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王爷失忆之后>第31章 

  殿内燃着助眠的凝神香, 安静得可闻针落。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均是噤若寒蝉。

  谢玄微微探出身子,两眼盯着太医,“你刚刚说什么?”

  “回王爷,”太医冷汗淋漓,连话都说不利索,“王、王爷的脉象往来流利……且、且如盘走珠, 应指圆滑,这……确实是喜脉。”

  谢玄礼面色刷地沉下来,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放在书桌上, “简直一片胡言!”

  “王爷,”太医连连磕头,苦苦求饶,“臣就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欺瞒王爷啊!”

  他气得全身颤抖, 眼里似有一团火,所到之处无一不熊熊燃烧起来, 把堆在书桌上的一堆奏折狠狠一扫。他从未如此暴怒过,脸色阴沉得恐怖,宫女和太监惊怕得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杖毙这个庸医和让他陷入如此境地的沈予风!

  “沈予风, ”谢玄礼咬牙切齿道,“你欺本王太甚,本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连半月,谢玄礼把自己关在太兴宫, 谁也不见。当日太医差点被杖毙,刚被拉出宫,又被拖了回去。摄政王没有任何吩咐,可怜的老太医只好战战兢兢地继续当值,纠结半天,还是写了一个安胎药方。宫女煎了药,同午膳一起送入太兴宫。谢玄礼见之气得怒摔汤碗,又要将这宫女杖毙。虽然在宫女求饶后,摄政王又收回了命令,却是无人敢再给他送药。

  太后和重臣,甚至是不谙世事的小皇帝都是莫名其妙,连番来劝了好几回,却连王爷的面都未成见到。

  沈芍蓉忧心忡忡:“玄礼,到底出了何事你同哀家说,哀家替你做主,可不要一个人闷着啊。”

  谢玄礼:“……”

  众臣跪倒一片:“还请以国事为重啊王爷,勤政殿的奏折已经比皇上还高了啊王爷……”

  谢玄礼:“……”

  小皇帝哭哭啼啼:“小叔为什么不想见阿彦了?是不是阿彦做错什么,小叔说出来阿彦一定改……”

  到底是他们谢家的种,谢玄礼心里一软,把小皇帝放了进来。小家伙扑到他怀里,仰着头看着他,“小叔小叔,你怎么瘦啦?”

  谢玄礼皱着眉,只觉得面前这张脸竟有几分像某人,毕竟有血缘关系,都说外甥肖舅……

  结果小皇帝只在里面说了一句话,又被摄政王扔了出来。

  谢玄礼夜夜独坐在太兴宫的一片昏暗中,脸色阴鹜,胸口却杂乱无章。他脑中汹涌作乱,愤恨和耻辱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这种情况持续了半月,他终于缓了过来。

  那日,谢玄礼终于打开了太兴宫的门,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纷纷下跪,“王爷!”

  “本王要沐浴。”许久不说话,他的声音已有几分沙哑,“准备些吃的。”

  宫女忙道:“是,王爷。”

  谢玄礼顿了顿,又吩咐道:“本王要吃酸的。”

  白雅在摄政王府待了一个月,在桥雨的细心照料下,身体完全恢复,除了那只被毁掉的眼睛。现如今桥雨算是王府里半个管家,府内的一应事宜都由他掌管。两人从前在红灯门也算有几分交情,桥雨不时地来探望白雅,还不忘替自家王爷做说客。

  “只要你一心一意为王爷效劳,王爷是不会亏待你的。”

  白雅冷淡道:“师尊也未曾亏待过我。”

  桥雨正欲再劝,宫里却传来消息,请白雅白公子进宫。

  白雅见到谢玄礼时,他正在用膳,膳食甚是简单,碗红米粥,几样素菜,还有一小碟酸萝卜。站在他身后,伺候了三朝皇帝的老公公徐德海在一旁慈爱地看着他。徐德海是知道摄政王大怒原因的几人之一,他从小看着王爷长大,深知王爷此人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只要给他时间,他都能一件一件地处理好。当日先帝驾崩,王爷也是像如今一样,在太庙礼跪了三天,无论谁来都是一言不发,可最终他自己走了出去,扛起了先帝留给他的担子,一心一意地为小皇帝守护这万里江山。

  谢玄礼就着酸萝卜喝下一大碗米粥,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徐公公。”

  徐德海忙道:“老奴在。”

  “下次多备些酸萝卜。”

  “是。”见谢玄礼总算有了些胃口,徐德海一时欢喜,口快道:“老奴记得,当日先太后怀着王爷时,也是一直爱吃酸的,最爱吃的便是这……”

  谢玄礼冷冷地剐了他一眼,后者立刻静不做声,老老实实地伺候着。

  白雅朝谢玄礼行礼,“草民参见王爷。”

  “你们都下去罢。”谢玄礼屏退众人,只剩下他们二人,才缓缓道:“你身子可大好?”

