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尘看着他的眼眨了眨,好似在确定他话中的真伪。
凌妄看起来确实不怕死,毕竟现今他从曾经面对鲜血的颤抖, 到现在的面不改色, 确实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人是谁?”洛无尘彻彻底底的搜过凌府, 府上的一块砖都没放过,整个凌府几乎已经被拆得只剩一个框架了。
可是没找到任何他与细作的信,两人就像是用了某种术法沟通似的。
可洛无尘也明白,但凡行过必会留下痕迹。这是他查得不够彻底,可凌妄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澹台卓的人背叛他。
洛无尘对澹台卓的人并不熟,他也已经用信蚕给澹台卓去了信, 听风楼的人也在着手查澹台卓手底下的人, 甚至连其家人都不曾放过, 只是范围太广, 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大人不是手眼通天,何故问我一等罪臣。”凌妄弄死不说, 而且他有足够的信心拖到事成。
洛无尘微微挑眉,轻描淡写地看了林柚一眼。
林柚立即意会,手里拿着一把针,站在凌妄面前颠了颠手中银针,“凌大人,你确定不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洛无尘留了他这么久,岂会轻易要了他的命?
——只要活着, 便有希望。
林柚上前, 二话不说就开始扎。
这针细小, 扎得并不算太疼,可洛无尘给针上抹了药啊。
扎完洛无尘就让人守着凌妄,看他说不说。
当晚,天牢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可凌妄当真是半个字都没说。
青黛早上回来的时候听闻了这件事,觉得这是着几个月里他唯一能找到的乐子。
“公子,邵雪月的法子可真行啊。”银针上不涂痒痒药,就涂蚁卵,这种蚁也不知道什么蚁,只一天就孵化了。
而且只在皮肉里钻来钻去,跟活生生被人剥了皮也没什么两样了。
“邵阁主整人的法子惯来很多。”蓼实也觉得凌妄这人的嘴太紧,偏偏还真什么都问不出来。
“不过公子,其他人都死了,为什么你要独独留着凌妄?”青黛不明白这一点,这凌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查也查不到到底谁在跟他谋和,为何不直接杀了干净了事。
洛无尘却道:“还有用。”
洛无尘这好像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宋毓呢?”
“听说已经成了一具白骨了。”
傲风山在外人眼里,那是仙灵丹草遍地,可却不知,傲风山不过是一处埋骨之地罢了。
“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五月的时候才变成一具白骨。”
“五月?”那可比洛无尘预料之中的时间久了不止一点半点。
其余的洛无尘便也就没再多问了。
一直到澹台漭传来捷报,洛无尘这边都未曾查出与凌妄谋和的人究竟是谁。
而凌妄也差不多就剩一口气吊着了,可洛无尘就让他吊着,想死不能,求生,也不能成。
澹台漭一路过关斩将,直接杀进了京都,这一路上关于洛无尘如何暴戾无道的传言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若是换做别人,澹台漭指不定就跟着一起骂奸臣了,可到底那是洛无尘,那是与他爹谋和的洛无尘,更是自己捧在心尖上的洛无尘。
宋皇室本就暴戾无道,洛无尘做的这些,也就只针对宋皇室与贪官污吏的暴戾之臣,到底没有真的对百姓如何,洛无尘此番做法跟宋皇室相比,到底还算仁慈。
澹台漭驻军与城外的时候,洛无尘去看了一眼凌妄,谁知道凌妄就算如此,也是半分不急,甚至还有力气对洛无尘冷嘲热讽。
对此,洛无尘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那个人,会不会是澹台卓的近亲之人呢?
回了国师府,洛无尘就命信蚕给澹台卓送信。
而此时的北原。
澹台卓几乎已经将军中所有人都查了一遍,偏偏没有任何消息。
陈赋江对此猜测道:“将军,这会不会是凌妄的掩人耳目?”
