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兔儿爷>第41章 第 41 章

洪生颐冒雨拿了药回来,衣服来不及换,雨水顺着头发滴得满地都是,他半跪在地下,气喘吁吁,眯着眼睛防止雨水递到眼睛里,双手颤抖着把药倒进锅里。

吴天娇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头发:“你看看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哇,急什么?”生颐胡乱擦了一把:“还换衣服?等我收拾好兔儿要病死了!”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把他关起来...现在知道心疼了?我看了都难受!”

“能怎么办?”生颐围着小火炉煮药:“他要这么冲动地跑出去就该没命了!”

“哎,你小心点,小心手!”吴天娇连忙拽了一把生颐,:“你急什么?旁边有钳子,你上手抓什么煤啊,铁砂掌啊你?”

生颐有点尴尬的一笑,吴天娇没好气地说:“琴茶生个病真是要把你急死了,中药,你们家做药材生意的你不懂?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喝下去就能好,你慢点熬,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不打紧!”

生颐嘴上答应着,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吴天娇也不去劝了,反而看着那包药:“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时候能搞到这么好的药,洪少爷能耐啊。”

“可别挤兑我了”生颐一笑,端起碗来:“拼了老命抢来的,差点让人打死,我给端过去....”

吴天娇的声音又尖锐地起来:“你垫块布!那碗儿不烫呀?”

琴茶感到嘴边有什么苦涩的液体流过,睁眼看去,是生颐。

本能的反应让他心头一颤,他想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叫声生颐哥,可是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了,这已经不是生颐了,他们不是朋友了,这是仇人,是杀了他真正的朋友的仇人!

他抬手就把那碗药扬翻,滚烫的汤药洒了生颐一身,手上立马起了泡。生颐脸上的雨水还没擦干,又被泼了药,各种液体混合在一起,顺着脸庞流进衣领里,看上去狼狈不已。

“琴茶,你....”吴天娇嚷起来,被生颐止住。

“我要杀了你!洪生颐,你终于敢出来了!”琴茶挣扎着扑向生颐,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生颐一拳把他打翻在床上,吴天娇去拦,又被他一把推开。琴茶抓起旁边的碗,狠狠向生颐头上砸去。随着一声巨响,碎瓷片和血一起飞溅。生颐抹了一把滑到眼睛的血液,狼狈地一笑,他揪着琴茶的领子,一脚把他踢到地下。琴茶吃痛地哼唧了一声,笑起来:“洪生颐,你的力气没有这么小吧,有本事你就使出你的力气来,弄死我!”

生颐没想到自己会被拆穿,抓了狂似的对琴茶一阵拳打脚踢,吴天娇好容易拉住他,去扶在地下缩成一团的虚弱的琴茶。

“别碰我!”琴茶瘫在地下,甩开吴天娇,

生颐倚着墙,用一种复杂又麻木的表情看着琴茶,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生颐缓了缓,又上去拽住琴茶的胳膊,听到“咯噔”一声,琴茶知道,自己的胳膊被扯脱臼了,他痛得要缩回去:“洪生颐!你干什么?放开我!”

洪生颐没有理会,径直把他往外扯,琴茶滑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带血的印子,还有一个干净的小荷包。

吴天娇捡起来,打开,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个是生颐留下的字条,生颐的字她认得;还有一个淡蓝色的手帕,一张小小的旧照片,上面是生颐和琴茶,两个人都那么自在舒心地笑着。

吴天娇刚把那个荷包放在桌上,就听到浴室里琴茶凄厉的惨叫声,她连忙冲到浴室里,生颐把琴茶逼到墙角里,一只脚踩住他的脚踝,一手拿着水管往他的头上浇着。琴茶拼命挣扎想躲开,无奈生颐把他困在墙角里,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生颐!”吴天娇冲上去一把推开生颐:“你疯啦?他还在发烧!”

琴茶才得以从这空档中缓了口气,艰难地咳嗽起来。

“琴茶!”吴天娇冲过去,想扶起浑身打颤的琴茶,却被生颐一把拉开。“不用你管!”

“不!我要管!哪怕他是个小猫小狗都是条命!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我愿意!”

“琴茶还在发烧!”

生颐看过去,琴茶的衣服已经被他扯下来,裸露的皮肤已经因为高烧透露着绯红。琴茶的肋骨被他踢紫了一片,膝盖已经在地下磨破了,密密地渗出血来。

生颐突然想到当年他们认识的时候,琴茶也是被堵在墙角,被他们欺负得浑身是伤。

曾经生颐一度想过琴茶伤痕累累地唱戏是怎样的,这遍体鳞伤的红和紫和那精致的戏妆那么像...

他回过神来,看见吴天娇正在给琴茶披衣服。生颐一把扯开她:“走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你放开我!生颐!你要弄死他了!”吴天娇被他连推带搡地锁在门外,生颐转身逼近瑟瑟发抖的琴茶,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抓起来。

琴茶痛得五官都要扭曲了,但还是咬牙忍住,死死地瞪着生颐。

“看我干嘛?”生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在发烧吗?”

