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想当我爹>第27章 比试

  这是李穆从未臆想过的答案, 任谁也不敢想,一个人失踪二十年,容貌竟可以全然不变。

  他的心乱了, 上行的脚自楼梯上退了下来,静静的站在扶梯旁边。

  楼上的喧闹让楼下的人忍不住侧耳倾听,喧喧扰扰中, 只有他遗世独立,护卫站在一侧, 挡住了旁人窥探的目光。

  楼上的声音渐渐零碎的入了他耳, 多年的了解让他知道这不过是少女的把戏。

  申欣嘉埋在秦月的怀里, 肩膀微微的颤抖, 旁人一看还以为此人害怕极了, 只秦月知道,申欣嘉不过是憋不住笑罢了。

  不过论到做戏, 她们两人是怎么也比不过蓝笙的。

  想是知道两人都要憋不住了,蓝笙伸开手臂挡在两人面前, 对着面前的公子哥们道:“我两个妹妹胆子小,公子们可别吓着人。”

  这些纨绔子弟自诩怜香惜玉, 美人如此恳求, 哪有不应,乐呵呵的让三人先坐下。

  那几人本来喊了唱小曲的, 现在有了更新鲜的,就让人退下了, 一个个的轮番献殷勤,等到谁能抱得美人归,那人就多了不少谈资。

  公子哥有七八个,美人却只有三个。蓝笙又道:“我们姊妹三人, 自幼相依为命,可如今世道艰难,实在难以为继,不知几位公子可愿给我们姐妹一口饭吃。”

  纨绔们争抢着回答,就怕人被抢了去。

  蓝笙面作欣喜,又突然蹙眉:“可是我们姐妹三人从未分开过,不知可有公子能让我们继续在一起。”

  听到这话几个急色的已经忍不住想起了大被同眠的场景,更有一个甚至流出了口水。

  秦月和申欣嘉低头坐着,申欣嘉因为曾和蓝笙做过不少这样的事,已经习惯了,而秦月的双手已经忍不住握起来拳,若不是为了之后的大事,说不准这会就拔出剑过去了。

  纨绔子弟众多,能夺得头筹的不过一个。色令智昏,一群人最开始还在蓝笙面前显摆,说着说着就揭起了短,然后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秦月趁此机会,手指微动。

  正在吵着的公子哥忽的一愣:“居然敢打我。”一拳就挥向了对面的人。

  互吵变成了互殴,酒楼二楼一片狼藉。

  李穆失声一笑,在楼下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这酒楼多是纨绔子弟的聚集地,其他的勋贵子弟不愿与他们为伍,也不愿来这些地方,否则若在其他地方,就李穆刚刚站那一会,早有人认出来了。

  护卫微微躬身:“大人可需要属下去制止一番?”

  李穆微笑着摆手:“她们应有安排,咱们再等等。”

  护卫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面前的男人,相爷今日的笑也未免太多了些。

  眼看着战场扩大,三人端着小板凳到角落里看起,秦月还顺手端了盘点心:“这点心味道一般,要不是我今早吃的不多,必须得垫一垫,我才不想吃这些。”

  申欣嘉给蓝笙使了个眼色,蓝笙意会掏出了一个荷包:“秦小姐,这是我做的肉干,你尝尝。”

  申欣嘉舔了舔唇:“姑姑,你可不知道蓝笙的厨艺有多好,我刚做女官时找不到好吃的的地方,其他的也看不上,随时上顿不接下顿,后来蓝笙给我做了一些肉干之类的零食才挺住了,味道绝对一流。”

  秦月拿出一块肉干喂进了嘴里,灵气的眼前瞬间就亮了:“这味道真好,还是辛辣味,是我的心头好,你家以前做厨子的?”

  蓝笙摇了摇头:“小门小户,哪学过什么厨艺。厨艺还是我在青楼时学过一会,后来随小姐进了府,又在后厨跟着厨娘学了学。”

  “厨娘可做不出这个味道,这肉干完全是蓝笙自创的。”申欣嘉不满蓝笙过分谦虚,紧赶着夸她,“京城的人喜欢加糖,可我就是好一口辣的,不过蓝笙做甜的味道也很好。”

  秦月也不吝啬夸奖:“你这绝对是天赋异禀,回头盘个店,绝对能做成京城独一份。回头有多的给我送一些,我带进宫去。”

  三个人正聊得高兴,就听楼下传来了动静。

  “京兆尹办事,闲人退散!”

