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当渣攻撩了阴狠受>第66章 夜探

  夙九兮的命令颁下后,玉梁城内很快便封城锁路,城中的书生全被抓了起来,挨个挨个得接受检查,更有士兵涌入民家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得盘问,城墙上贴满了画有一位年轻俊朗公子的画像,画像上写着凡有发现此人踪迹者,赏金百两。

  无独有偶,远在千里之外的褒国此刻也是鸡犬不宁,人仰马翻,有小道消息流露,据说是褒国五皇子安和王倪释逐不见了,褒帝此刻是焦头烂额,急得连早朝都罢免了。

  又过了几天,玉梁城这边仍是每天都有官兵在街上巡逻寻人,甚至盘查一日严过一日,而褒国那边突然没了动静,准确地说,昨日傍晚时分一个头戴斗笠,一身白衣的人进宫面见褒帝,谁也不知道这个来路不明,藏头露尾的人同褒帝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他出来后,褒帝独自一个人在宫殿外站了很久,面色冷峻,眸沉如水,紧接着便下令召集数位将军,在议书房中一直谈到天黑。

  觅寻出褒国后,骑着雪花骢来到城外三十里处的野林,刘长老焦急地等候在那里,听到震动的马蹄声响起,欣喜地回头后,果然看见一片茂密的竹林后,一匹浑身雪白,膘肥体壮瞧上去神采飞扬的骏马冲了出来,马上一身月白袍的人“吁”了一声,在刘长老面前停下,纵身一跃,便潇洒而又优雅地落在地上。

  “陛下。”

  刘长老忙恭敬地朝他行了一个礼,觅寻看着他焦急的面色,沉稳地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臣昨日监探到朝中二皇子一党最近要有所动作,他们恐怕已经知道了陛下您不在宫中,未免朝廷霍乱,还望陛下早日回宫啊。”

  觅寻听后,垂眸默了一瞬,半响后方开口淡淡道:“知道了,朕会尽早回宫,不过在此之前,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听觅寻这样说,刘长老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想问又不敢问,脸憋得通红,冷不住在心里腹诽,什么重要的事还能比得过国家大事,但见觅寻一副心不在焉,神思不知游离何处的模样,更是心中好奇起来,说起来陛下这几日一直神色淡淡,不复往日一惯的优容慵懒,难道是为了炀国那位皇子,可若是因为如此,陛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谓是狠心而又无情,简直是不给人活路

  想起之前觅寻在炀国军营与那位炀国的九皇子情意绵绵,恩爱非常,便不由得后背发寒,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锕。

  想到这里,刘长老要劝的话也不敢劝了,连忙道:“是”

  *

  月色如练。

  白天出去寻人,劳累了一天仍是无果的士兵回房后倒头便呼呼大睡睡,夜班的士兵仍在外兢兢业业地寻人,此刻深更半夜,玉梁城中除了能隐约听到士兵们的鼾声,便是呜咽的夜风声。

  夙九兮房外的庭院里寂静而又冷清,月光为庭外几株开得娇艳的腊梅披上了一层银霜,梅影倒映在空旷的地上,以及一身在月光下发出冷硬光芒的银甲上,那一身银甲的将军便坐在梅树下冰凉的石凳上,任由黑暗的树影将自己的半个身体吞没,月光在那张过于阴柔的脸上分出明暗,衬得那张原本便憔悴消瘦的容颜越发的苍白,面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眼珠漆黑幽深,眸底却布满血丝,仿佛多日不曾入睡,看上去说不出的渗人。

  一把长剑被他握住手里,骨节修长匀称的玉手拿着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剑身,直至擦拭地剑身不染纤尘,光可鉴人,

  他仍是机械得重复这个单一的动作。

  那擦剑的身影,说不出的冷清寂寥。

  隔过一旁遮目的树杈,这一幕尽数落在一双复杂的浅灰眸中。

  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异响,原本还坐在石桌旁的矮凳上沉默地擦拭佩剑的人,突然起身,激烈地挥剑而刺。

  夙九兮剑术高明,平日里也曾在庭中练剑,偶尔觅寻路过时,不免被他翩若惊鸿,英气彭生的剑姿吸引,停下来欣赏。

  此刻月下舞剑的人却是毫无章法可言,脚步凌乱,拿剑的手腕转动地飞快而又杂乱,脸上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在发泄着什么一般,一旁的梅树被强盛的剑气打得“哗哗”作响,枝头梅花纷纷而下,漫天飞舞。

