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品儿出事后,寅少就没闭过眼睛,再加上心理压力,所以才会晕到,当他醒来都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品儿,品儿!……”寅少从恶梦中惊醒。
“醒了,少爷醒了,老夫人,老爷,少爷终于醒了!”小兰,兴奋的跑出去传话。
“爹,品儿呢?皇上做出决定了吗?”宋杜名刚来到寅少床前,就被他一把抓住,急切的问着。
宋杜名面露难色。
“到底怎样?皇上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品儿现在在哪里?”寅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寅之!……”老夫人扶着他,欲言又止。
“奶奶,告诉我,品儿在哪里?她在哪里?”寅少几乎要将老夫人的衣服抓破。
“寅之啊,从今以后,你别再想着品儿丫头了,就当从不知道有她这个人好了。”
“什么叫不当有她这个人?”寅少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老夫人,“奶奶,品儿她到底在哪里?”
“品儿她已经走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老夫人实在不想说,却又不得不把实情告诉他。
抓着老夫人的手滑了下来,寅少无力的从床上栽了下来。
“为什么不叫醒我?大哥呢?为什么不阻止,他不是武功很好吗?为什么眼看着品儿死?为什么……”寅少撕心裂肺的喊着。
“寅之,你别这样,你冷静听我说……”老夫人根本拉不住他。
他冲出去,却被几个下人拦住,嘴里不停的喊着品儿的名字,喊到嗓子都沙哑了,最后--
“品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抓起柜子上的匕首,朝自己腹部用力一刺……
顾不得爹与奶奶的恐慌与尖叫,他跟品儿说过,她到哪儿,他就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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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通往边疆的官道上。
“大人,您是不是在朝中混不下去了才到边疆来任知府啊?”
“谁告诉你本官在朝中混不下去了?”
“难道不是吗?明明是新科状元,皇上选驸马不选您,却选榜眼!”
“那是因为榜眼梁公子一表人才,公主喜欢嘛!”
“那大人这两年为皇上立下那么多大功,皇上却不升你的职,只是加了点俸禄,边疆战事多,皇上却把你派来这边当知府,不是摆明了排挤你嘛。”
“加了俸禄还不满足啊,升职有什么用,皇上很会知人善用的,他知道什么人想坐什么位置。”
“我看不见得,这边疆谁都不愿来,皇上却让你来,难不成他会认为大人你想来边疆不成?”
“边疆也没什么不好哇,比起京城要清净多了。”
“我看大人是嘴硬,不过大人你也别气馁,不管你到哪里,阿祖都会保护你的。”
“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娃娃,谈什么保护,我看,还是我保护你得了。”
“大人少瞧不起人,我可是从小就跟师父学武,至今已有十年之久,虽然我年纪小,但一般的小毛贼我一个人应付已经绰绰有余了。”
“是,知道你有本事,不然赵统领也不会推荐你跟着我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就愿意跟我来这谁都不愿来的边疆?”
“这个嘛……算是受人所拖吧!”
“小毛孩,倒是挺会学大人说话的。”
“再过两年我就十五了,大人别老是小毛孩前小毛孩后的叫我,我有名字,我叫阿祖!”
“是,阿祖!可不可以请问你,这车是怎么赶的,你没觉得我们已经偏离官道了吗?”
“啊?对啊,好像是走错了,刚刚忙着跟大人说话竟走偏了道,这边疆我是第一次来,不熟路!”
“那现在怎么办呢?”
“大人别急,先待在车上,我下车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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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大婶!”阿祖好不容易在这无人的山林间碰到一个黄衣妇女,手里提着篮子,像是去给地里干活的丈夫送午餐,赶紧追上前去。
“这位大婶,请问一下,府衙怎么走?”
“你在跟我说话?”
这位大婶真是奇怪,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吗,不是跟她说话难道跟鬼说话?
“请问你府衙怎么走?”
“从这条道一直往前走,有两个分岔口,一直往左……”
“多谢大婶!”
“谢就行了,不用加称呼!”
“不加称呼怎么知道是在谢你呢?”