  听着一群人上了楼,秦月将蓝笙的肉干收起揣进了怀里,三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食物残渣。

  门被用力推开,一群鼻青脸肿的纨绔子弟终于停下了手。

  早在踏入长安坊时,秦月就给了一个小乞丐银钱,等她们被公子哥们请上楼时,小乞丐就去京兆府报案。

  不过一个小乞丐京兆府是不会理睬的,所以秦月让小乞丐大声喊:“秦国公府的小姐被人掳到了酒楼,请求京兆尹相救。”并且特意让小乞丐不要提还有其他人在场。

  也是不巧,这一日虽是旬休,可史真和杨韵出游时遇到了兼任京兆府尹的颖王,杨颖又说只见过女官署的府衙,没见过京兆府的府衙,想去见见世面,这不是什么大事,颖王随口就应了。

  所以小乞丐去喊时三人都在京兆府。

  杨韵一听到秦国公府就不舒服,特别是父王和母妃想让秦红做自己的嫂子,而秦国公府还指着鼻子将媒人骂了出去。

  她喜欢史真做自己的嫂子,可不止怎么的,父王和母妃都不同意。

  听到秦红被掳,不免有些幸灾乐祸:“那些纨绔子弟都是些急色鬼,也不知秦小姐能不能等到咱们去救人。”

  颖王也想起了赛马场上赢过他的那名女子,不过他虽然没脑子也不算草包:“秦红的身手应该不会被人掳走吧?秦国公府是不是还有其他小姐。”

  史真犹豫了一下:“秦国公府另一位小姐不会单独出门的。”

  杨韵接着道:“她要说好也就是骑马射箭好,其他的说不定也就三脚猫的功夫,双拳难敌四手,被人掳走也不奇怪。再说若是秦瓶如,任哪个纨绔子弟看他的言行举止都知道非寻常家庭出生,哪敢光明正大将人掳走,也就只有秦红那种不懂礼数的野丫头才怎么看都是乡野来的,上不了台面。”

  她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心虚,秦月虽然张扬了一些,可绝对说不上粗鄙,但颖王如何知道这些。看两位小姐都这么说,他也就信了,刚要吩咐人去救人,又听史真道:“秦小姐一介女子,遇到此事肯定会担心受怕,不若我和阿韵一起去吧,真有什么事也好安慰一番。”

  杨韵搂住史真的手臂:“也就表姐心善,都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个野丫头。”

  颖王没有说话,目光灼灼的看着史真,表情明明白白表示出他也是这么想的。

  史真羞涩的低下了头,两手紧紧的握紧。

  今日被掳走的若是秦瓶如,那真是运气不好,若真的是秦红,那她也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不过是老天爷要她们遭这一劫。

  只有颖王一个主子,那自然骑马就好,可带了两位小姐,骑马就不太方便,只能坐着小轿,悠哉悠哉的过去。

  多亏京兆府衙的人到的比较晚,不然她们三人也看不了那么久的戏。

  对有的人来说,此刻颇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味。看到秦红安然无恙的站在那,杨韵真是肉眼可见的失望和讨厌。

  秦月挑了挑眉,对着颖王行了一礼:“颖王殿下真是日理万机,旬休的日子还出来办公。”

  颖王看了看面前没有完好样子的纨绔子弟们,又看了看一身粗布麻衣,连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的三个女子,问:“这就是秦国公小姐被掳走的真相?”

