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絮一直在给他倒酒, 澹台漭喝了一晚上,就像喝不醉似的,一坛又一坛地喝, 有了点儿醉意就呢喃着「洛无尘」的名字。
彩絮疑惑, 到底没敢多问。
澹台漭第二天都还喝了一天, 彩絮都熬不住了,他便提了酒坛子,一边喝一边骂洛无尘。
路上遇见印少明,印少明跟他煽风点火,话里话外都是让他投靠珉武王,对付国师。
澹台漭当即一个酒坛子就朝印少明摔了过去,“别跟我提他的名字。”
印少明:……
“阿漭, 我可没招惹你。”说完骂了澹台漭一声, 直接跑了。
印少明这两个月不是第一次找澹台漭了, 只是要么遇见澹台漭当值, 要么就遇见澹台漭吃酒去了,根本就没遇见澹台漭一个人的时候。
好不容易遇见澹台漭, 结果这人醉得东倒西歪,不过心里也乐呵,澹台漭这是吃了多少亏才沦落到借酒消愁。
毕竟朝中现在都在传洛无尘打压澹台漭,不然也不至于把他扔在城卫军这么久都不放回来。
按照澹台漭的资历跟身份, 怎么也不应该在城卫军里当个小城卫兵啊。
澹台漭也就颓了两日,第三日一大早,他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当值去了。
沈继来关心澹台漭的时候,半句不提前天晚上的事儿, 而是与他商议, 冬猎怎么搞事儿。
澹台漭在城卫军这里有条不紊, 可何旺那边关于洛无尘的消息半句没隐瞒,依旧有空就来找澹台漭汇报。
这样的日子直到冬猎时。
直到冬猎那一日,澹台漭才见到洛无尘。
他没戴那张金色面具了,皇帝给他了帐篷,洛无尘就在帐篷里,身边守着蓼实,不见青黛。
身边的人见澹台漭瞧着洛无尘的方向,有些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
沈继已经安排好了,正副统领互相暗戳戳地算计着,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招式。
直到洛无尘捧着汤婆从帐篷里出来,澹台漭才装作巡逻完出来汇报一样,走了过去。
皇帝正在跟珉武王说说笑笑,半分看不出两人已经斗得你死我活了。
洛无尘就轻轻浅浅,不时咳嗽一声。
“阿漭,许久没见,身量又长高一截了啊。”皇帝心情颇好,想必洛无尘已经为他谋算好了什么。
澹台漭虚虚行了个礼,忽然就占了一个大臣的位置坐在洛无尘身边道:“毕竟我才十九嘛。”
“唉,年轻就是好啊!”皇帝这句话听不出好坏来,澹台漭索性不搭话了,而是目光审视地看着洛无尘。
洛无尘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着汤婆,好像神游太虚了似的。
片刻后,好似发现了澹台漭的视线,洛无尘这才偏头,朝他疏离地轻轻点头。
此次冬猎是注定猎不到什么猎物的,可皇帝还是定了奖赏。
除了皇帝之外,各家大臣的公子们也都加入进来,想要表现一番,皇帝问澹台漭:“如何,阿漭,可要试试?”
“也行。”澹台漭这语气,活像皇帝求着他的。
洛无尘闻言挑了下眉,道:“不知国师大人可要猎?”
洛无尘正准备拒绝,就听皇帝道:“国师身子不好,你们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阿漭,国师大人的身子,你应当也是有所耳闻的。”
洛无尘很同意皇帝的看法,可是洛无尘下一刻就感觉澹台漭悄悄捏住了他的手,他挣了两下没有挣开。
澹台漭就一边跟皇帝说话,一边抠着他掌心,示意他松手,然后在他的掌心里写下了一个「风」字。
洛无尘视线微沉,挑眼朝澹台漭看了过去,就见澹台漭眼中笑意颇深,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洛无尘只好偏头看向皇帝,“在下听说,冬日大雪,起有灵精,实乃一位可遇而不可求的好药材,皇上,不如准了无尘,前去寻药?”
“还有这等灵物?”皇帝微微震惊,随即一拍手道:“朕准了。”
下一刻便下旨,谁若是能寻得雪精,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这下所有人大臣的公子们都沸腾了,齐齐询问洛无尘那雪精的长相。
洛无尘形容得很具体,初始的时候澹台漭听着还很正常,到后来听到身高八尺有小辫儿……
这不就是说他?
