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本侯不是莫南风, 本侯不会傻乎乎的,没有结果的, 毫无渴望的去爱一个人。”

  沈清寒头一回主动的伸手去摸了嬴嗣音的脸, 他笑道, “你会的,爱嬴景文的时候, 你不就是这么爱了三十年的吗?何况我比他更听话, 更能讨你喜欢,你想听什么我都能说,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你喜欢我笑我便笑给你看, 你喜欢我xx的声音我便轻哼给你听,嬴嗣音, 我不傻,一个人爱不爱我,我能看得出来,所以这是我为什么走了又回来的原因,你这辈子, 都逃不掉了。”

  “你要本侯爱你,又要本侯和你保持利益关系?合着什么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不可以吗?”沈清寒勾了勾嘴角, “你若是不爱我,那这段利益关系便不平衡了。”

  嬴嗣音不爱沈清寒,那才不会管他沈清寒的好坏呢,沈清寒的笑, 沈清寒的声音,没人稀罕了,便就不值钱了。

  嬴嗣音也笑,他道,“可以。”

  沈清寒知道,嬴嗣音爱人从来都是这样的,就像司马卫侯说的那样,他喜欢你的时候,你给他一把刀,他都敢往自己心口上捅。

  嬴嗣音,就是这样的男人啊。

  所以即便这一次把话说成了这样直白又难听的程度,但是嬴嗣音仍旧没放弃说过要娶沈清寒的那件事儿,他的脾气比以往看起来好了很多,至少身上那些易燃易炸的点似乎在默默的不断减少又减少。

  和沈清寒在一起的嬴嗣音,逐渐开始变的宽容又温柔了。

  苍山幽月谷自从穆飞云带着莫南风回来之后便是热闹的不得了,各路豪杰像是纷纷认了这地儿为总部似得,接了朝廷的密信说要联合诛杀谋匿叛贼嬴嗣音时,一个二个便都是扎了堆的往这头跑。

  穆成舟也是乐于接待,想着如今怎样也是扩张人脉拉拢势力的时候,穆飞云作为下一任的谷主继承人本也该出场来招呼,可那孩子又不知道怎么了,从回来之后就是日夜跟着照顾漠北那小子。

  听说莫南风是被沈清寒给甩了,心里头正伤心,需要人陪,所以拿着这个理由来搪塞,穆飞云从头到尾就没出来过。

  庄若临回回说不同他穆成舟再下棋,可每来又偏是盼着等着来同人家‘厮杀’一场。

  还是那座楼阁,还是那轮明月,还是那幽然的花香和清浅的溪流声。

  棋盘一摆,两个人便是对坐下来开始摆棋。

  庄若临抚了抚袖口道,“我这个叔叔过来了这么久,飞云那孩子都不说来拜见一趟?”

  穆成舟摇摇头道,“忙着伺候旁的人呢,连我这个爹爹都顾不上,哪里还有心情来见你?”

  “莫家那小子?”

  穆成舟点点头,然后道,“要说莫家也是名门大户,人家来了我也不好再赶人走,再说我看那孩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当也是个少年奇才,只要肯静下心来习武,往后定也能有一番大作为,飞云同他做朋友倒是没有坏处。”

  庄若临道,“朝廷也该给莫家发信了,那边儿就没安排人过来商议大事?”

  穆成舟道,“莫家从来不管江湖事,自己儿子在昆仑山追着沈清寒跑了十年都从来没插手管过,朝廷发信的事儿,他们接到是接了,不过暂时没回什么话也没做什么动作,看起来是在观望。”

  庄若临道,“这莫南风和嬴嗣音的梁子结的这么大,估计莫家到头来还是要出手的。”

  穆成舟道,“啧,这沈清寒……”

  庄若临朝穆成舟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对方朝自己靠近几分之后,才压着嗓子道,“最新消息,这沈清寒的身世,你可有听闻?”

  穆成舟毫不在意道,“不就是昆仑山那老头儿最喜爱的小弟子吗?江湖上的人谁不知道?”

  “错。”庄若临摇头一笑道,“人家可是当年,西鄞国内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沈默的,亲,儿,子。”

  一颗棋子没抓住,落在棋盘上砸出清亮的一声脆响。

  噹。

  穆成舟吃惊道,“这话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这……”穆成舟皱起了眉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沈家,是嬴嗣音亲自动手做掉的吧。”

  “回答完全正确,就是嬴嗣音干的,当初宫变,皇子们夺皇位的时候,就这嬴嗣音下手最狠最毒,谁知道折腾了七八年闹下来,倒是给别人做嫁衣,把潜在的祸患清理干净之后,自己潇洒一甩手说让位给嬴景文,然后收拾行李打包回了冀北。”

  “这事儿怎么说起来这么奇怪呢?会不会还有什么内情?”