  “颖王有所不知,请听我娓娓道来。”秦月一本正经,“今日我与女官署的申女官相约前往长明坊考察民情,申女官与颖王旁边的史女官和杨女官是同僚,大家都认识的,随行的还有申女官的丫鬟蓝笙,就是旁边这位姑娘。”

  颖王看了看杨韵和史真,两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才示意秦月继续说。

  “为了能与民间百姓打成一片,我们纡尊降贵穿了粗布麻衣,这么一番折腾,出门就略晚了些,已近午时,长明坊的吃食我们是怎么也吃不下的,再三思虑之下,还是决定绕回长安坊来用个午膳。”

  颖王皱着眉头:“说重点。”

  “若不将前情说清楚,我怕殿下待会抓着这些问题当疑点。”秦月笑呵呵的,“这些位公子,可能看着我们衣着朴素,是能够任人鱼肉的人,强邀我们上楼一叙,还想让我们三人侍一夫,这不分赃不匀,给打了起来。若不然,我们三可就不一定等得到殿下来了。”

  那些纨绔子弟再傻,听到这也知道不对劲了,哪还管得了自己身上的伤,七嘴八舌解释起来。

  他们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颖王头都要炸了,还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大声呵斥:“住嘴!”

  又指着一个人:“你说!”

  这些纨绔子弟有的其实只算小官之子,平日干坏事也都只欺负小民,哪见过什么大人物,没想到还是惹到了惹不起的人,说话也结结巴巴:“今日草民几个看到三位姑娘走在路上,怕累了几位小姐,就邀请她们几位来喝口水,可是她们三个是自己上来的啊。”

  申欣嘉冷哼一声:“我们不自己上来,难道还得让你们拖上来?我们几个不要面子的呀?与其闹得的大庭广众之下难堪,还不如等我们英明神武的颖王殿下为我们伸张正义。”

  秦月赞赏的看了一眼申欣嘉,这拍马屁的功夫值得她学习,又对着那位纨绔子弟道:“继续说。”

  那纨绔子弟被插了一句话,又被驳了一句,瞬间就慌乱了,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颖王又重新指了一位纨绔子弟:“你接着说。”

  “几位小姐上了楼以后,便说自幼家贫想讨口饭吃,又说姐妹三人相依为命不想分开。我们这才说着说着打了起来的。”这纨绔该说的倒是也说了,就是没怎么抓住重点,着重说了一炷香他们是如何打起来的。

  秦月三人也不插话,等这颖王自己受不了了将眼前说话的人打断,又问秦月三人:“你们三个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补充倒没有,纠正的有几个地方。”秦月走到一群纨绔面前,绕了一圈,掏出荷包,将里边的一沓银票掏了出来,这才慢吞吞的说道:“颖王殿下觉得,我们是能说出那些话的人?”

  又看向那堆纨绔:“我说过我要讨口饭吃吗?”

  纨绔摇头。

  秦月又问:“你们是不是因为想让我们共侍一夫打起来的?”

  纨绔点头。

  秦月又微笑着看回颖王:“殿下觉得这是还需要查证吗?”

  纨绔们不够聪明,可听到这,也觉得情况对他们不利,又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颖王长得这么大,从未被人这么吵过,闹袋里嗡嗡嗡的响,怒斥:“闭嘴。”

  实际上从几个纨绔的话里,颖王根本听不出三个女人有任何诱骗的意味。可若真相确如秦红几人所说,又确实有一些违和感。这种违和感就如那次秦红要和他比赛时的一样。

  “王爷。”旁边的常随附耳过来,“之前看到过扒衣客的那个衙役说,那个人长的很像那位女子。”

  颖王的眼神瞬间锐利了,直直看向蓝笙,良久,语气玩味地道:“本王刚刚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之前恼得京城沸沸扬扬的扒衣客长的和申女官这位丫鬟一模一样。”

  他等着看面前几个女人的惊慌失措,可他失望了。蓝笙一脸莫名其妙,秦月和申欣嘉均是不可思议。这个表情没问题,蓝笙一个在府宅之内的丫鬟,没听过扒衣客也是正常。秦红和申女官官家之女,自然听家人提过。

  申欣嘉将蓝笙护在身后:“颖王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蓝笙是我从西北带回来的丫鬟,除了跟着我,从未出过府门,家里下人都可以作证。”

  “这个本官也可以作证。”黑色的布鞋踏入了房间,青色的衣裳跟着人慢慢摇曳,沉香木的佛珠衬的男人的手臂白玉无瑕,真像寺庙里供奉的菩萨,男人肯定地道,“去年去申大人府上拜访之时,碰巧遇到申小姐回府不久,曾见过这个丫鬟。”