澹台漭:他都还没生自己被欺骗的事儿,他倒是先让人把他当怪物打一回了。
澹台漭不动声色的轻轻掐了一下洛无尘的掌心,两人的手靠得极近,他人除了觉得这俩位置进了点,并没发现什么端倪。
珉武王闻得此言,把澹台漭上下打量了一顿,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极歹毒的点子。
印少明早已不复当初的嚣张狂妄,现今站在旁边就像一根打了霜的茄子,直到皇帝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准备入林围猎。
皇帝给洛无尘备了一匹相对温顺的马,马背上别着弓箭,他也不急,驱着马悠悠走在林子里。
掌心里还留着澹台漭方才掐他留下的指甲印儿,不深,但还是有些痛。
他身边没什么人,都去找雪精邀功去了,只有少数几个人在他几里之外的地方。
澹台漭原本应当跟城卫军一起负责围猎安危,不过被皇帝特许可以进来围猎,这早就在澹台漭的预料之内,其他人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还有个在战场为雍国卖血卖命的爹。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洛无尘没有回头,不用想也知道是澹台漭。
澹台漭很快就于他并行,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上一次的分别于二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回忆,洛无尘知道澹台漭早晚会发现,还以为凭着他冲动的性子,必定在知道的那一刻就杀到他面前来。
可他偏偏忍着,还想教育他。
这天下如何,洛无尘长得有眼睛,这皇族如何,他洛无尘也不瞎。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澹台漭偏头看着洛无尘,他身上披着雪白的大氅,今日未曾下雪,那大氅衬得他整个人都很莹白,带着几分虚弱之感。
“我需要担心什么?”洛无尘目不斜视,感觉掌心的那道指甲印浅了下去,他才发现,自己好似不知觉间,将掌心抠得破了皮。
他的手在大氅下轻轻磨了磨,那动作很轻,却明显是澹台漭方才掐过他的那只手。
澹台漭忽然伸手一把将的手从大氅地下拽了出来,他的动作太快了,洛无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凝眉看着澹台漭。
“我记得,我方才并未用什么力。”澹台漭看着他已经红了的掌心,有些不可置信,只觉得这人怎么嫩成这样,那样的力度都能破了皮。
洛无尘收回手,微笑道:“小将军是习武之人,您的不用力,一般人未必承受得起。”
澹台漭:这是阴阳怪气他是个莽夫?
澹台漭一边有点生气,一边又有些歉意,老老实实地道:“对不起。”
洛无尘觉得澹台漭是不是忽然转了性,居然对他道歉,不由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这边在给沈继和凌霄两边使绊子,澹台漭在城卫军这边给两边解绊子,解了就算了,还反咬他一口,现在凌霄恨洛无尘恨得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现在他在这儿装什么柔情?
“在下并不在意。”洛无尘抽回手,直视前方。
洛无尘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让澹台漭颇为不悦,既然他不在意,那自己又歉意个甚。
他扯了扯缰绳,跟上洛无尘的马,“不过下官还是得提醒国师一句。”
“愿闻其详。”洛无尘语气清淡,好似澹台漭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在他心底掀起半分波澜。
澹台漭无端觉得憋闷,只好吊儿郎当又有些幸灾乐祸的道:“你今日想要借机对付珉武王,怕是难办得很。”
“哦?小将军好像知道很多。”洛无尘微微扬了声调。
澹台漭听得他这声音,莫名觉得心情舒畅了几分,他偏头看着洛无尘,“我还知道更多,国师大人可否要听。”
“你若是愿意说,我拦不住,你若不愿说,我还能用刀撬开你的嘴不成?”洛无尘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那语气,莫名让澹台漭觉得有几分针对。
不过澹台漭想到自己这两个月好似坏了不少国师好事,也就释然了,“你若是愿意撬,我就让你撬。如何,国师,你可要撬?”
澹台漭脸上的笑特别痞,两人此时全都脱下了伪装,视线里都是剑拔弩张,马儿却是越走越近,两匹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互相舔起了脸。
洛无尘轻轻一夹马腹,“不知小将军,想要何种撬法?”
