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尹小匡从未听人说起过,父母活着的时候他还太小,墨竹绵把他保护的很好,外面多么动乱却从未让他感知到。

  所以齐策的这番话,无疑是给尹小匡一个足以毁灭他全部信念的冲击,尹小匡“扑通!”下子跪在了地上,空洞着双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骗人……都是骗人的……”

  毁灭这个世界,这都是什么话?!

  齐策不惊讶尹小匡的这个反应,躺在地上,看向露台外面被火光染红了的天。大暨在他手里好不容易才运转到正轨,这些年来他励精图治,好不容易才让这个天下走上通往繁盛的道路……

  他已经不觉得尹小匡能听得懂他所说的,就算听懂了,一切又能逆转吗?天下早就大乱,头顶上的天空不断传来轰轰爆裂声,那些超越时代的机械兵正在摧毁着这个国家最后的权力,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寸草不生,皇宫城宛若地狱。

  尹小匡低着头双手撑在地上,喃喃的声音渐渐变小,劈里啪啦的火声在露台外熊熊燃烧,齐策突然就觉得事情或许还会有一丝转机,无论世界变成多么乱,他身为帝王,绝对不能就此罢休,从绝境中找到活下去的路!这是十二年前逼宫时他学会的!

  见尹小匡一直不出声,齐策咬着牙直起身,伸出手攥住尹小匡的肩,“诺诺,”

  “我知道你恨我,恨十二年前杀了你父母,这么多年你想要复仇的心从未改变,我能理解你对我的恨。”

  “可是这个世界,你看看外面已经寸草不生的世界……你也曾是这个天下人人尊崇的太子啊,天下百姓也曾经是你的子民,它是孕育你的摇篮,你也曾在这里欢声笑语过。你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说到你那些时光也是刻在这个世界、这个你正要毁灭的世界上的啊……”

  “墨皇后和与怀兄若真的毁灭这个世界,那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你现在做的,就是在步你爹娘的后尘,正在亲手杀死那些带给你温暖的事物……这数个月里,蓝蓝的天空早已经变得灰黑用血染成深红,夏天下着冰雹,河流枯死,海浪翻涌着冲毁庄稼。那些时日我曾经到达过世界破乱之地,看着曾经长满青翠庄稼的稻田地如今却满是沧夷,抱着孩子的妇人倒在路边痛哭,因为没有粮食,怀中的孩子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张着大嘴等待死亡的降临……小诺,世界变成这个样,你真的开心吗?”

  尹小匡撑着地面的手,压在枪柄上的五指,泛起青白色,一圈圈,用力按压。

  齐策知道他手中的枪威慑力相当大,边说着,边企图去夺过,“诺诺,回头是岸,别再一错再错下去……”

  尹小匡突然“啪!”地下子,打开了齐策的手,

  猛地抬起头,抓着枪,唰唰对准了齐策的脖颈,枪/口用力压在他的喉咙!

  齐策瞪圆了双眼,明明刚才已经见尹小匡有所动容……

  “齐伯伯,你说的很对!”尹小匡眸子锋利,却带着讽刺,一字一句道,“这个世界的确是孕育我的摇篮,我最热爱的小时候的时光,也的确是在这里度过……”

  “可——这不是你杀我父母的理由!”

  尹小匡干脆利落地对着齐策的喉咙直接“砰砰砰!”连开三枪,子/弹壳啪啪啪掉落,银光闪烁,齐策好不容易支起来的身子瞬间贴着地板滑向露台栏杆,嘴里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胸腔宛若破锣与旧风箱拉动时发出的呲呲啦啦沙哑的声音,齐策大口大口喘着气,但每喘一下,血就会倒流入胸部,窒息上头,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粗糙,却仍然要抬起手,一把攥住了走上前来尹小匡的衣角,“诺诺,当年的事情,我对不起你……但求你……求你……不要再……这么……继续……”

  露台外忽然隐约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到近,逐渐逼近,烈马在咆哮,一道道血腥味在夜色下涌动,有什么人正在迎风狂奔

  唰唰唰——!

  数十根带了钩子的绳索从露台外的天边冲过火光,直飞上金銮大殿,“当当当!”几连下拉动,绕圈锁死在栏杆上。与此同时皇宫城内“轰!”地声爆发了剧烈的轰炸声,这不是机械兵的炮轰,而是最原始这个时代拥有的火/药喧嚣!

  尹小匡扣动扳机的手指停顿半拍,露台外嗖嗖嗖勾着攀岩绳索跳跃上来十几个大暨最后的守卫,身后走廊下方也传着嘶喊杀戮的决绝声,那一下下刀剑拼搏在机甲体上碰撞出来的火花声,再次燃烧起已经被打的濒临崩溃暨军的心。

  最后的那一刻,齐与晟终于冲破了尹小匡的囚住他的枷锁,带着大暨所剩无几的士兵,举刀捍守他们的天下!