  若是别人说一年前去谁的府上见过一个什么样的丫头,估计没人敢信。可若这人是李穆,就不奇怪了。

  因为这个人,曾在朝堂之上,当面背出过一本蛮夷小国带来的书。

  而在颖王这个年纪,没有一个学武之人,是不崇拜李穆的,没有人不想成为第二个他。李穆能在而立之年,便高居宰相一职,只因他是国之脊梁。文能□□定国,无能持枪迎敌。

  颖王学武多年,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做威武大将军。

  听到李穆都作证了,认定是衙役认错人了,客气的对申欣嘉道:“手下眼拙,惊扰申女官了!”

  李穆轻轻颔首,又看向另一边的纨绔子弟:“天圣帝后打江山不易,你们如此行事,愧对于天圣帝后,亦愧对于爹娘,须得小惩大诫,以敬效尤。”

  “老师这话说的对。”秦月先对李穆做了个长揖,又道:“不过众位公子的父亲也曾为大业立下过汗马功劳,若罚的狠了,未免不尽人情。不若让他们进京兆府牢坐几日,到时间了,家里人用钱财赎回便可。”

  “此办法甚好。”李穆附和。

  杨韵也紧着说了一句:“李相英明。”

  看大家都赞同这种办法,本想让他们家里人赎钱领人就可以了的颖王,也觉得自己平日是不是太过松泛了一些,心想以后量刑上还得严苛一点。

  允了秦月的提议,衙役带着纨绔们去了京兆府牢。

  杨韵之前一直没有说上话,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可否邀请李相一同用午膳。我们与颖王是一起的。”

  颖王暗骂自己是榆木脑袋,忙邀请李穆:“本王水月阁做东,不知李相可否赏脸。”

  李穆摇头拒绝:“我已用过午膳,就不去了。秦红是我……世侄女,她偷跑出来,我还得送她回去。”

  谁都知道要想在旬休的日子邀李相吃一顿饭,是件天大的难事,这个回答也是意料之中,颖王也不生气:“那本王下次再邀李相一聚。”

  众人在酒楼门口散开。李穆等人走一边,颖王一行在另一边。

  杨韵看着与李穆并排走着的秦红,气红了眼,她也想站在那人身侧,她也想叫那人老师,也想被那人送回家。

  秦月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成她在李穆旁边,而申欣嘉与蓝笙退了一步居后。

  “谢过老师今日解围。”秦月爽快道谢,“不过我们几个还有事,就不与老师同行了。”

  “别急,”李穆慢悠悠道,“你谢人就这么个态度,我可还饿着呢。”

  “你刚刚不是说用过午膳了吗?”

  “那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然难道你想一起吃?”

  秦月自然不想一起吃,可别人也没请她呀。

  “刚刚才说过用过膳,现在又去其他地方吃,不太好,你们随我回府吧。”

  直到踏进了李穆府邸的大门,秦月都想不通,就算在长安坊吃会遇到熟人,换个其他隐蔽的地方也就是了,怎么就跟着他回来了呢?

  李穆早已吩咐厨房做好饭菜,席设后花园水榭,邀三人一同入席。

  李穆年长,众人将他看作长辈,同食一桌也不奇怪。

  蓝笙侍立在一侧,这样的场合秦月也不好让她坐下。

  李穆好似知道她想什么,开口就道:“闹的京兆府尹沸沸扬扬的扒衣侠女,能否赏脸一坐。”

  三个人都惊呆了。

  秦月一瞬间反应不过来,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老师在开什么玩笑,你之前不还说在申大人府上见过蓝笙。”

  “我只说见过这个丫鬟,其他的可什么都没有说。阿易没帮你处理干净的尾巴,我已经帮你打扫干净了。往后做事还需谨慎一些。”李穆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就在说天气一样,可三人的心思随着他说的话七上八下。

