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蓝听她所言,那韩露照的故居已经是一片废墟,空无一物,仔细一想既然拿捏住了左相的罪证,怎会藏在相府中,岂不是将证据暴露在左相的视野下,放置在京城内的某一间宅子中可能较大。

  但沈玉蓝隐隐觉得有必要去一探究竟。

  于是斩钉截铁道:“姑娘能否带在下去一趟韩姨娘的院子?”

  丫鬟听沈玉蓝语气坚定,犹豫的点了点头。

  来至韩露照的院落,里面已经被烧焚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堆焦黑的瓦砾,寂静无物,仿若死地。

  丫鬟触景生情,不禁别过脸去抹着眼泪,小声抽泣起来道:“姐姐的院子是很漂亮的,里面的花草都是由她亲手照料的。”

  沈玉蓝见她如此,安慰道:“还请姑娘节哀顺变。”

  他环视小院,荒芜一片,除了瓦砾之外,仅剩的只有一棵被烧焦的树和树下的一块乘凉石。

  沈玉蓝走到乘凉石前,触上石头平滑的表面,即使经历灼灼热火,乘凉石仍给他带来一阵镇心凉意。

  他若有所思问道:“韩姨娘生前可有没什么尝去的地方?是否有珍爱之物?”

  “姐姐每次出府也只是透透气在街上闲逛罢了,并无特别爱去的地方。至于是珍爱之物的话,姐姐喜欢伺候院子里的花草,她所珍爱之物便是这院里的一草一木了,可,可如今都烧作了灰烬。”说罢丫鬟便再也忍不住,干脆放声哭起来。

  沈玉蓝听她哭的如此伤心,大概是真与韩露照感情至深。

  等她哭声渐小断断续续的抽泣时,沈玉蓝把怀中的手帕递给了她,丫鬟脸上一红,害羞接下了细细抹去脸庞上的泪珠。

  他在院中笃步仔细探察一瓦一砾,不定能发现埋在废墟下,寻找到金缕玉的蛛丝马迹,可他在院中绕了几圈始终没有发现线索。

  这座被废弃的院子并无令人生疑处,除了院子中心的大树和乘凉石,沈玉蓝猜想着,难不成关窍便在这两物中?

  他站在大树下,见这棵树的树枝都烧没了,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树干道:“韩姨娘对这一树一石有过多关注?”

  丫鬟回忆道:“夏天酷暑时姐姐喜欢坐在那乘凉石上读书,借着樟树遮阴。她常对我说树为后人遮阴,后人应心怀借荫之恩,反哺于树木,这叫万物有灵。”

  万物有灵,万物有灵,一弦定音,关窍便在其中,沈玉蓝豁然开朗,心想总算对了。

  他对丫鬟道:“可否为我寻一把铁锹来,勿要引人注意。”

  丫鬟颔首,不一会儿便提着一把铁锹送到,沈玉蓝拿起铁锹正想朝着乘凉石旁的土挖下去,忽觉不妥将外衣脱下,亵衣勾勒着他的身姿,惹的丫鬟满脸羞涩别过脸。

  沈玉蓝略有歉意对那丫鬟道:“多有得罪。”而后拿着铁锹便一铲挖下去,他越挖越深发现这土质松软,显然是被人动过的痕迹,确定的同时也挖的愈发小心。

  铁锹尖端似乎碰至一硬.物,沈玉蓝丢开铁锹,用手小心翼翼挖开,只见一小块金玉露出。

  沈玉蓝心中一喜,将整个画轴慢慢挖开,从泥中拿出展开一览,吹去覆在画上的泥尘,汉川日江水图静静流淌在画上笔墨中,散发着她独有的魅力,他在画的左上角果然见到属于左相的鉴赏章。

  此物现世便是将左相定罪之时,金缕玉乃皇家私有,却被左相刻上了鉴赏章还不是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

  左相向来喜欢以谋逆罪定他人罪行,如今归他自己品尝着谋逆之罪带来的恶果。

  沈玉蓝将土重新埋填后,穿上外衣仔细整理衣着,以外衣掩盖亵衣上的污泥,叫旁人看不出端倪。

  他走向丫鬟问道:“姑娘,我脸上可有沾上了什么脏污?”

  丫鬟定定的看了他许久,蓦地对上他的眼眸,红刹了脸颊低下头道:“没、没有。”

  沈玉蓝将画揣入袖中,心想那些监守他的人恐怕已经满院子的寻他踪迹了,于是对丫鬟郑重嘱咐道:“今日之事姑娘还请切勿告诉第三个人。”

  丫鬟用力点头道:“公子是来帮姐姐的,我定然会将今日之事埋藏于心,”

  游廊下,沈玉蓝揣着金缕玉正要回房,却被一个下人叫住了道:“沈公子,相爷这边有请。”

  沈玉蓝因袖子里藏有金缕玉,只能将双手负于背后,若是去此时去见左相岂不是露馅。

  他按下措手不及,思考片刻后道:“方才在庭院中,衣角被小池水沾湿,还请让相爷稍等一会儿,让在下换件衣裳就来。”

  启料那下人道:“相爷说了,有贵人相见公子,还请速速跟小的来。”

  沈玉蓝无法只能跟上下人,走在游廊时盯着下人的后脑勺,心想自己若是将此人敲晕了如何?

  思虑后认为这法子行不通,打草惊蛇让左相起了疑心,对自己更是严加看守,行动岂不是愈加受限。

  可藏在身上的金缕玉若是被左相发现,自己就完全失去了与其对峙的筹码?

  一路思量对策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正堂,下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沈玉蓝咬咬牙心想只能随机应变了,便硬着头皮跨入正堂。

  沈玉蓝环顾正堂,堂上坐着的除了左相之外,竟是五王爷姚乘凤。

  姚乘凤今日一身闲装,淡白玉蓝的锦服,配上明凤朝凰的腰带,眯着一双风眼道:“沈公子,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