“哎,你这小毛孩……”
“阿祖,找到路没有?……”
顿时,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然后呆呆的立在那里,眼睛瞪得好大。
“找到了大人,就在前面不远……”
阿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大人朝那位大婶冲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搂进怀里,顿时张大了嘴巴。
“无耻之徒,放开我娘子!”
而这一幕还没维持多久,就见林间突然冒出一个彪型大汉,一锄头向他家主人后脑敲去,接着就见他家主人倒向了那位大婶,两人一起跌到地上。
阿祖这才反应过来,一脚踢开大汉的锄头,“你好大的胆子,连新任知府大人都敢袭击!”
“他是新任知府?”显然那位大婶是惊吓过度了。
“还不赶快带他去看大夫,要是我家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准备偿命吧!”
“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看到他对我家娘子无礼!”大汉无辜道。
“你还说,还不赶快过来帮忙,到前面去把马车赶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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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睁开眼睛,隐约觉得头部还有些作痛,“大人,您醒了!”
“品儿呢?我是说,刚才那位姑娘呢?”
“哦,你说那位大婶,他丈夫打伤你嘛,我叫衙役把他们两个关起来了!”
捂着疼痛的脑袋下床,“谁叫你自作主张……等等,你刚说什么?什么丈夫?”根本连自己怎么晕倒的都不知道。
“你抱那位大婶的丈夫啊,是他打伤你的!”
头痛,头痛,头好痛!
“大人,你怎么样?头伤得很严重吗?”
无力的摇摇头,“我没事,你把那两个人带到内堂来吧!”
“是!”大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很快就把那两个人带了出来。
那大汉心惊胆战的跟在女人身后,女人握着他的手,“不用怕,没事的!”
进到内堂,见知府大人头上包着厚厚的沙布,坐在上方一脸严肃,他更怕了,缩到女人身后。
见他们十指紧缠,强忍着心里的异样,假装视而不见,“就是你打伤本府的!”
“大人,我家大牛不知道您是知府大人,以为我有危险,才对你出手,他也是为了保护我,请大人原谅他的过失!”
‘我家大牛’?他实在很不想去注意这些刺人的字眼,可心里那股气又实在很难咽下。
“不管他有心无心,他打了本府,难道可以就这样算了吗?”
“只要大人不怪罪大牛,民女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你来承担?”他眯起眼,看着这对夫妻,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她是眼瞎了吗,给自己找这样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丈夫。
“是的,民女愿一人承担。”
知府大人眯起了眼,想了想,“本府刚来上任,手下也没什么可使的丫头,既然你要替你夫君出头,那就留下来照顾本府到康复为止吧!”
“谢大人!”
“娘子!……”
“你先回去!”
“不行……一会儿宝宝哭起来,我一个人没办法!”
宝宝?连孩子都有了?
“你先回去,照顾好宝宝,我晚点回来!”
“可是……”
“先回去!”
……
用得着在他面前如此亲热吗?
“商量好了没有?如果不愿意本府绝不勉强!”说着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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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后院的凉亭,寅少将一颗话梅放进嘴里。品儿说,吃了话梅就不苦了,这三年来,每当想起她,他就会很自然的往嘴里放一颗话梅。
三年前,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她死罪,将她发配边疆,终身不得踏足中原。她回来不了,那他就去边疆找她好了,于是他努力读书考状元,只希望能到边疆任职,时常的见到品儿,如今,他梦想成真了,而她却已另嫁他人。(不值得)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而已,当初她的心里装着玉晓风,如今心里又装着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装过他。想想,这些年来,他一直的努力到底又算什么?
为了她,他努力读书,好不容易才打败梁绍允高中奎元,皇上却没有即时履行当初的诺言,而是将他禁足京城,一待就是三年。三年来,他什么性子都被磨光了,唯一没有被磨掉的是对她的思念。
他无法再用强硬的方法逼她,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幸福,他能够做到放开她吗?能吗?
“大人!”
寅少回过神,正是品儿,见她端了两碗药过来。
“你怎么没走?我说了,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品儿将药放到石桌上,再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话梅,这几年她也是随身带着话梅,想起往事的时候会往嘴里放一颗。
“大人的头部受伤,要吃药才行,民女准备了一包话梅,可以待大人喝完药后吃!”