  那么强大的机械兵,居然被齐与晟一刀刀砍倒,齐与晟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鲜血洒在陵安城的大地上,奋勇拼杀,在超越时代兵甲的重重阻拦下,冲出一条血路。

  冲上了金銮殿的议政大堂!

  在这里,曾经是他父亲齐策斩杀前朝皇帝的血染地狱,也是现在,尹小匡举着枪要灭了他父亲的修罗场!

  齐与晟对着即将要杀死他父皇的尹小匡大呵了一声,手中的大刀刀尖直指尹小匡握住枪的手腕。尹小匡的身子猛地颤动,漆黑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他转过头来,目光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

  “小匡,”齐与晟扑通下子跪在了地上,身后烈火炎炎,他手中的刀也跟着落下,刚刚那么有杀气的士兵们也随之单膝下跪。

  齐与晟颤抖着嗓音,张开嘴,

  乞求道,

  “回头是岸……求你不要杀我父亲……”

  他没用“父皇”也没用“陛下”两个字,而是用的“父亲”,在前朝太子的面前,今朝最有权势的皇子抛下了他高贵的身份。

  就算在那些被囚禁于贫民窟昏天黑地血腥的日子里,齐与晟受到再多的折磨,也从未向尹小匡跪下来,求过什么。

  只要尹小匡不杀齐策,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这个时候齐与晟已经不知道他面对的是国破山河碎的痛还是家破人亡的悔,还是心爱的人手上沾满了他至亲的血,让他无法呼吸。

  但脑海中仍然还留有一个念头——他一定不能让尹小匡杀了他的父亲……

  不是说他不爱尹小匡,也不是说在国家大义面前爱的人一文不值,若时光能倒流,齐与晟愿用自己的命来代替他父亲,补偿齐氏对梁氏江山造成的孽。他一直都觉得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更早以前他能察觉到尹小匡的不对劲儿,能及时补过,而不是凭借着自己的意气一次次伤害道尹小匡,导致秦晓的死,让尹小匡终于没了挂念,放开手大杀四方,让天下沦为苦海,让这一切走上不归路。

  尹小匡看着齐与晟沉痛的脸,忽然就笑了起来,

  “亲爱的,我知道回头是岸……”

  “可是——”

  他突然就再次转身,手里的枪毫不犹豫当着齐与晟的面,爆发出最后的一枚子/弹

  正中齐策的眉心!

  齐与晟瞪圆了双眼,那一刻的时间瞬间就被无限放大,所有的动作都拉长,变得缓慢,每一刻都那么地清晰地映入所有人的眼

  尹小匡黑色的长衣在风中旋转,火光四溅,长发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弧度,那银色的子/弹一点一点逼近齐策的额头,刺破皮肤,哗啦!

  鲜血瞬间爆发,弹壳从齐策后脑勺穿过,火/药粉摩擦着栏杆飞射向陵安城正上方的夜色。

  齐策嘴巴中迸出一道长长的血,眼睛瞳孔猛地一缩

  身子贴着木栏杆,一寸寸滑落。

  眼眸中的纹路开始放大,

  高光熄灭。

  他死了。

  “父亲——!”

  齐与晟爆发出剧烈的怒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尹小匡松开齐策的脖颈,摇晃着身子倒在了后面的地板上,与齐与晟擦肩而过,男人抓住齐策的肩膀,疯了般摇晃,

  “父亲!父亲!”

  齐策真的已经死了,子/弹打穿脑袋的威慑力,火/药炸开在大脑中的冲击,没有任何一个生命能侥幸躲得过去。

  倒在地面上的尹小匡,将刚刚还未说完的话,一字一句吐出,“可是你们就是杀我父母的人啊……”

  “再多的恩怨,到头来,我恨的,终究是齐策你这个人……我报的,只是你齐策杀了我爹娘的仇……”

  国破山河碎,那些前朝今朝的恩恩怨怨,哪一个旧朝不是被新朝灭?

  可你齐策杀了我父母,我们就是一辈子的仇人!

  而现在……我也成为杀了你的父亲的刽子手啦!

  尹小匡摸索着爬起身,踉踉跄跄走到议政大堂储藏阁处,这里的格局和当年梁岸还称帝的时候别无二致,传国玉玺所在的位置也丝毫未变。耳边恍恍惚惚,那些暨兵在冲到齐与晟面前摇晃着什么说着什么,嘶喊着要杀了他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传国玉玺象征着一个王朝的开始,十二年前齐策就是从他爹爹的手里拿起了这块四方玉石,按在殷朝灭绝的最后卷宗下,昭示着大殷帝国的落幕,宣示着大暨时代的到临!

  如今……

  尹小匡捧着那玉玺,抱在怀里,却转身又往那露台栏杆爬,那些暨军直接拦住了他的脚步,压着他的肩膀让他放下国玉!