  “托王爷的福,死不了。”

  谢玄礼斟酌道:“你当日给本王饮下的长相思,就是那西域秘药?”

  “是,”白雅道,“此药是沈予风给草民的。”

  听到那三个字,谢玄礼险些发作,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胸口的怒意,“传闻此药能令男子怀孕,可是真的?”

  白雅上下打量着谢玄礼,最后目光落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意味深长道:“王爷,女子孕育胎儿都是在胞宫,男子并无此器官,是断然无法怀孕的。”

  谢玄礼刚松了一开口气,又听到白雅道:“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西域王的宠妃饮下长相思后身为男子能孕育胎儿,说不定这药真的……”

  “够了!”

  白雅闭上了嘴,目光里却有藏都藏不住的揶揄之色。

  谢玄礼闭了闭眼,神色平静下来,“本王命你在宫里随时待命,一旦本王有什么不测,你也只有陪葬一条路。”

  白雅眨眨只剩下的一只眼睛,“草民不明白,王爷究竟要草民做什么王爷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解药。”谢玄礼冷声道,“把本王身上长相思的药性全部解掉。”

  谢玄礼又把老太医叫来,得知自己怀孕不过两月之久,正是害喜害的厉害的时候,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几天下来他就瘦了一圈,整个人恹恹的,仿佛身体被掏空。可他却不能休息,上朝,批奏折,辅佐小皇帝,听一帮大臣为一件小事争得头疼欲裂,还要接到天机营传进宫里一个个没用的消息,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长相思的药性被增强,谢玄礼发/情的频率越来越高。深夜,他脸颊潮红地躺在床上,身体里的火怎么都浇不灭,他甚至忍不住想象和沈予风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景象。每每如此,他就恨不得随便找一个长相姣好的男人来满足自己,可想到自己肚子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东西,还是咬牙作罢。他不能冒险,如果出现了什么万一,他们谢氏一脉,还有谁呢?

  一日,他正从勤政殿出来,准备去太后那里教训一下在课堂上睡觉的小皇帝。刚走进后宫,就被一个美貌的妇人拦下,“王爷。”

  妇人头戴一支金步摇,雅正青素,清冷带着一些憔悴。谢玄礼命人停下步撵,“姜太妃。”

  姜太妃朝谢玄礼直直跪下,“王爷,求王爷让本宫见一见临王。”她泫然欲泣道,“本宫知道临王一个月前已经回京了。”

  回京之后,谢玄礼忙着重拾朝政,迟迟没有发落谢玄文,后者便一直被软禁在王府中。

  “姜太妃,”谢玄礼眼睛半眯,“本王让三弟在府中反省,自有本王的理由,莫非太妃还不相信本王?”

  “本宫不敢,只是临王他究竟做了什么,让王爷您……”

  谢玄礼冷冷地打断他,“太妃,后宫不得干政,这点你不会忘了吧?”

  姜太妃死死地咬着嘴唇,此时徐德海急茫茫地上前,在谢玄礼耳边低语几句,谢玄礼蓦得睁大双眼,慢慢地攥紧双拳。不等姜太妃再求他,便匆匆离开。

  深夜,勤政殿内,谢玄礼独自静默着,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初阳。”

  一直在暗中的影卫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王爷。”

  “你尽快前去南疆,告诉盛永安,告诉他不用到处去找沈予风了。”谢玄礼道,“老南疆王薨了,他这个做孙子的一定会回府,他们只需在南疆王府静候即可。”

  “属下遵命。”

  “见到他后,莫要惊动南疆王和王妃,把沈予风给本王带回来。跟他说,”谢玄礼一字一句道,“本王请他进宫喝茶赏花。”

  初阳面露难色,“若他不肯呢?属下可否强行将人绑来?”

  “当然可以。”谢玄礼毫不犹豫道,“只要人活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