毕竟查了这么久都没线索,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是一出「空城计」。
澹台卓却道:“不会,阿漭的行军路线暴露,阿漭如何到京的连我们都不知道,三州府军自然无法知其路线,这人藏得太深了。”
澹台卓有些疲惫的闭了闭双眼。
陈赋江垂下视线,不语。
京都。
澹台漭先独自进了城,他已经有半年不曾见过洛无尘了,虽然很多次他都想要去私自回京见一见洛无尘,可他实在走不开。
此刻到了京都,他连那一身铠甲都没换,纵马疾奔国师府。
洛无尘已然回府,准备接下来为澹台漭接风洗尘,想到澹台漭,洛无尘觉得,时过半年,该歇的心思,应当已经歇了。
只是澹台漭到了国师府的时候,却面临了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他提/枪下马,国师府的人如临大敌般齐齐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的铠甲上还沾有血色,见此场景气得唇紧抿,朗声道:“我要见洛无尘。”
“我们大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澹台漭气得更狠了,长/枪朝地上猛地一杵,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再次道:“我要见洛无尘。”
他声音浑厚,带着几许杀伐之气,国师府的人更加觉得此人来者不善了。
在这京都要说身着铠甲之人,除了驻军城外的军,再无其他,可他们大人已然放言明日才接待来军,此人是谁,竟敢如此嚣张。
国师府的人单知军回,却不知领军之人为何人,自然不可能放澹台漭进去。
更何况,澹台漭走了半年已经大变样了。
人黑了,身量又蹿了,提着一杆长/枪,国师府的人根本就没认出他来,就连声音都变得低沉了很多。
根本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这人是澹台漭,而且他们国师说了,明日才设宴,就算认出了澹台漭,此时就算进城,那也应当是回将军府才对。
于是,澹台漭就跟国师府的人打起来了。
澹台漭想见洛无尘的心切,现今又被这么一拦,火气瞬间到了一个临界点,提/枪就打,打翻了一众人,便提着枪直接冲进了洛无尘房里。
此时白芍正在厨房给叫人给洛无尘提热水,并不在门前守着。
房门打开的时候,洛无尘正准备沐浴,转头就见一身着铠甲的人手执,正直直地对着他。
彼时,洛无尘衣衫半褪,看着进来的澹台漭微怔,随后微微偏头,用手指推开他的枪头,“恭迎将军凯旋。”
他姿容清雅,模样淡绝,身上不见半分血腥,就连脸上的笑也一如既往。
回想起回京所闻之种种,澹台漭这才发觉,自己虽然对此嗤之以鼻,可在看到洛无尘安好,甚至比他离开时还胖了一圈时,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下。
可自己被拒之门外的那股怨气依旧在心底盘桓,他扔了,上前猛地一把抱住洛无尘。
他身上的铠甲冰凉,洛无尘又穿得单薄,澹台漭用劲太大,撞得洛无尘生疼,可他也没有说话。
澹台漭抱着他,好似才从梦境中醒来般——他回来了,他终于,见到洛无尘了。
洛无尘眉头轻蹙,澹台漭的反应跟他料想的不太一样。
这半年来,他不曾跟澹台漭通信,所有的一切都只与澹台卓联系,就算澹台漭给他来信,他也是看看,并不回信。
他以为,澹台漭对他的心思应当淡了。
肩上传来一道重重的呼气声。
洛无尘没有动。
澹台漭也没有说话,他就这么抱着洛无尘,抱了很久,直到感觉自己的心当真稳稳地待在胸腔里,他才道:“洛无尘,你当真好狠的心。”
半年来都对他不闻不问,他甚至怀疑过自己的信是不是没有送到洛无尘的手上。
可他爹说洛无尘的信蚕绝不会出错,又见洛无尘给他爹回了信,偏偏就是没有他。
他以为,元宵后,他们的关系应当不会如此,偏偏,洛无尘就能做到这样狠心,这样无情。
澹台漭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找了半年才找到回家的路,偏偏主人还不认他,就差把他赶出去了。
洛无尘没有说话,听到澹台漭这话就知道,他晾了他半年之久,并没什么作用。
此刻,洛无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觉得说什么,便是错什么,索性不语。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白芍领着人搬来了水,敲了半天都无人应答,白芍便道:“大人,热水备好了。”
“进来吧!”洛无尘此话刚出口便发觉澹台漭眼神不对。