  齐与晟将齐策的身体展平,躺在窗台前,深深磕了一个头。

  尹小匡抱着玉玺,死死盯着齐与晟。

  齐与晟再次站起身,一把提起脚边横放着的寒刀,他一步一个脚印,笔直走到了尹小匡的面前。

  目光冰冷,俯视着昂着头看向他的尹小匡。

  烧了那么久的烈火,燃了那么些年的恨,到头来死的死想要活着的人也没能活下去,也不知道是再一个朝代的开启,还是这场战争的落幕,他们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手拿刀剑,一个怀抱传国玉玺。象征着两个朝代的你死我活,前朝亡国太子和今朝最后的皇子

  还是只是他们二人,曾经摇摆着哒哒马蹄声行走在南境水乡的青石板上,捧着热乎乎糯米团子游玩夜市,躺在荒凉大漠星空下数着浩瀚夜色中岁月流逝的尹小匡和齐与晟?

  齐与晟开口问尹小匡,你终归还是要拿回这天下么?

  “拿回这天下,报复完了,折磨完一切伤害过你的人,然后再拉着这个世界与你同归于尽……对么?”

  尹小匡突然挣脱开身后的士兵,他站起身,抱着那玉玺,摇晃着走到了齐与晟的面前。

  齐与晟的刀,横在两人之间,寒冷的刀光,泛着鲜红血液的浮影,将这两个曾经拥有过最亲密交织的人啊,隔出血海深渊。

  尹小匡抱着玉玺的胳膊颤抖了两下,定住步伐,

  猛地抬手将玉玺往齐与晟身上砸

  当——!

  玉玺撞击在齐与晟身上,滚落到齐与晟的脚下,齐与晟手中的刀在身体的摇摆中控制不住地改变了方向,刀尖指向尹小匡的心脏!

  尹小匡完全没躲,直愣愣地让刀尖刺破了他的黑色大衣!

  “齐与晟,”尹小匡眸子里的狠厉散去,染回了很久很久以前,更小的时候,他在满天大雪中第一次见到惊艳了他整个年少时光的齐四公子的璀璨,痴痴地笑了起来,“是不是,该恨我了……”

  “我杀了你的兄长,弑了你的父亲,齐策斩断我爹娘的喉咙,我恨了他那么些年……现如今我终于杀了你的亲人,”

  “你是不是,也该恨我了……”

  齐与晟抿着嘴,手中插入尹小匡胸口的刀迟迟未动。

  尹小匡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天下……”

  “玉玺给你,这天下……我不要!”

  齐与晟握着刀剑的手忽然一顿,刀尖随之轻微颤抖,摩擦着尹小匡被刺破衣服下的肌肤,已经有鲜血开始渗透布料。

  腥甜的气息涌入两人之间。

  尹小匡继续笑着,眼睛里滚落出一颗泪,渐渐地那泪水越来越多,他一把攥住那刀,让齐与晟手中晃动的刀身,稳住。

  “你知道吗齐与晟,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过恨你齐家人。”

  “齐策对我说,殷末民不聊生,我母亲墨竹绵抱着必胜的信念要摧毁这个世界。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不能被毁灭,这里养育着很多生灵,世界是这些生命的摇篮,他们爱这个世界,是世人就会拼死守护大地母亲,绝不能让外人毁灭它!”

  “所以齐策他要杀了我的娘亲,殷朝到了我父亲的手里,真的已经到了末路,就算他不举兵夺位建立新政,也还会有下一个人掀起‘杀妖女,灭暴/政’的起义。”

  “但是,”

  尹小匡抬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血液在他的脸颊晕染开,那鲜血中混杂了他的齐策的还有齐与晟的血,恩怨溶溶在红色中,最终凝成一股,滴答滴答落在了脚下,裂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齐与晟,你父亲无论多么悲愤,百姓就算多么憎恨大殷王朝。然而齐策身为一国大统帅,于臣,不该帅兵反叛。”

  劲瘦的手指伸向躺在齐与晟脚下那象征天下最高权力的玉玺,尹小匡指着那玉,低下头,继续对齐与晟道,“这个传国玉玺我不要,杀了那么多人……我知道对你们而言,我不该这样,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朝,人民百姓也都憎恨我至极。可是……你爹他就是杀了我父母啊。与我而言,不论什么国家大义殷末暴/乱新朝多么多么廉政,你父亲就是杀了我父母,他就是我的灭家庭的刽子手。我不可能原谅他,说再多我也是梁岸的儿子。”

  “其实我很清楚我没有管理一个国家的能力,而且这江山在你齐氏手里也确实做的很好,你齐与晟更是一代明君的首选……皇帝我不当,我也当不了,玉玺给你,这江山给你!”

