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那家伙完全就是意料之外的意料呢,明明两个人此时都不该相交,但我却在此刻闯入了他充斥着血腥气那样腥甜气味的世界里。

  我看出来了,我们属于「同类」,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是属于发现「异常」的人。】

  〔乱步〕迈着轻巧的步子停在修也的面前,俯身去看那人被血浸染的伤口,你们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却仿佛已经交流完毕一样,〔乱步〕和修也擦身而过,风带起修也身上过分浓郁的血腥味,那样混杂着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而〔乱步〕身上却还是干干净净的,两人的身影都隐没在黑夜之中。

  “那让我们来说一下现况吧。”修也撑着下巴,面对〔乱步〕,〔中也〕和〔织田作〕,“■■■(川上雪)是[书]允许进入横滨、不,应该说是这个世界的,大概是抱着‘只是弱小的人类而已’这样盲目而又自大的话,[书]引狼入室,不过发现得太晚,一时没有办法纠正,嘛……这大概是因为■■(剧情)还勉勉强强地保持着一个空壳的原因吧,所以[书]才没有察觉到,不过这也是我们最为苦恼的一点了,作为被[书]通过的人类,我们并不允许杀死她,同时我们也无法杀死那些被盯上的‘猎物’们,而且炸横滨什么的也不可能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根本而又果断地结束了一切,但是谁知道有些人会不会发疯呢?”

  “也是啊。”〔织田作〕沉思了一会,“我们受到的条件确实很多呢,话说……太宰、02,按照你所预料的,到了那个时候我的记忆怎么办?”赤铜色发的男人有些苦恼地把称呼改过来,再看向修也的同时露出了依然平淡的样子。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哦。”〔乱步〕懒懒散散地窝在椅子上,抬起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撇了一眼摆在桌上白底金纹的书,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书]会帮我们的,不是吗?”

  【[书]会抹掉记忆让我们不被发现,嘛,这也能算得上是它能做的事情吧,■■■(川上雪)的名字写上去就会消失,根本无法改变现状。】

  【这个世界从本质上就不应该存在,我也稍微有点厌倦了呢。】

  “你认为我们属于哪一方呢?”面对〔中也〕似是似非的话语,〔乱步〕从杂乱的纸张中探出头来。

  “那么你认为呢?你认为我们是属于哪一方的?”〔乱步〕反问道,他的眉眼间仿佛带上了冰冷的审视,“善和恶,正义与邪恶,所谓的划分标准是什么呢?”

  “比对只有寥寥几人的我们和那边不断增长的人数……”〔乱步〕的声音冰冷彻骨,就连略显稚嫩的眉宇间都透出一股刀剑般的锋利来,“好像我们才是黑暗的那一方。”

  【世界最荒诞的事情就是在你做好决定的那一刻,来了一个人,告诉你你的决定都是白搭。】

  “那边的乱步先生……很奇怪呢,混杂着清晰与模糊,缠绕着求生欲和求死欲,看似有目标实则如同幽灵。”太宰治眯了眯眼,在他话语落下的那一刻,诺大的空间里更是安静,原本细杂的讨论声消失,只能听得到几人呼吸的轻微声音。

  屏幕上被称为“叛徒”的男人举着枪向四周毫无目的地瞄准着,虚张声势着。

  声音就好像刻意被屏蔽了一般,四周静悄悄的,时间的流淌都似乎变慢了。

  修也好像说了什么,那个男人瞳孔紧缩,身处暗处观察着那里的〔乱步〕面无表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男人愣了几秒,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地大声喊叫起来,然后他将枪对准了自己。

  男人握住枪柄将枪塞进口腔,他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因为枪管的塞入而变得模糊不清,他的眼睛里仍有血丝,喉间发出意义不明的悲鸣和轻微的生理性呕吐声。

  他扣下了扳机。

  螺旋运动的子弹一下子射穿他的脑干,然后从他的后脑射出,血液从他的头上喷出,男人仍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子弹射出后的冲击让他向后仰去,他的眼里似乎还仍存在着痴狂与不明意义的悔恨。

  深红的血液喷洒在四周,那个男人变成了单纯的肉块。

  修也没什么反应,他面色如常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液,然后吩咐手下处理尸体。

  暗处的〔乱步〕却是睁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是死亡啊,如此简单,那么、那么我也可以杀人啊,毕竟人类的生命是如此脆弱。

  如果是人类的话……

  失血过多会死,病毒感染会死,拳脚相加会死,内脏破裂会死,堕落欲望会死,坠下高楼会死,误服毒药会死,过冷过热会死……】

  “乱步……”福泽谕吉嗅到了太过明显的危险的味道,他不由得将手搭在腰间的刀剑上,连肌肉都微微绷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又一次跳转到那个房间里,修也看着〔乱步〕,吐出白底金纹的书上一句简短的话。

  ——【江户川乱步】不会杀人。

  “啊、啊……”〔乱步〕浑身颤抖着,吐出意味不明的语气词,“真可笑啊。”

  【明明已经做好了沾染血腥的准备,却被告知不允许杀人。

  我的内心却在愤怒。

  哈哈哈,为什么又忘记了呢?

  我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肆意耍泼的人了……】

  ——

  画面一转,定格在一个镜头上。

  〔乱步〕站在明亮的地方,而刻意为之的巨大阴影斜挎过画面将〔乱步〕的大半个影子吞噬,〔乱步〕的斗篷半解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棕色格子侦探服,黑发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也微微遮盖住那双碧色眸子里面的深沉,而另一边的黑暗中躺着一个人影,浓重的红色就像是不要钱的色料一样充斥着那人倒在地上的身体,那人右脸上的绷带宽宽地散开,同样也露出了那人脸上极尽安详的微笑。

  “嘶——”画面冲击太大,就是连森鸥外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