寅少看着她,又看了看药,将自己手里的话梅藏进袖子里。
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哄他吃药,她会准备两碗,陪他一起喝,“民女先喝了!”
说着品儿端起药一口喝完,然后冲他笑了笑。
寅少心中一震,为什么,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为什么还要做让他心动的事?
“大人!您不喝吗?”
他逼自己转身不再看她,“放着吧,待会儿我自己会喝,你走吧!”
等了半天没听到脚步声,“叫你走,你就走,本府说话算话,不会再找你夫君麻烦!”
良久!
“那民女先告退了,大人记得把药喝了!”
寅少听到品儿的脚步越来越远,终于无力的坐到石凳上。
看着石桌上的药,慢慢端起,一口一口的喝着。这药是苦的,但他的心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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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吼叫,没有嘻皮笑脸,从始至终都是平平淡淡的口吻,他是新任知府大人,再不是当年那个荆州恶霸寅少。(倔强)
品儿笑了笑,望向星空,自发配到边疆已经三年了。这里不比中原,她的武功,她的才智,她的美貌在这里都不再需要了。皇帝开恩,给了她条活路,让她舍弃身份,忘掉过去,在这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柳王府一事终于在她这里终结,她虽名为带罪之身,却终于换来了真正的自由,再也不用过逃亡的生活。只除了……
除了不能与想见的人相见。
而今,老天算是厚待她,让她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他,即使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他,她仍感激。
长长的街道,就快到家了,她再次笑了。
“岑品儿!”身后有人呼唤。
品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是知府大人。
寅少追上去,双手握着品儿的肩,“你不相信我吗?”
“什么?”品儿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当年你被发配到边疆,我不是故意不去见你的。”即使她早忘了他,即使她嫁人了,他还是想把一直以来想对她讲的话告诉她。
“我是去不了!”
“你……?”
“那次带玉晓风去见了你之后,我回去就晕倒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我也不打算活了。”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仍没觉得后悔,就算再给他选择,他还是会那么做。
“你……?”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下床,那时已经追不上你了,但我第一时间就是去求皇上,让他同意我过来找你。而皇上却说我没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我能为国效力他可以考虑。所以,我拼命的念书,好在你之前教过我,终于不负众望在当年高中。皇上说我必须为他办三件大事,我这三年为他办了五件大事,他这才答应让我过来。”
他千方百计为了与她重逢,而她却已成他人妇,值得吗,这三年他所做的一切值得吗?
“你不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会过来找你的,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那么快就另嫁他人?难道我就是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寅少发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把品儿的肩膀捏痛了,害得她痛得都流泪了,这才放开她。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走吧!”不想再面对她的背影,这次他先转身。
“寅少说品儿不相信你,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品儿?”品儿在他身后轻声说道,“寅少为什么不先问问品儿,自己就认为品儿已经另嫁他人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大牛只是品儿在这边的一个朋友,他需要品儿的照顾,我们的感情就如姐弟一样!”品儿一直没解释是因为他没给她机会。
“姐弟?他不是叫你娘子吗?”这关系是不是太复杂了?
“大牛的妻儿一年前被胡人给杀了,自那以后大牛就变得痴痴呆呆的,只要是年轻女子,他都叫娘子,也常把小木偶当成自己的孩子,其他人都当他是傻子,我只好收留他,照顾他,如今他的病已经有些好转了。”
好转?不见得吧!不过大牛不是品儿的丈夫这件事令他很开心。
“你还笑!刚才那么凶的赶我走,连句道歉也没有!”
“我是不知道嘛!”寅少讨好的挽上品儿的手,“刚才是我不对,现在跟你道歉,对不起了!以后,就由我跟你一起来照顾大牛吧。”
“你?”不是他的风格啊。
“我这么做是为你好,免得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他这么一乱喊,以后不好嫁人。”误会冰释之后,他又恢复了本性,在品儿面前,他就是扮不了正经。
“先谢谢你了,不过不需要?”
难道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对手?
