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和替身可以兼得>第08章 你明知我心有所属

  孟稻儿茫然地望着那愤然离去的背影,陷入绝望的深渊。

  这飞鱼台对祝知州而言何尝不是龙潭虎穴?官匪势不两立,谭临沧一定会设下埋伏,来个请君入瓮。

  不不不,孟稻儿摇头,决不能将他叫上山!

  能不能把他请来且不说,便是他敢上山,方才撒的谎也禁不住谭临沧一再质问,到时候两个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孟稻儿啊孟稻儿,你的头脑呢?她在心中自我质问着,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越急越没头绪。

  谭临沧该不会立刻派人去查证罢?她绝望得忍不住抓头。

  正想着应对的办法,孟稻儿一抬头便见到阿昨阿今姐妹带着忍冬已到了门外,她只得压住心中混乱,走出屋去。

  “谭大哥呢?”阿昨黑亮的双眼中射出强烈的敌意。

  “姑娘,你还好么?”忍冬面上全是担忧。

  孟稻儿先点点头,后才答道:“他刚出去了。”

  阿昨犹不信,她越过孟稻儿身旁,径直朝屋里走去。“谭大哥、谭大哥!”

  “孟姐姐,我带你到客房。”相较而言,阿今就友好多了,好像她根本不在乎姐姐对谭临沧的情意。

  尚未得到兄长的有用消息,今日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孟稻儿便接道,“有劳阿今妹妹引路。”

  提着竹箧的阿今走在前面,孟稻儿和带着包袱的忍冬跟随在后。

  上楼之前,孟稻儿转身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忧心忡忡,她只怕谭临沧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阿今将孟稻儿她们带到二楼一所独门独户,房门旁的花盆里是一棵爬上木窗的昙花,里面有两个房间,一厅一堂,意外地宽敞,窗棂大小刚好,家具也齐全,屋子应该事先收拾过,擦得一层不染。

  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只迎客的花猫,喵喵围着几个姑娘叫着,声音异常娇柔,抚慰着孟稻儿慌乱的心。

  “孟姐姐,你们自便,回头我再来找你,我家在三楼。”阿今说完,笑盈盈地离去。

  阿今离开之后,忍冬小声问道,“姑娘,可有大郎君他们的消息?”

  孟稻儿摇摇头,见忍冬准备收拾行李,便拦住她,“不忙,上山一路你也累了,先歇一会儿喝点水缓缓。”

  忍冬依了。堂屋桌上的茶壶里有水,忍冬倒了两碗。

  主仆二人坐下,喝了水,只默默歇息,各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木窗上咔嗒一声响,将兀自出神的孟稻儿吓了一跳,接着又响了一声。

  忍冬忙起身出去,很快便折回,“是带姑娘上山的男子。”

  孟稻儿这才起身,出了屋,站在楼道里向外一探头,便见到楼下似笑非笑的谭临沧,他伸出食指,朝他自己曲了曲。

  她转身对屋里的忍冬说:“你在屋里等我。”然后咚咚咚下楼。

  “何事?”

  “信写好了么?”

  “什么信?”

  “请你青梅竹马的信。”

  “我没说过要给他写信。”

  “当真?”

  “他来或者不来,也改变不了他是我未婚夫的事实。”与声如洪钟的谭临沧相比,孟稻儿的声音始终很小。

  “你不写,我写。”谭临沧敛住笑容的时候,眼神便会变得锐利无比,“你最好不是撒谎,若敢骗我,咱们就先洞房后成亲!”

  “你到底要不要脸?”他一提这个,孟稻儿就想跟他急,却又不敢大声嚷嚷,生怕惊动了别的家眷,自一进入这座碉楼的那一刻起,便不断有人偷偷探出头来看热闹。

  “不要。”谭临沧恶狠狠地说,“祝鹤回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我要娶你他就回来,你在撒谎!”

  “不相信的人是你,若想对证,按理该你跟我下山见他,不是么?”

  “我是山匪,不讲道理。”

  “你!——”

  “跟我来。”

  “上哪儿去?”

  “少废话。”

  在谭临沧简陋的书房里,孟稻儿见他翻出纸笺,知道终是拗不过他,便说道:“要我将他叫来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有趣!”谭临沧觑了孟稻儿一眼,“你如今身在飞鱼台,还跟我提条件?既然你的青梅竹马回来了,为何他还允你上山,嗯?还是说,他利用你来获取飞鱼台的情报?!”方才出去一趟,他从属下那儿问到的消息十分有限,只得知新知州的名字,并不能百分百证明他就是孟稻儿的青梅竹马。

  孟稻儿的心猛地跳到嗓子眼,却嘴硬地反驳他,“我今日不得已上山是因为我以为你把我哥哥和侄儿掳了来,与祝知州又有什么相干?便是他不愿让我来,然我家人在你手里,我岂能袖手旁观?你既疑他派我获取情报,我岂能想不到这一层,又如何能再请他自投罗网?!”