伴随着「吱嘎」门响声,洛无尘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攥住,澹台漭的脸在他面前骤然放大。
白芍跟他身后的一众人见此场景都惊呆了,身后更是有人将水桶都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洛无尘知道澹台漭是故意的,他故意搂过自己的腰,故意在开门的那一刻将自己搂成了侧对着门。
让进来的人看着,他洛无尘跟这位青年将军,有着如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白芍等人就看着自家大人跟一个皮肤有些黝黑却身材高大的男人亲嘴。
更让洛无尘有些愠怒的是,澹台漭竟然点了他的穴,让他只能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你……你……你……”白芍很想说他非礼自家大人,可是刚说出几个「你」字,他便见那个身着铠甲的男人偏过头来。
白芍的记忆不算差,纵然面前的男人变化不小,可他还是认出来了,这人是——澹台漭。
“还不出去,怎么?想看我跟你家大人……嗯?”后面那个「嗯」字尾音微挑,听得白芍脸红,又见他们大人并未出声,赶紧将身后的人赶鸭子似的赶了出去。
洛无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澹台漭连着他的哑穴一块儿点了。
白芍他们走后,澹台漭脱掉自己的铠甲,无声地为洛无尘褪衣,亲自帮洛无尘沐浴。
洛无尘全程都闭眼,连看都不看澹台漭。
澹台漭全程手都不曾乱动过,手指落在洛无尘身上,带着股隐忍又缱绻的旖旎来。
洗好了,澹台漭才抱着洛无尘道:“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他做到了自己承诺的事,他会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更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洛无尘这才掀开眼皮,却只是看了澹台漭一眼,因为说不出话,便又垂下眼皮。
澹台漭将他抱上了榻,纵然洛无尘对他如此,到底舍不得真生洛无尘的气。
洛无尘顾忌的远比他多得多,可澹台漭并不悔。
洛无尘走什么路,他便走什么路,他去哪,他便跟着去哪。
洛无尘却微微失笑,觉得澹台漭傻,何故守着他一个将死之人呢。
这一晚,澹台漭没有离开,怕洛无尘拒绝,整整一晚上,他都没有将洛无尘的穴解开。
许是真的很累,澹台漭就这么抱着他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洛无尘冲开了穴道,他偏头看着澹台漭比半年前更为分明的轮廓,心底生出了一丝心疼。
这半年他知道澹台漭多忙,也知道他多累,毕竟各州府需要他去游说,雍国不大,却也不小,他在京都所做之事没有迎来猛烈的反扑,这其中,都有澹台漭的功劳。
可洛无尘却没多言半句,看了澹台漭一会儿他便起身离开了。
翌日,澹台漭醒来的时候,以为会看见洛无尘,谁知榻上空空如也,他当即就翻身坐了起来,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声的说话声。
“公子,当真不杀凌妄吗?”现在的凌妄就剩一口气了,杀与不杀并无多大区别,反正什么也问不出来。
“凌妄不能死,他若死了,澹台将军怎么办?”洛无尘忧虑颇多,可凌妄究竟抓了谁的把柄?
他查过了所有人,澹台卓的近亲之人乃至于家人尽皆安好,可凌妄如此有恃无恐的底气究竟在哪里?
还没查出来吗?澹台漭瞬间拧紧了眉,却未出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澹台漭又闭上了眼装睡。
他听见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洛无尘看着澹台漭,轻声道:“醒了便起吧,先沐浴。”
洛无尘声音清淡,并未多言,说完便转身。
“洛无尘!”澹台漭忽然出声喊住他,洛无尘顿步,却未回头。
“我不悔。”他不悔,不论哪一样,他都不悔,不悔喜欢洛无尘,不悔对他的所有承诺。
洛无尘却没有回答他,抬步就走了出去。
*
今日宫中设宴,为澹台漭接风洗尘,朝中大臣皆在。
皇帝现今勉强能站起身,被于言扶着坐在龙椅上。
现今的他不过是个满朝皆知的傀儡,所有实权皆在洛无尘之手,大小国事皆不由他操劳。
从前,皇帝觉得,洛无尘此番行为甚得他心,可现今想来,那些权力,全部都是他亲手交给洛无尘的。
前朝余孽,有人信,有人不信。不信者皆因他这个皇帝还活着。
若是洛无尘真是前朝余孽,面对仇人,有何以让他这幅病体还端端坐在那尊贵的龙椅上?