  秦月心里暗骂阿易做事不认真,可她不知道,没处理干净的尾巴,也不是颖王一个王爷能查出来的而这尾巴,也不是秦易一个尚书处理的了的。

  李穆的话也没说错,他确实在申府见过一次蓝笙。可蓝笙不是申欣嘉从西北带过来的,而是在半路救下的。

  李穆这番话让众人百转千回,都以为要食不下咽了。

  没想到上菜之后,一切都是错觉。秦月看着一桌子的菜,手指蠢蠢欲动,怎么可以这么合她的口味!还有那汤居然可以是辣的!简直是她心头好。

  吃饱喝足,秦月差点要腆着肚子起身。

  借口有事,三人告辞离开,李穆没拦着几人。

  秦月真心实意的感谢他:“今日谢过老师的热情款待,可惜我力薄,实在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就欠着,以后慢慢还。”李穆慢慢说着,“你可不要装作忘记,我会记得的。”

  秦月:“……”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既然都欠人情了,那也不怕再欠一个,又让李穆派人将她们三送到了长明坊。

  下了马车,申欣嘉摸了摸肚子:“姑姑,李相府的厨子做得好还是御厨做得好?”

  秦月认真想了一下:“论厨艺应该都差不多。不过我就喜欢吃那一口辣,御厨喜欢食补,不太加辛辣。”

  “我也喜欢吃辣的,不知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上李相府去吃一顿。”申欣嘉一脸意犹未尽。

  秦月心想:他家厨子都是为你准备的,等你被老男人诳到手,天天都可以吃。到时候说不定自己也能随时去蹭个饭。

  她也想过要不要提醒一下申欣嘉,不过两个人的事,她掺和一脚总不太好,还是让他们两个顺其自然吧。不过看申欣嘉这单纯的模样,急的应该是李穆才是,他就是活该!

  下午长明坊就没那么多人了,几个人这才有时间讨论起了早上的事情。

  申欣嘉搂住蓝笙:“这以后你就正名了,你是我从西北带过来的,清清白白的丫头。”

  蓝笙低下了头,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曾陷入过泥沼,满身泥泞的爬了出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干干净净地清洗干净。

  秦月拍了拍蓝笙的肩膀:“别急着高兴,我和欣嘉可还有大事业等着你干,到时候你可就是蓝大掌柜了!”

  蓝笙原本出自青楼,偶然被路过的申欣嘉救了,后来两人共同做下了轰轰烈烈的事业,若不是秦月相聚,估计这事业就得做到大牢里了。

  因为蓝笙被人看过了脸,平日蓝笙都呆在府里,这次也是秦月出的主意,不如大闹一次,直接给蓝笙一个新身份,以后想干什么都不怕被人翻出旧事,因为她不再有旧事。

  秦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害你家破人亡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我们家小姐将我带进京后,请老爷去帮忙查清冤情,不过那个时候,那纨绔全家都犯了罪被抓了。”讲起大仇得报的痛快,蓝笙情绪平缓下来。

  到了长明坊民宅之地,秦月带着两人东走西逛,遇到小朋友就把蓝笙那个装了肉干的荷包拿出来,与她们说说话。

  因为换了身衣服以后与百姓聊天明显顺畅不少,申欣嘉最为高兴:“我以后当值也要这么穿着出来,这样别人和我说话也少些拘束。”

  没一会,三人在一个树下看到了几个正在认字的女娃,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当老师,教几个七八岁的女娃认字。

  看着这一幕,秦月笑着解释:“这一片今年考出来了一个女官。周围有女孩的人都将人送去女官署了,就想着家里再出一个女官光宗耀祖。欣嘉,你看,你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女官署免费教女孩识字,比起还要教束修才能进学的男孩来说,好了不少。

  而且男子要当官,得考好多年,没点家底的人家,根本供养不起。

  “不过女官署毕竟不近,一个女孩在家帮衬能让全家日子都好过一点,而且能考上的人寥寥无几,所以更多的人家愿意将人送去学刺绣。”秦月继续道,“就算识字又怎样,考不上女官是不能让这些女孩子赚钱的。”

  “姑姑,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当初女官考试不愿意报名呢?”申欣嘉疑惑。

  “我以为女官署改变不了这些,但是我错了。女官署出来的女子,可以改变这些。”秦月看向蓝笙,“蓝笙,等你有朝一日成了大掌柜,就可以招些民间女子做小掌柜,这才是给她们机会。”

