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凡心不往生>第240章

  掌店妈妈落下泪来:“阿掣,都是老婆子贪财惹的祸,店里这些都是穷苦人,你……”

  洛凡心:“我明白,我不怪你们。只是今夜还得再麻烦你帮我做一件事。”

  这场闹剧很快就过去了,艺馆里的风波原本就是夏天的阵雨,来得突然,去势更快。宾客们又恢复了先前的娱乐,拼酒的继续拼酒,听曲儿的继续听曲儿,调戏俊俏小倌儿的也依旧调戏着,艺馆中欢歌笑语直到深夜。

  然而这夜注定是多事之夜,大约子时,艺馆外面来了几个面色不善的客人。

  掌店妈妈不敢怠慢,赶紧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是初次来啊,欢迎欢迎!”

  打头的一位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她,展开从袖中拿出的一轴画,问道:“可曾见过画上之人?”

  掌店妈妈一看登时吓得魂都快没了,这画上之人眉清目秀、栩栩如生,想认不出来都难!又想起洛凡心叮嘱她的无论是谁来问都说没见过,否则就会惹祸上身,她赶紧将银子退还给那人,摇头道:“没见过没见过!从来没见过!”

  那人见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眉峻目道:“没见过何必这么心虚?钱都不敢要?”

  掌店妈妈被他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来,连喘了好几声才哭喊道:“真的没见过,没见过!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那人把她拉到了里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带我去见他,自不会为难你!”

  掌店妈妈看他衣着虽然朴素,长相气质却十分出众,看起来倒也不像什么歹徒匪类,便壮着胆子问道:“大侠您找这人是要做什么?”

  此人眼中燃起火光,像是濒死之人终于看到了重生的希望似的,原先沉着冷静的表情也瞬间崩了,松开掌店妈妈的手腕仓促施礼道:“刚才得罪了,烦请带我去见他,我是他的朋友!”

  掌店妈妈不肯松口:“您是他的朋友?您不会是金老爷派来的人吧?”

  此人再次展开画卷:“这幅画是我亲手所作,我这朋友在此地并无其他熟人,那个金老爷也必定不会有这样一幅传神的画作。”

  掌店妈妈开始动摇了,她心知这人既然肯仔细询问而不是直接翻楼寻找,十有八九真是友而非敌,但她或多或少还存有顾虑,便斗胆再问:“您,您不会是要伤害他吧?虽说阿掣在此没少惹事,但他也不是坏人,您能不能饶他一命?”

  此人小心地卷起画轴收进袖中,郑重道:“若天下人都得了疯症要伤他,那也必定不会有我一个。”

  掌店妈妈点点头,带他去了后院。

  “您来得巧了,若是明天再来阿掣就离开这里了。他说今夜有重要的事,叮嘱我们不可打扰,还要求住在最僻静的一间房里,就在那边,您自己过去吧。”

  这人将一袋银子全都塞给了她:“再有人来打探的话请务必保守秘密,另外不要那么心虚,幸而先找来的是我,否则你已招来杀身之祸。”

  掌店妈妈是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话了,虽然不清楚这个阿掣到底是什么人,却也不敢不信,拿着银子赶紧返回了艺馆大堂。

  洛凡心猜测全中,今夜果真发作了!此时他正承受着万蚁噬骨般的痛楚,血液像是被煮沸,要将他整个人都蒸腾化掉,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喷薄而出,只能靠锁链的束缚阻止他冲出去杀人。

  从榻上滚到了地上,踢翻了桌椅、案几,身上全是淤痕,额头也撞出血斑。

  他神智并不清楚,双目赤红似要流出血泪来,可手心里却紧紧握着一枚星石,星石中除了梦一般灵动的夜空,还有他心爱之人的鲜血。他握得太紧,指甲将皮肉挖出了几个深深的血痕。

  舒抑推门进来时看见的正是这副景象,一时心都碎了。

  他冲上前去抱住洛凡心,灵力像泄洪一般往他身体里灌,可作用并不大。他望着怀里的人,只觉得天地间再没什么比这更叫他痛苦折磨,抱着人失神地呆坐了片刻,忽然低头朝那唇上轻轻覆去。

  洛凡心的额角已经开始显现雷印,只是忽明忽暗尚不稳定。舒抑颤抖着抚上,又仿佛烫手般缩回,他道:“无忧别怕,我在呢,我会救你。”

  漆黑的夜,凄冷的风,揉成了一团统统被关在门外,慰藉不了饬雷血的滚烫。洛凡心死死咬着绳结,口中尝到了海浪的腥咸。

  他听见一人踏浪而来,对他说:“无忧别怕,我在呢。”

 

  舒洛的分歧

 

  这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洛凡心的灵脉已被解开,元气倒也恢复了一些。他脑袋里一片迷茫,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原先是被铁链捆住躲在艺馆后院的偏房里的,怎么醒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么一间大卧房了?床还这么软,锦被也这么软,还有淡淡的香味儿……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这卧榻顶上画的是什么?!”

  青天白云,碧溪远黛,还有大片蓝紫色的花田,花田里一个墨青色的身影在穿梭。

  “画的当然是你。”舒抑从外面掀开帷帐,拿了药膏进来。

  洛凡心激动万分,敞开怀抱道:“舒抑!好久不见,快来抱抱!”

  舒抑从善如流地将他拥在怀里,促狭道:“昨晚已经抱了一夜了,竟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么?”

  洛凡心扁了扁嘴:“我不知道,我发狂了。”

  舒抑心里一酸,松开怀抱,帮他挽起衣袖开始上药。只见整个手臂上布满了淤痕,有深有浅,一看便知是不同时间留下的勒痕。

  舒抑脸色苍白,哑着嗓子问道:“发作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