可皇帝知道,洛无尘不会让他好过的,偏偏他现在就算要自缢也做不到。
“皇上,澹台漭将军回来了。”于言柔声对皇帝道。
皇帝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
于言看向洛无尘,洛无尘微微点头,于言便开始宣读圣旨。
圣旨是洛无尘拟的,玉玺也在洛无尘手里,他现今,再也无所顾忌。
澹台漭照例谢主隆恩,一场接风宴,吃得人心惶惶。
澹台漭回京,那便是真的真龙易主了,皇帝还能活多久都是未知的。
接风宴结束的第三日,北原传来澹台卓也要回京了的消息,皇帝这才知道,澹台卓根本就没有死,他还亲自给了澹台漭帅印,无异于再次造就了另一个珉武王。
半个月后,眼看凌妄将亡,洛无尘终于下令,令皇帝亲自监刑,赐予凌妄凌迟之刑。
现如今,整个雍国都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由洛无尘宰割。
可洛无尘心中却无半分高兴,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凌妄死后,洛无尘便再也没有进过宫了,朝中事洛无尘尽皆交由江随云处理。
而他的身子因为养生蛊的原因,也越来越好,几乎比初进京时还要好。
澹台漭住进了国师府,每天遥遥看一眼洛无尘,便进宫为江随云撑场子去了。
八月,处暑。
澹台卓终于回京,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各将士。
这几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像是一场梦,京都血腥并未波及其他地方,各州府也并未有太大的反抗,很快便归顺,除去澹台漭进京所遇,这一切堪称无波无澜。
澹台卓回京又是一场盛宴,宴会中的所有人都堪称兴高采烈,可这种热络的氛围中,总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朝宴中,一人默默退到角落处,朝一旁蒙着脸的人道:“我家人呢?”
他的家人在三个月前被持,表面看不出什么,可是他家附近的人尽皆换了一波,他不敢拿自己的家人做注。
“将军放心,您的家人安好。”那人声音阴柔,一张脸在黑暗中却是仿若鬼魅般丑陋,他微笑道:“他要成,便让他成,将军,只要您听话,您的家人自当无虞。”
来人不再说话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皇宫,眉眼间尽是挣扎。
他一家几十口人,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将军好走。”那人低眉垂目,却未等他离开,自己便先转了身。
陈赋江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把脸埋在掌心里,一把年纪了,却低声哭了起来,他已经背叛了将军一次,有一次,便极为容易有第二次。
可他应该怎么办啊,他全家二十多口人的性命,全在那人手里,其中还有尚在襁褓的婴儿。
“对不起将军,对不起。”陈赋江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最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直接离了宫。
这边澹台卓跟洛无尘等人言笑晏晏,酒过三巡后,澹台漭忽然问:“陈叔呢?”
“他想他孙子了,先回了。”澹台卓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忽然很慎重地朝洛无尘跪了下去,“末将,多谢大人。”
从他为官开始,他便在帮着江随云,却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十多年了也才做了不到洛无尘的十之一二。
“将军不必多礼。”洛无尘让青黛将人扶起来,澹台卓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他甩开了青黛的手,固执地跪在地上。
“老头子,你做什么?”澹台漭凝眉,生怕他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就在澹台卓即将出口的时候,澹台漭忽地一把捂住了他老爹的嘴,直接强硬地把人按倒,朝众人道:“他喝多了,耍酒疯,你们继续,继续。”说完就把澹台卓像拖扫把似的拖走了。
众人:洛无尘大概知道澹台卓是要说什么,他怕自己跟江随云抢皇位,毕竟他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江随云,不是他洛无尘。
皇位对人的吸引力固然大,可却不是洛无尘所想。
他本就命不久矣,何故贪恋一时权势。
他把江随云叫上前来,轻声道:“你母亲怎么死的我知道,可皇帝,我不能交给你,你可要怨我?”
江随云又怎么会怨他呢?
这些时日,洛无尘做了什么他都看在眼里,他把所有人都护在羽翼之下,自己心甘情愿的充当着他们的盾。
若是没有洛无尘,他们现在指不定还在想法子进宫为臣,做洛无尘已经做过的那些事。
看到江随云的表情,洛无尘明白了,他道:“去吧!”
去给澹台卓说明,以免多生事端。
这天晚上,澹台漭觉得他爹疯了,愣是吵着要见洛无尘,要见江随云,澹台漭不得已把人打昏,打昏之后他爹又在那莫名其妙地哭,哭累了又吵着要出门,澹台漭被他烦得没法,只好找来锁链把他绑起来。
他觉得他爹的反应不对,可是他爹现在正醉着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就只得由着他了。
澹台卓是真的伤心,这还是他回京后发现的事,事实过于残忍,饶是他铁血半生,也忍不住落泪。
澹台卓想过所有人能背叛他,却独独没有想过陈赋江。
他们幼时玩伴,同年娶亲,一起征战沙场,就连江随云,澹台卓也从来没想过瞒着陈赋江。
可是,陈赋江却背叛了他。
他们进京进得太顺利了,纵然凌妄已然亡故,可那又如何,背后的人根本就不是凌妄,洛无尘顺着凌妄这条线又能查到什么呢?根本什么都查不到啊。
凌妄不过是被人丢出来的替死鬼,不过是借用他来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