  夙九兮手里的剑刺得越来越快,剑法越来越乱,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伤到自己,隐在树影后的浅灰眸缓缓眯起,脸色发沉,正欲设法阻止时,月下梅影中的人在一个剧烈地挥剑冲刺后,一个身形不稳,脚步踉跄地跌坐在石凳上,他额发间全是剧烈运动后而留下来的汗,奇怪的是,脸色仍是苍白,只脖颈间喘气的幅度比之前要明显几分。

  他本是多日未眠,此刻一阵剧烈舞剑之后,身体疲惫不堪,靠着一只手握住长剑撑在地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垂头无话,清冷的月光落在沉默冰冷的银甲上,竟有几分寥落。

  梅花落满一地。

  半响后方抬起头,却被一只手遮去了大半容颜,只能从他没有遮住的眼睛里看见只有在这空无一人的寂静中才敢透露出来的恍惚与脆弱,恍惚地盯着头顶格外深的夜,格外明亮的月。

  “铛”地一声,剑掉落在地,人倒在桌前。

  好半响后,夙九兮始终倒在冰冷的石桌上,在夜风中一动不动,又过了半响,隐在夜色中的树影后走出一道人影。

  踩过地上零落一地的梅花,来到倒在石桌上的夙九兮身旁。

  来人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的人,解下自己身上的月白云章披风,半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披在他身上,却在起身之时,发现他始终保持着一只手挡住半边容颜的姿势,来人好奇地伸手,轻柔而又缓慢将他的手往下放,才掰开他的手,便怔住了。

  那半边脸颊上,残留着明显的泪迹。

  觅寻的目光更复杂了几分,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空空落落的感觉,说不清是何滋味。

  他忍不住低头吻去他颊边的泪水,此念一次,头立刻像被人拿捶捶打一般剧痛不已,心下更是控制不住地涌出一股浓烈的恶心和厌恶。

  终于在离眼前染有泪痕的玉肌一指之遥的时候停住,睁开眼睛慢慢直起身,眸底的暗光变了又变,那抹怜惜与心软最终在变换激烈的光影之中淡去。

  他在原地默然看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人半响后,转身离去。

  *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城中打更的更夫打着哈欠往家走去,走到一条暗巷的时候被迎面而来,头戴斗笠、步履匆匆的男人撞了一下,手里的锣和竹棒“砰”地一声落下,在一片静寂之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啊!”

  本就因城中莫名其妙的警戒搞得心情不悦的老更夫没好气道。

  “抱歉,是在下冲撞了。”

  低沈悦耳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眼前带着斗笠的男人弯身拾起锣和竹棒,交到更夫手中,老更夫还要不依不饶,却在一阵夜风吹过,不小心挑起男人斗笠上的黑纱时愣住,语气顿时变得客气起来,“没事,是老朽手没拿稳,公子不必介意。”

  那陌生的公子似乎有事在身,显然不愿多待,见更夫无事后说完一句“告辞”,便匆匆地前走去,看他去的正是城外的方向,更夫忍不住在身后提醒道:“公子,城门已经封锁了,你出不去的。”

  谁料,那公子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去,没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中。

  老更夫奇怪地搔了搔头。

  刚刚那个人的脸露出来的时候,他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可能啊,他一个打更为生的人,怎么会眼熟那般俊俏的公子。

  恰走出巷子,路过一座告示牌的时候,

  更夫诧异地折了回来,拿破旧的衣袖仔细擦了擦眼睛,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告示牌上面的画像,接着目光来到告示牌下那一行“如有发现踪迹者,赏银百两”的字迹,更夫两眼放光,脸色大喜,激动地往城楼赶去。

  又过了一个时候,天空将明未明,深厚的云层透出冷蟹般的光,将下方的竹林笼罩得更为冷清。

  一辆马车从竹林中飞奔而过,惊飞两旁归鸟,在竹林中间的土地上留下两行深刻的车轮印,突然骏马嘶鸣,在竹林间顺畅奔波的白马被人急令喝停,马蹄在泥地上剧烈颠簸了两下方才停下,连带着马车中的人身形不稳,不小心磕碰到了额头。

  觅寻忍住怒火,不悦地掀开车帘,“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停”

  马车外面围了一群官兵,手里握着闪着寒光的兵刃,目光复杂地对准他们,一匹枣红色的马威风赫赫地立在官兵中央,马上银甲墨发的人沉默得背对着他们。

  那背影冷漠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