  无论生在何时长在何地,她们都有一颗赤子之心,而这番热血,是曾经的先人们为她们留下的。

  三人在暮色时分各自回了府去。

  秦瓶如最近沉迷于画画,不然这个点绝对守株待兔。秦月回了樱桃院,简单梳洗之后,便去正院。

  用完晚膳,擦了擦手,便与家人说了今日之事:“我猜到了明日,便会传出秦国公府出了个母老虎。”

  一桌子人都安静了下来,秦国公扶了扶胸口:“你以后做什么大事之前,先通知家里一声,让我们有个准备。”

  秦月嘿嘿一笑:“现在也不晚,明日御史台可能会参你们。你们现在可以准备了。”

  秦易扶额:“他们明日可得忙着参今天那些纨绔的叔伯爹。哪顾得上你,倒是我们本来安排了人明天参杨照一把的,他倒是运气好,被躲过了。”

  秦月不在乎这些旁人:“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屈庐被喊回府时有些忐忑,虽说距自家主子安排事情,也不过几日,不过全无进展。

  站在李穆书桌前,老实交代:“属下无能,暂未查探到秦红小姐的母亲在何处,就连秦红小姐是何时进京城,也查不出来。”

  “关于秦红,你查到了什么?”

  “秦红小姐七月初一出现在了樱桃院,七月初二去了地藏寺,晚膳与秦家人共用。对外宣称为秦家亲戚,与秦世子同辈。坊间传闻是秦国公的外室女,不过根据这几日探听的消息来看,秦国公夫人对秦红小姐尤其关爱,外室女的传闻不实。”屈庐停了一下,又道,“今日安王请人去给他长子杨伦提亲,提亲的对象正是秦红小姐。”

  “杨伦,他也配?”

  李穆的话语听在屈庐耳中,平白打了个寒颤。

  “往后,此事不用再查。你再去找一些记录民间奇闻异事的书籍,有多少找多少。”

  让人退下,李穆拿出一张宣纸,不一会儿一张美人图就画好了。画中的女子粗布麻衣,面上还有一丝轻微的坏笑,正式今日秦月的扮相。

  这才是秦府不派人去找的原因,她从未失踪,一直留在秦府,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无法露面。

  男人的手指轻轻放在画上:“阿月,杨照二十年前害你我分离,我不过小惩一下,让他立不了世子,不想他还敢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来。”

  过了一会,他又道:“阿月啊,你不过是撒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慌,却轻而易举将我蒙蔽在里边。若你真不想相认,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吧。毕竟,都是你。”

  旬休第二日是大朝会,秦月是跟着爹和弟弟一同进的宫。

  刚到大曲宫,芷安就出来了:“红红,我可听说你昨日干了一件大事。”

  “你消息这么灵通的吗?”

  芷安拉住秦月的手一起往里走:“昨晚与父皇母后一同用膳父皇说的。母后夸你聪敏呢!父皇还说,今日早晨定有一番热闹。”

  昨日的事情闹得不小,该知道消息的不到傍晚就已知道了,还未上朝,那几个纨绔子弟的长辈都被人围住了。各种虚情假意,明夸暗贬都抛了出来。

  秦国公也秦易也都被同僚围住,也有不少秦国公相熟多年的人,对着秦国公大叹:“虎父无犬女。”

  秦国公都笑呵呵的收着,更加坐实了秦月是他外室女的传言。

  李穆今日到的比较晚,看到秦国公,又对着他行了一礼。

  秦国公旁边的人又道:“李相年纪轻轻,真是知礼懂礼,你大女儿要还在,许给他也是段佳话。”

  这么一说,秦国公也不由得想象一下,若是二十年前,也倒是金玉良缘,不过现在嘛,他女儿得找个俊俏郎君,子安这个年纪,还是略长了点。

  今日的大朝会远比所有人想的都要热闹。

  那几个纨绔子弟牵连的长辈数目不少,御史台你一言我一语,直参的那些人面红耳赤,羞于见人。

  毕竟不是大罪,皇上不痛不痒罚了点俸禄也就过去了。不过经此一事,京中的纨绔估计会在家里的严防死守之下安分不少了。

  可真正的热闹再后头。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吵了一早上,大家都饿了,再看热闹也得吃饭不是,有事之前不参,非得鸡毛蒜皮吵得大家都饿了才说,谁这么傻。

