丈跟干爹好萌……

  扇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