  “管他什么内情不内情的,总之嬴嗣音这个家伙一死,世界就能清净。”

  “嬴景文和嬴嗣音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不知道啊,大抵是为了个沈清寒在争风吃醋吧。”

  “这沈清寒总不至于是为了挑起两个人的内斗,这才委身跟了嬴嗣音吧。”

  “我的老哥哥。”庄若临哈哈一笑道,“这嬴嗣音荒唐归荒唐,可还不至于是个傻子吧,咱们都能知道沈清寒是沈默的儿子,他能不知道吗?若是沈清寒耍这点儿小心思,你觉着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么被人算计?”

  “那倒也是。”为自己刚刚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穆成舟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摆盘厮杀,庄若临的独女庄兮琳提着裙子一边哭着一边往里跑的时候,左脚打右脚还不慎在这堂前摔了个跟头。

  “哎哟,兮琳。”穆成舟一瞧着,连棋也赶不赢再下,着急忙慌的便起身上前去扶。

  “冒冒失失,有失体统。”庄若临也跟着心疼,毕竟这么一个女儿,嘴上斥责了一句,然后立马跟着上前去查看伤势,瞧瞧有没有摔伤。

  “穆叔叔。”庄兮琳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哭道,“穆飞云他,穆飞云他欺负我。”

  穆飞云和庄兮琳是有婚约的,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被父母蛮横又老土的约定说什么男孩儿就结拜为异性兄弟,女孩儿就相伴为异性姐妹,一男一女就做夫妻,总之两家的情义要这么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这么段话儿一说,两方长辈倒是高兴乐意了,穆飞云却是不满的很。

  男孩子们大抵都有这么一段反叛的时期,什么生拉硬拽的都不想要,觉得自己寻着的找着的才是最好的,所以自然没把这庄兮琳放在心上。

  本来瞧着两个孩子的年纪都差不多到时候了,穆成舟和庄若临都开始商量着什么时候双方坐在一起谈一谈,寻个好日子就这么把婚事儿给办下来,哪知道今日一过来,就闹出这么个事儿,先是穆飞云不来拜见自己的叔叔,后是又不给人家女儿好脸色。

  穆成舟实在是有些抱歉的瞧了瞧自己的老朋友,只连连道歉道,“那个混账家伙,真是打小便给他惯坏了,庄兄,你带着兮琳先回房休息,我现在就过去好好收拾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庄若临也没拦着,只想着这一回不收拾一下穆飞云,只怕是自己女儿以后嫁过来还不知得受多少委屈呢。

  穆飞云自从带着莫南风回了苍山幽月谷,那家伙便是把自己牢牢的锁在房间里,一步也不肯踏出来,饭也不怎么吃,话也不肯说,好歹在临沂城的时候看着人家沈清寒能苦楚声儿来,可一离开,那双眼睛便像是瞎了一般,空洞洞的瞧不见灵魂。

  穆飞云本就是个不会细致照顾人的性子,可这一回又像是能体会到莫南风的难过似得,愣是忍着一句难听的话也没说,伤心便任由对方伤心,痛苦便任由对方痛苦,只是安安静静的守着,半句废话也没有。

  晚上从莫南风的房里出来,本是自己想回房去休息睡觉了,哪知道中途撞上开开心心拿着河灯过来找他一路去玩的庄兮琳。

  两个人自小就认识,穆飞云十来岁的时候还乐意同庄兮琳一块儿玩,可是越到后来便越觉得这姑娘矫揉造作的厉害,看见个虫子都得叽叽喳喳的嚎半天,走个泥巴路也能走出火气来,出去玩还不能弄脏衣裳,放个河灯不能湿了手。

  你说……你说这……你说这让他怎么伺候。

  这倒是不如自个儿在家里好好躺着休息,倒是什么事儿都能顺了心了。

  于是看着人家姑娘亮闪闪的眼睛,穆飞云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就拒绝掉了这事儿,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口气不好大抵是因为陪着莫南风一整天实在是太累了的缘故吧,总之说完话穆飞云就走掉了,压根儿也没瞧见对方是不是红了双眼。

  回房间刚刚合上房门,坐到床榻边还来不及脱鞋便听见有人在动手敲窗户。

  敲,窗,户?

  穆飞云抬头看了看那窗外,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起身走了过去,他伸手推开了窗,瞧见对方是面色略带几分憔悴的莫南风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那家伙却是直接动手揪过了自己的衣襟。

  穆飞云是被蛮力拉过去的,莫南风是自己凑过来的。

  两个人的唇就这么……被莫南风单方面的给强行贴在了一起。

  莫南风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睛,穆飞云则是跟火山爆发似得脑袋‘轰隆’一下,他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等脑子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倒是也没动手推开,只是看着莫南风的这张脸无限放大到了自己的眼前,感受着对方生涩却又动情探进自己的唇齿间。

  都是第一次,莫南风这样主动的动了手,他松开拽着穆飞云衣襟的手指头,改换为一手揽住对方的腰身,一手压着对方的后脑,侧过身子来把人更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穆飞云的脑袋稍稍靠上了些他的肩膀,然后莫南风便低头,更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