  “确认你在他心中分量的时候到了。”谭临沧见她说得合情合理,心中已差不多信了她的话,“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与他退婚,同我成亲此事便——”

  孟稻儿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谭大哥,你难道不曾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么?”

  “我强扭的瓜都很甜。”

  “你甜我不甜!”

  “日久会生情,你慢慢也会甜的。”谭临沧猛地抬起头,邪恶地笑着,“还是美人没信心能将你的青梅竹马叫来?”他说完,忽然放下手中的墨锭。

  “既然谭大哥执意如此,我便叫你死心。”孟稻儿心想,祝知州本身就苦无机会上飞鱼台,不若赌一把,“我若叫他,他一定会来!”

  “那便麻利些。”

  铺开纸笺,提笔之际,孟稻儿忽地看向谭临沧,盯着他的眼睛,一个深呼吸之后,她鼓足勇气,非常直白地问道:“谭大哥为何偏想与我成亲?”

  “别废话,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谭临沧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得又清晰又干脆。

  孟稻儿又将笔放下,“你明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

  “那又如何?害你等那么久的人,你干嘛稀罕他?要我说,你不如把这婚退了,嫁给我得了。”

  “哪有你这样强人所难的?”

  “我什么时候强人所难过?我是在劝你苦海无边及早回头,懂不懂?”谭临沧很生气,他原本的计划全被忽然回来的祝鹤回打乱了。

  孟稻儿见他眼睛眯得细细的,就像在试图洞穿自己。

  仔细地想想,谭临沧好像真的没有强迫过自己,哥哥与侄儿之事差不多算是误会,接他请帖上山自然也不算;便是现在要请祝知州来,严格说,他也没有相逼;而所谓的成亲,每一次提及,他都是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让人真假莫辨……

  “那、那——”孟稻儿想顺着他的话请他放过自己和家人。

  不料却被谭临沧打断,“你对我的偏见太大!”

  “谁让你从一开始就没个正经,而且还是个——”

  “还是个山匪?”谭临沧咄咄逼人地打断她,“你要知道,在别的地方我才是山匪,而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他的话如同他的目光,炙热而直接。

  孟稻儿又惊又羞,满面涨得通红,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好,明明那些话是谭临沧说的,感到难堪的那个人却变成她。

  “你别胡说,我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况且我心里已装了别人,恕我不能接受。”

  “谁说我们不过第二次见面?!”

  孟稻儿被他逼得说不出话,听他那严肃的语气,看他那认真的眼神,好像在很久以前,比寒食节更早他便盯上自己。

  她没再接他的话,只勉强地笑了笑,说出方才被他打断的话,“既是个误会,明日,谭大哥便让我与我哥哥一道下山好么?”

  “不行!”谭临沧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我非要替你好好教训害你等那么久的祝鹤回一顿不可!你快写信将叫他来。”

  冷不防地,孟稻儿被吓得一大跳,心里既喜又怕,喜自己和兄长都能下山无疑,怕说谎容易圆谎难。“那个——以后我自己会慢慢教训他,这种小事就不必再劳烦谭大哥,毕竟,飞鱼台的事情也很多不是么?”

  “我叫你写,你就快点写。一刻钟之后,我来拿。”

  “我想,将我未婚夫叫上山不合适,他为官,你是匪,若他上山,飞鱼台的防守岂不曝露在他面前?我不能陷你于不义!”

  “我自有分寸,你按我说的做。”

  “我不写。”孟稻儿看着他那透亮的眼睛,他似乎在说,放你回去,你也会告诉祝鹤回。

  “你不写,我写。”谭临沧说着就要过来提笔。

  “我写、我写!”孟稻儿忙拦在案前,怔了一瞬,她对着案桌轻声问,“谭大哥又何必执意如此?”

  “我要让他知道,若他胆敢再冷落你、让你苦等,那便会有人取代他珍惜你,令你开心快乐。”

  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对方的话击中,孟稻儿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被你嫌弃,我都没哭,你哭个屁!”

  “我何曾嫌弃你?”她抽泣着,抬不起头。

  “在你心里,我便是个山匪。”

  “谭大哥为何偏偏喜欢我?”

  “别废话,喜欢还需要什么理由!你快把眼泪擦干,我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取信。” 谭临沧看起来凶极了,孟稻儿却彻底不再怕他,还确定了他果然如同传闻那般,是个面凶心善的人。

  从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上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孟稻儿见谭临沧正大步流星地离去。

  她擦干泪,再次提起笔。

  若祝知州上山,自己的谎言一旦被谭临沧识破——

  光是假设一下,孟稻儿就几近窒息,故而迟迟难以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