  “臣有奏。”李穆笔直着身子,占了出来。

  这是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后来大家一直无法理解,为何此事李穆要在一场闹剧之后才说出来,可没人敢说他傻。

  当然此刻的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安王爷杨照,曾与石岩密谋往来,想图大事,虽然被石岩狠拒,可杨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随着这件事情的说出,李穆还一一摆出了证据。

  大业王朝设宰相四人,秦国公年岁已高,其实作用就是镇镇场子,在等着儿子秦易能当大任,再退位让贤。另外两位宰相,虽然年长,资历却比不上李穆,作为朝堂之上第一人,李穆这番言论炸的满朝文武都不敢说话了。

  叛国谋逆,要真去说几句话,一不小心就惹了一身臊。

  这一日,秦月和芷安没有上课,因为直到下课的时间,都没有散朝。

  即便远在后宫,她们也知道今日朝堂之事绝非几个纨绔子弟可以闹出来的,便是西北干旱闹得最厉害时,也没下朝这么晚过。

  安王爷杨照没有实权,不过他的爵位是可以去大朝会的,但是他也知道他不受待见,所以一直抱病没有参加。

  今日不知怎么,右眼皮从早就开始跳,王妃又大早上板着脸,他更不想贴冷屁股,晃着一身肥肉去找新纳的小妾。

  路上遇到杨韵也丝毫不理睬。

  杨韵不满的去找王妃:“父王今天怎么不理睬人啊!”

  “阿韵,你过来坐下。”等杨韵坐到一侧,安王妃爱抚的摸着她的发髻,“阿韵长大了。以后可不要动不动就任性了,若是嫁人了,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不用随随便便被人欺负。”说到后边,声音已有些沙哑。

  杨韵摇了摇头:“母妃,你这样我的发髻会乱的,今日我还要去女官署点卯。再说,我才没有任性。”

  “王妃,不好了,禁卫军将整个府衙围住了!”

  “来的真快啊。”安王妃的嘴唇轻微动了一下。

  “母妃,你在说什么?禁卫军为什么会来。”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安王留下了认罪书后,与安王妃自裁于府邸。

  安王子女被收押。

  这件事来得太快太突然,下午的骑射课都还没有开始,一切基本尘埃落定。

  芷安有些唏嘘:“以前阿韵也总是进宫来的,后来不知怎么就不来了。”

  两人走到演武场,却看到了意外之人,李穆和太子都在。

  两人行了礼。

  芷安便问:“今日前朝发生了大事,我还以为皇兄和太傅没时间来了。”

  太子答道:“既已定了罪,就不是我们忙的时候了。太傅说,既做老师就不应缺席,早上的文课没赶上,下午的武课也要来教教我们。我们今日可占便宜了。”

  听到这话,秦月抬头看向李穆,正对上那人的眼神,她不由的低下了头。

  心里一阵思索,这样连看都不敢看,不显得她输了吗?又抬起了头,直直的看了过去,坚决不低头。

  那人抓住了她的视线,然后对着她扯出了一个笑脸。

  “红红,太傅今日要亲自教我们武艺。”芷安激动的连连摇晃秦月的手臂,“若你与太傅比试一番,不知谁更胜一筹。”

  这番言语在一般人眼里无异于异想天开,甚至太子都有些不赞同。可在芷安眼里,武艺最好的一个是活在传说里的太傅,另一个就是想学什么对方就能教什么的红红。

  秦月听到这话,还真认真思考起来。若是二十年前,就李穆那小身板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她,当年秋闱,还是她硬塞了自己的猎物给李穆,才没让他空手而归。

  可如今二十年过去,对方还去军营里历练了一番,还有当初看弓箭那手功夫,应该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想到这,不觉有些蠢蠢欲动,挑衅的眼神看向李穆:“老师可要与我试试身手?”

  李穆双手抱拳,以示尊重:“哪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