“这里是边疆,你当是京城啊,为了躲避战事,年轻力壮的都已经走的走,逃的逃,留下来的都是老弱病残,况且现在我已经被人叫成大婶了,还什么黄花大闺女。”
寅少更是笑开了花,这样更好呢,相较之下,他还算上上之选。品儿看他笑成那样,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眼睛一瞪,寅少赶紧收敛。
“算了,原谅你了,不过另一件事不能原谅!”
“什么?”他已经三年没做坏事了,连蚂蚁都没踩死一只,变得不知道多稳重,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恢复原形。
“就是伤害你自己啊,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可以自己伤害自己。”她可以原谅他没来送行,也可以原谅他之前误会她,但这件事不能,因为――
“你是品儿最重要的一个人,绝对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寅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
事到如今也不算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我说你是我最在意,最重要的一个人!”她再次重复。
“真的吗?”寅少差点要蹦起来,不过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等等,你之前也说玉晓风是你最在意,最重要的人?”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你啊!”在寅少面前,品儿从来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这么会见异思迁?那以后我可得把你看紧点儿了!”说着将品儿抱在怀里,像是怕被别人抢走似的。
其实不管品儿以前有多喜欢玉晓风,但此刻她在意的是自己,这世上谁都有可能骗他,但品儿不会,品儿说什么他都相信。就算她对自己的爱比不上对玉晓风的一半,他也不在乎,只要品儿能够留在他身边就够了。
“才不是见异思迁,我从头到尾都只喜欢过一个人好不好。”
不是吧,才肯定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又要让他提心吊胆?
品儿笑了笑,“有件事,我很早就应该告诉你的。”
小声的在寅少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寅少的声音简直大到可以吵醒天上的嫦娥。
“这么说,”先试着压压火气,“我,一直以来都在跟一个女人吃醋,而且吃了四年?”这个火可不是一般水能浇灭的。
“少爷从小就喜欢女扮男装,以‘玉晓风’的身分在外面‘行侠仗义’,王爷夫人也睁只眼闭只眼,我从小跟在她身边,便习惯喊他‘少爷’一直没改过口。柳王府被满门抄斩,只有我跟少爷两个人逃了出来,从此她也就一直用玉晓风这个名字。”
“这么说,真正的柳珞诗是她才对,你当初也是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品儿没发现寅少此刻心里在盘算什么。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宋继扬误会我是柳珞诗,说起来也很对不起他,他说换作任何人他都不会心软,为了保护少爷,我只好利用他的感情。况且,柳珞诗也好,岑品儿也好,皇上既然知道我们的存在,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既然都是要死,何必再多添一条人命。”
“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为她?”
“自我懂事起就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少爷学什么,我就跟着学什么,不过,少爷对武学方面比较感兴趣,而我则对文学、女工方面比较感兴趣。王爷视我如己出,王府出事以后本来应该我来照顾少爷的,可是在逃亡的日子里,却一直是少爷在照顾品儿。(朋友的诗)我们什么苦都吃过,行过乞,讨过饭,为了生存,我们什么都学,什么都做,偷蒙拐骗什么都干过,好不容易才开了秀色可餐,总算有了个栖身之所,少爷却为了我被抓上春风得意寨受苦,我欠少爷太多,就算用我这条命去换都是不够的。”
即便如此也不能原谅,他才不管柳王府和玉晓风对她有多大的恩惠,总之,玉晓风害品儿受的这些苦,他不能忍受,寅少已经暗打主要要报复玉晓风了。
“如今少爷已经恢复女儿身嫁春风得意寨的大王暴虎为妻,你若想报复,可以直接到江南的春风得意寨找她!”品儿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呵,我还怕了那暴虎不成吗?照理说,他应该怕我才对!”凭他现在的能力剿灭一个山寨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好哇,你去就是了,这一去恐怕得花个三五七月的,品儿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
等等!她不能离开这里的,如果为了找那婆娘报复而跟品儿分开三五七月,这笔帐怎么算都不划算,好吧,先记着,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其实品儿来这边并没有吃任何苦,日子过得很惬意,少爷每年都会背着丈夫过来看我,回去还得挨打受苦,看在这一点你就不能原谅少爷吗?”