  尹小匡忽然对着天空打了个响指,那些还在奋力炮轰的机甲一下子就停止了运转,尹小匡随手抓过来最近的一个,扒开那里面承装弹药的盒子,哗啦呼啦将里面灌入的药粉,全部倒在了地面上,一股浓浓的药香穿透硝/烟与血腥,分散在空气中。

  齐与晟猛地睁大了双眼,手指在空气中一摆,撩了些许粉尘在鼻尖深深吸入,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尹小匡,“这些人形兵械用来屠城的火/药……是麻沸散?!”

  尹小匡点头,说是的,是麻沸散……也不对,这些药其实叫做“迷药”,比麻沸散更加高级,被人吸入以后就会全身酥软,直接昏倒在地,整个人的气息也会变得十分微弱,近乎死亡状态。

  “都换了……所有机甲里的火/药,我都给换了……”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情在躲闪着承认错误。最初最初尹小匡杀掉齐与稷,建立醉仙坊开始复仇的时候,他的确是很大程度上想要复殷朝,他总是觉得这个天下应该属于他,他是大殷的太子殿下!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一次次跟随齐与晟在民间流动,看到百姓们对齐与晟的爱戴,对大暨王朝的赞扬,那些人们啊脸上露出来的发自内心的笑,都是他不曾在殷末年间见到过的。

  尹小匡忽然很迷茫,接二连三,他发动了对世界的究极轰炸,整个江山整个祖国大地瞬间沦为地狱,越是杀戮他的眼睛就愈发猩红,一遍遍告诫着自己,心中的悲愤都是看到那些捧暨朝踩大殷狼心狗肺的人们而滋生,只要他灭了大暨,那些百姓自然还会再次归心于他的大殷王朝!

  可后来某一天,他杀了齐与裴,他以为齐与晟会就此恨他,帮他解脱了也罢。齐与晟却面对着他这么个杀兄仇人,只是对他痛心呵斥,“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

  为什么,杀了他的至亲,他却还会来苦口婆心劝他不要继续这么下去……

  大概就是从齐与晟对他那一顿看似很玩笑的胖揍起,尹小匡的心境就变了,长风的死更是让他头脑猛地一震

  对齐策、对杀父弑母之仇敌的恨,才是他最初的执念啊……

  这天下,又有什么错?!

  于是他赶走了月江流吴越以及纪语涵,带着长风的孩子。他自己就是孤儿,同年过的孤苦残忍,因为他杀红了眼,而造成了很多人成为和他一样的孤儿,可不该再有更多的孤儿了,月江流死了,紫林霰也会成为没父亲的可怜人……

  尹小匡摆平了他的心境,他知道,杀父弑母之仇还是得报,齐策的命必须抵偿——只不过,不该再有更多无辜的人,随着生命流逝在刀刃间。

  机甲里的火/药换成迷药,被“轰炸”的无辜人倒下、假死,就连喷出的“血”也都是假的,只求最后一切落幕,这世间还有生灵的存活。

  尹小匡看着齐与晟的脸,对他说,外面的人都没死,相信我,他们都还会再次醒来……

  “只不过,”尹小匡指着露台前的齐策,轻轻叹声道,“齐策,是真的死了。”

  尹小匡将齐与晟迟迟不肯下手的剑再次抵到了他的脖子前,脖颈的肌肤更容易被斩破,若捅心脏没有那么一刀毙命,砍断喉咙或许效果会更好……

  “我现在,真的也是你的杀父仇人了。”

  “齐与晟,此时此刻我终于没有了仇恨……这座金銮殿,就是当年你父亲杀我父母时的地方,如今我又在这里亲手杀了你的父亲。现在只要你也在这里将我的头颅斩下,这世世代代的恩怨就可以彻底了结。我杀了你父亲,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很恨我吧……要是我还活着,你也会像我一样,往后数十年被仇恨折磨,只有你杀了我……来吧,杀了我!才能让这一切的恩怨彻底两清!从此以后你当你的齐氏皇帝,好好为人民百姓做贡献,励精图治,让这天下百姓都可以得到更美好的生活,你齐与晟将是历史长河中最耀眼的明君,没人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叫尹小匡的男孩儿……”

  ……

  ……

  齐与晟忽然甩起长长衣袖,握在掌心的剑在烈火炎炎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光,他挥动胳膊,手中的剑对着男孩的脖颈笔直刺去

  尹小匡闭上双眼,泪水滚落,嘴角终于扬起一个此生最宁静的笑容,他听到那剑穿透了风斩向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近,花开声雨落声大地苏醒的声音小孩欢歌笑语的声音,似乎都在远离自己。

  黄泉下奈何桥边,彼岸花妖艳地摇曳。

  唰——!

  青丝飞散,一道热血,溅在了露台外陵安城的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没死!

  这文快结束了,我要去写本甜甜的文来让自己缓和缓和(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