澹台漭依旧记恨着洛无尘的欺骗,当即长臂一伸,直接将洛无尘从他的马上捞到了自己马上,与他相对而坐,在洛无尘出声之际,他猛地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
马儿就在林子里奋力狂奔。
枯枝被踩断,发出清脆的声响,洛无尘先是惊了一下,仰头看着澹台漭咬紧了后牙的脸。
许是感觉到了洛无尘的视线,澹台漭忽然垂眸,那双略微深邃的眸子有些怨,又有些气的看着坐在他前面的洛无尘。
马儿速度太快,洛无尘的发被风吹乱,有的迷了澹台漭的视线。
澹台漭在心里不住地提醒自己,这个人是皇帝的人,他信不得,他还骗了自己,从自己这里骗去了很多消息,他应该恨极了他,他这辈子,明明最恨的就是欺骗。
可是看到洛无尘就算已经被他拆穿,也依旧风轻云淡,竟生不起半分恨意。
澹台漭很多次都告诉自己,是因为洛无尘跟他爹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晓的,他不能动这个人。
越想澹台漭便感觉自己平静不了,他想洛无尘至少对他有一点点的愧疚,可是他没看到。
他看到的依旧是风轻云淡,淡漠疏离,端揣有礼。
“驾!”澹台漭猛地一甩马鞭,马儿再次朝前冲了过去。
他想吓吓洛无尘,吓吓他,哪怕那张脸上有半分不同于现在的从容。
可是马儿都快跑下山了,除了凛冽的寒风,洛无尘半个字都没有说,就连坐姿也不曾改变分毫,不论他怎么折腾,洛无尘都没有分毫反应。
更远的地方就是一处悬崖,澹台漭的气性上来了,他微笑道:“国师,不远处就是悬崖,你说,你若是把你从这里丢下去,你当如何?”
洛无尘觉得他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只道:“若是有小将军陪葬,那也是我赚了。”
“谁会陪你一起死。”言罢,澹台漭忽然狠了视线,那眼神就像是要跟洛无尘同归于尽似的凶狠。
他忽然翻身下马,顺手一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马儿嘶嚎一声,朝着那悬崖就猛地冲了出去。
洛无尘背身坐在马背上,看着对面的澹台漭,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好似根本就不关心自己是不是会掉下悬崖。
眼看马儿在半空要往下掉了,澹台漭气得在心里喊:你道歉,你道个歉,我就救你。
可是洛无尘没有说,他就那么看着澹台漭,视线平静。
澹台漭攥紧了手,最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骂了一句脏话,猛地冲到悬崖边,朝着洛无尘所在之地猛地一跳,足尖在马上一借力,一手搂着洛无尘,飞身上了悬崖的另一边。
两人落地,地下传来一阵「轰」的声音,落下去的马再也没了声息。
“你就当真不怕死。”澹台漭搂着他的力道非常重,重得几乎勒断洛无尘的腰。
“有什么怕的?”洛无尘断定澹台漭不会真把他扔下去,如果澹台漭真打算就这么杀了他,洛无尘也不会在那等死,他断定不论那一条路,他都不会死。
澹台漭气得七窍冒烟,脸都憋红了,脸色难看得吓人。
虽然他真的只是存心吓唬洛无尘,可是洛无尘这么不在乎的样子,还是让他怒火中烧。
他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会在乎别人的命?
他们从前说了那么多,难道他就只是图好听,专门说与他听而已?好以此来接近自己。
“洛无尘,你有种。”澹台漭松开他,背过身,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又恶狠狠地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洛无尘今日要做之事,倘若败露,就算是皇帝也会第一个舍下他,绝不会舍了自己的江山保他。
而另一边。
珉武王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澹台漭跟洛无尘纵马去了悬崖的方向,那边山势平整,无处可藏,他们便没有追上去,可是可以肯定的,他们现在就在悬崖处。
“那便困住他们。”珉武王已经在这方围猎之地布下了天罗地网。
朝中大臣不是反水了吗?那他就把这些人尽数绞杀于此。
雪月阁不接他的单子,那么他就找听风楼,听风楼不解,那么他就找别的江湖人。
他就不信他许下重金,许下那么重的高官厚禄,有谁能经受得住此等诱惑。
答案是——经受不了。
这方山下,已经尽数是他的人,等到入了夜,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印少明的眸间也有兴奋之色,他爹若是当了皇帝,那他便是太子,这如何能让他不高兴?不兴奋?
这边的围猎有条不紊,沈继却发现了异常,可是却找不到澹台漭了。
边围。
“有没有看到阿漭?”沈继慌了。
“没有。”
澹台漭失踪的消息很快就在城卫军里传开了。
那边凌霄正在跟凌妄下棋,凌霄说:“爹,珉武王究竟上哪儿找的这么多人?”
城卫军有少数是支持沈继的人,凌霄不能全权信任,到底部署是按照常规来,到底还是记得,今日成败,全看珉武王。
不过他爹也留了后手,珉武王若是失败了,他们也还有退路,完全不会把他们凌家牵扯进去。
“雍国这么大,人,还会缺吗?”凌妄落下一子,道:“你也该巡视去了。”
“是,孩儿这就去。”
凌妄看着其上黑白二子,忽地收了棋子,那双沉沉的老眼中,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在山的另一边,洛无尘看着跟他站在一起的澹台漭,“将军不回去?”