“真的?那暴虎连女人都打?”她不是最讨厌男人打女人吗?怎么提到暴虎的时候还那么平静?
“真的!”品儿肯定的点点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少爷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因此我对那个暴虎也很好奇,真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机会的!”他暗自决定,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品儿见到那个暴虎。她不能离开这里,心中应该有很多牵挂的人,沈婆,秀色可餐的姑娘们,小兰她们……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想办法让她如愿。
“前面就是我的医舍了!”品儿指着前面不远的院子。
“你还懂得歧黄之道?”寅少都想捶胸口了,他好不容易觉得追上她一点点了,她又跑出去很远,她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嗯,会一点吧!”看寅少一副痛苦的表情,品儿笑了笑,“我从小记性就比一般人好,学什么都快,逃亡的时候遇到过一位神医,跟他学了两天。来到这边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常常看到的都是老弱病残伤者,于是开始研究这方面的知识,当年跟神医学的也算派上用场了。”
“当年那段逃亡路程倒是培养出一代奇女子了!”寅少酸酸道。
“寅少就爱跟品儿较劲,却没注意到自己身上有多少东西是品儿都比不上的。”从一个恶少变成国家栋梁,这中间的辛酸是一般人没办法体会的。
他也有令她佩服的时候?寅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到了,寅少要不要进去坐坐?”
“当然要,不只坐,我还打算住下呢!”
“你有衙门不住,还跟我挤哦?”
“我就是要跟你住一块儿,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茅草屋,我也住!”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耍无赖,但品儿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前在荆州呆一年寅少都觉得辛苦,如今这个地方连荆州都不如,寅少却愿意为我永远地留下来,品儿此生能得到寅少的爱,总算无憾了!”
品儿平实的话也让寅少感动,他将品儿的手握在手里,良久!
“好冷啊,我们回去吧,品儿!”
品儿点点头,月光下倒映着两道幸福的身影,持子之手,与子谐老!
尾声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医舍?”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将一个大胡子彪汉拦在药舍院外。
“宋寅之,你给我出来!”那大汉瞄他一眼,仿佛不屑与一个小毛孩子动武,只在院外大喊。
“发生什么事了?”品儿从医舍探身出来。
“夫人,这个莽夫打倒了几名衙役想要闯进医舍!”
“阿祖,你先退下!”品儿走上前去,“请问阁下来我医舍所谓何事?”
“我找的是宋寅之,别找些娘们儿和小孩儿出来挡事!”
“你说谁是小孩儿?”阿祖最听不得别人拿他当小孩儿,说着挥拳向他攻去,两人在院外大打出手。
那大汉有心相让,阿祖跟他过了几十招都没将他制服,大汉武功在他之上,却也没伤他。
“你小子功夫倒是进步了不少!只可惜,再练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岂有此理!”阿祖使出浑身解术都没办法伤他分毫,心里更是火大。
“你刚才那一掌不应该攻我下盘,”他一边打还一边教他。
“我现在要找宋寅之,待我办完事,再来教你!”说着,看似轻轻的一推,阿祖倒退数步跌坐到地上就再没爬起来。
大汉终于入得院内,品儿却又伸手将他拦住,“阁下武功高强,想是江湖上的名人,不知因何事找我家相公?”
“你就是岑品儿?”大汉眯起眼打量她。
“你是......?”
“哈哈哈哈,这不就是春风得意寨的虎爷!”寅少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小男孩儿从屋内走出。
品儿瞪大眼,他就是少爷的夫君暴虎?寅少怎么惹上他的?
“龙儿!”暴虎冲上前去。
寅少一把抱起小男孩儿,男孩儿嘴里喊着“爹!”
“宋寅之,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五年前我抢了你春风得意寨的镇寨之宝叫你来取你没来;四年前我又拿了秀色可餐的镇院之宝叫你来拿你也没来;三年前我强留玉晓风叫你来接你还是没来;去年我忙着迎接我女儿出世没空理你,今天我就想若是拐带了你儿子,你应该会来了吧,果然,儿子才是你的心头肉!”
“你这么千方百计的让我来究竟是何缘故?”