琴茶还没反应过来,生颐便把琴茶推倒在地,坐在琴茶身上,扳过他的头来,伸手撬开他的嘴,把手指探进了琴茶嘴里。

“唔...”琴茶开始挣扎。生颐的手指灵巧地抓住琴茶柔软的舌头,野蛮地试探着他口腔内壁:“果然是发烧了,又湿又烫....”生颐笑起来。

琴茶用一种几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他,眼泪缓缓地流下来,他没有去擦,在一片水汽中视线模糊起来。

吴天娇听到琴茶痛苦的□□断断续续地从狭小的屋里传来,疯狂地砸着门:“生颐!你出来!出来!你放开他!你别让他恨你!”

“恨我?”生颐愣了下,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要的就是他恨我,厌恶我,逃开我,永远地不愿意见我。如果有一天我的能力再也保护不了你,就请你永远地离开我吧。

“洪生颐!”吴天娇朝里面喊:“洪生颐!我看你是疯了,疼他的人是你,现在害他的人也是你!你出来啊!”

屋内没有回应,吴天娇呆呆地倚着门,混合着窗外的暴雨声哽咽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天娇只觉得自己的腿都站麻了,生颐才从里面走出来,他和吴天娇对视了一下,吴天娇愤然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生颐被打的偏过头去,愣了一下,径直走开。吴天娇推开门,向里跑去。

琴茶瘫坐在地下,血顺着大腿流成了千缕万缕红色的细线。

“琴茶!”吴天娇崩溃地喊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来裹在琴茶的身上,掺过他的胳膊想要扶他起来。

琴茶在生颐面前伪装的坚强瞬间决堤,他攥着吴天娇的手,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哀求语气说:“嫂子...你拉一下我....我好痛,我要走不了了....”

吴天娇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她好不容易把直打颤的琴茶扶起来,琴茶却闷哼了一声,两腿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琴茶!”吴天娇叫了一声,慌忙搀住琴茶,朝屋外叫:“生颐!琴茶晕过去了!”

生颐又慌慌张张从屋外赶来,他没有来及穿上衣服,赤着膀子,背后触目惊心的全是抓痕,肩膀也被琴茶咬的鲜血淋漓,“你这是何苦呢?”吴天娇说:“让他恨你....”

“就让他恨,让他不再挂念我,就此别过吧。”

“你...”吴天娇看着生颐帮琴茶换好衣服,擦干头发,想起什么似的,把那个干净的小荷包递给生颐:“他的东西。”

生颐接过来,愣了愣,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谁也不说话,只有屋外的雨声回荡在整个屋里。

“我去叫一郎进来。”生颐快步出了门,不一会儿一郎便跟在身后进来了。

显然一郎已经等了许久,撑着一把油纸伞,后背已经淋湿了一片,他走进来,朝吴天娇点点头,紧跟着生颐进了屋。

生颐从床上轻轻抱起琴茶,一郎接过来,用很生硬的中国话说“他好轻。”

“对,”生颐把琴茶的头发别到耳后:“他身体一直不好,我给他备好了药,记得给他吃,中文看不懂找人翻译,别他妈给他胡吃胡塞!”

一郎点点头,后面跟来几个人伸手要接过琴茶,一郎说了句日语,他们便住了手,转而去接过生颐手边的药包和一郎的雨伞。

生颐继续道:“他的习惯我都记在这本册子上了,一定要记住。他早晨起来练功是空腹,等他醒了一个钟头再去准备早餐,他才能吃到热乎的。他喜欢吃甜食,记得家里备一些点心。他抽烟,别让他抽太多,也不能不让他抽,烟不是说戒就能戒的,你知道吧?然后....”生颐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尽管一郎确实还在仔细地听着....

“我说多了你也记不住,回去看那册子。”

“好。”一郎宝贝似地把那本册子揣进怀里。

生颐恶狠狠威胁道:“我把琴茶交给你了,你若是对他不好,我分分钟弄死你的本事还是有的!”说着说着,他居然哽咽了起来:“我把他看的比我的命还重要,你可得照顾好他了!”

一郎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了。”生颐说着朝一郎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他第一次朝日本人鞠躬。

一郎身后的人拎着生颐装好的大包小包,一人给一郎撑好了伞,几个人消失在夜色中。

生颐望着他们的背影,挥了挥手:“再见。”

浓重的北平乡音。

曾经无数个童年的黄昏他在路口和琴茶道别:“兔儿,再见!我们明天见。”

可是这次,没有明天了。

北平没有明天了,我们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有h的

我比较矜【bian】持【tai】就顺势提了一下....

自行脑补吧

虽然这个h血淋淋惨兮兮...

是不是暴露了我是抖s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