澹台漭干脆坐在雪里,“回去做什么?让人当雪精猎?”说完嗤笑一声,面上方才的怒意竟是烟消云散了去。
洛无尘觉得这人的性子实在难以捉摸,明明方才还恨不得他死,现今倒是有空跟他谈天说地了。
洛无尘看着山崖下,下面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雪白的一片。
山林里静极了,好似周围都无人。
这山坳太深,山与山之间又太远,洛无尘过不去,他怀疑澹台漭能过去,不过未必会带他就是了。
于是,洛无尘便一边顶着寒风一边咳嗽,再朝与山崖相反的方向行去。
澹台漭看着他的背影,这里本就山势高,周围又没有遮挡物,风很大,他就看着洛无尘那好似风一吹就得跟着飞的身体在寒风里飘摇,看起来单薄又可怜。
许是这边之前城卫军没有扫洒落雪的原因,这边的积雪很深,几乎没到膝盖。
他就看着洛无尘在雪中艰难行走,却半分不显狼狈之态。
澹台漭:这人怎么到现在都端揣得要死,低头一下会死啊。
天知道洛无尘不是没想过低头,而是说了也觉得不过是被拒绝的份儿。
走了一段路后,洛无尘一脚踩空,整个人忽然陷进了雪里。
澹台漭刚刚还看到有人,这会儿不过转过头的时间,雪地里哪还有什么人啊。
澹台漭慌了,他立即从雪里爬起来,几个纵跃就到了脚印消失的地方。
“洛无尘!”澹台漭在喊,可这里人迹罕至,只有春秋才会有猎户来这里打猎,更有不少捕猎陷阱。
“洛无尘!”澹台漭忽然开始挖雪。
他不知道的是,雪地下有一条暗道,在皇帝宣布在君衡山冬猎时,洛无尘就在这里挖下了数条暗道,不止这边山有,对面的山上也有。
“公子。”青黛把洛无尘从上面接下来,若不是有信蚕一直在引路,他们也不能这么快找到洛无尘的行踪。
“无碍。”洛无尘被冻得唇色发紫,听着上面几乎撕心裂肺的一声声「洛无尘」。
洛无尘无动于衷。
澹台漭都打定主意会坏他好事了,他又岂会再理采他。
“让蓼实来接我。”洛无尘喝了好几口热水,感觉身子才暖和一点。
“是!”青黛把汤婆塞给他,还给他备了好几个暖包,塞在袖子里,或者怀里。
洛无尘是被蓼实偷偷接回帐中的,一回来整个人都咳得非常厉害,蓼实立即熬了药给洛无尘喝下,然后照顾他睡下,寸步不离地守在帐里。
他听青黛说了,他们家公子是被澹台漭带走的,还被吓唬了一次,最后还放任他们公子自己走,若不是青黛一直跟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虽然是冬日,可不代表当真没有猎物。
再加上,他们家公子冬日病情比其他任何时节都严重……
洛无尘躺在床上,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
方才的药里有疯赖子亲自配出来的止疼药,现在都没有用了吗?
蓼实心疼得不行,却无计可施。
他只得像尊神魔似的抱剑坐在门口,死死抿紧了唇。
若是没有澹台漭今日的作为,他们公子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难受?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
他们公子明明能拒绝的,又为什么要顺其而为。
洛无尘这一觉睡得时间稍微有点久,直接睡到了酉时初才醒。
洛无尘一醒来,蓼实便捧了杯温水递给他。
“外面怎么样了?”洛无尘没有问别人,甚至不对自己的身体做分毫解释。
“一切如常。”
洛无尘听着蓼实的语气,微微有些诧异,不由抬头看他。
只一眼,洛无尘便明白了蓼实为何生气,他叹了口气,道:“澹台漭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个「风」字,我不确定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怀疑,就去了,你别气。”
最后「你别气」三个字,带了洛无尘极少出现的温柔轻哄。
蓼实的顿时就不气了,道:“澹台漭会知道听风楼跟我们有关系?”
楼主尚在江湖,他们也不曾在明面上跟听风楼的人打过交道,澹台漭从何得知听风楼跟他们有关系的。
“我知晓他框我。”洛无尘道。
因为知道,所以才要去看看,去确定一下虚实。
结果是显然的,澹台漭不知道,多半是凭着以前他用邵雪月的身份与他相处,然后猜出来的。
只要他不承认,澹台漭便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