不等寅少答话,品儿迎上前,“不好意思暴虎大哥,我相公邀请你来的方法是特别了点,但他绝无恶意,龙儿在这里很好,我们并没有怠慢他!”
说着走过去从寅少手里接过龙儿,还给暴虎。
五年前她只是在他面前随意的提了一下想见见暴虎,没想到寅少却记在了心里,这几年他用了那么多方法请暴虎来,她却一点都不知情。
暴虎抱着儿子,看他并未受虐终于放了心。
“师父!”阿祖在院外喊道。
暴虎听到院外的呼喊,将龙儿放下,走过去给他解了穴,“现在才认出为师来,实在该打!”
“师父还说呢,当年阿祖离开你的时候才几岁啊,你也真是当真把阿祖交给爷爷就不管了,其间就叫人写过几封短信,自己也不来看看阿祖,当年你修书让阿祖到边疆保护岑姑娘,正好爷爷也推荐我来保护宋大人,现在好了,他们原来是一家人,阿祖总算没有辜负师父!”
寅少与品儿对望,然后又看向暴虎。
暴虎过来牵起龙儿,看向品儿,“你是晓风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说到底你的罪也是替她受的,晓风每年背着我偷偷过来看你,你也知道她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我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上路,阿祖是我一手培养的徒儿,有他保护你,我很放心。”
又看向寅少,“至于你做的那些事,不是我不想计较,是晓风不让我计较。五年前你抢了我镇寨之宝,竟还敢留下姓名,我当时就要过来夺回的,是晓风阻止了我,说宋寅之是品儿的心上人,我这才忍气吞生。后来秀色可餐的镇院之宝,晓风说当作送你们成亲的贺礼。至于强留晓风的事,我是有出来接人,可还没赶到一半,她自己就回来了,我又何必再来。这次你是做得比较绝了,拐了我龙儿,他又不能像晓风那样可以自己回家,我只好亲自来了,现在我来了,你如愿了?”
寅少躬身向暴虎作了个揖,“暴虎大哥是我大哥的结拜大哥,嫂子又是我娘子的好姐妹,所以暴虎大哥也是我的大哥,小弟先在这里跟你陪个不是。小弟并非有心得罪大哥,而是我家娘子是带罪之身,无法离开边疆,而她又一直对大哥非常好奇,一直想见一见大哥,为了我家娘子,小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暴虎笑了笑,“其实你不必用计我今年也会陪晓风过来看品儿,我也一直对品儿好奇得很。我家晓风至今还把品儿当成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我跟龙儿都只能居其次,前几年他总是不跟我打招呼就自己偷跑出去,然后我不得不安置好寨里和秀色可餐的事务再一路追赶,每次都是追到一半,她就回来了。我每次气她,罚她,她就跟我耍性子,我实在拉不下脸跟她提出一起来的要求,就这样折腾了几年,直到去年我们才达成共识。”
“那个,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寅少偷瞄品儿一眼,将暴虎拉到一旁,“我想请问大哥,你是怎样做到,打了嫂子又能让她死心踏地爱你的?”
暴虎被他问住了,“我是怎样做到的?”他想想啊,他打玉晓风也不是一两次了,这次出门前还打了她呢,他是怎样做到的呢?
“爹打娘,娘打爹打得更厉害!”看爹回答得那么困难,龙儿在一旁替他解释道。
“小兔崽子,谁让你多嘴?”
“师娘的武功很高强吗?连师父都不是她的对手?”阿祖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换师娘教他功夫。
“臭小子,连你也敢取笑师父,看我不给你好看!”
“师父饶命啊,阿祖再也不敢想让师娘教武功的事了!”
“阿祖,你错了,你师父的武功是天下无敌,只不过在你师娘面前无用武之地罢了。”
“宋寅之你,你还敢看我笑话,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天下无敌的武功好了!”
远远的看着他们几个大小孩儿相互追逐着,品儿露出幸福的微笑。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少爷挨打都挨得那么幸福了,见过暴虎之后,品儿终于对玉晓风彻底放心了,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暴虎更爱少爷的,正如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寅少更爱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