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眼儿媚>第85章 洞房花烛

  夜已深。

  新房华贵非常, 充斥着喜悦的红。

  案桌上的白瓷瓶内插着粉白的百合花,红缎底帷帐绣的是全幅百子千孙,绣床上散了枣子、花生和桂圆。

  一切的一切, 都象征着如花美眷和早生贵子。

  盈袖坐在梳妆台前, 用红木梳轻轻地梳理黑发。

  因吃错了药,她昏睡了很久, 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跟前伺候的人也多了,除了海月和荷欢,还有南淮的乳母赵嬷嬷同一等丫头青枝。

  那赵嬷嬷年岁不大, 容颜娟秀, 瞧着很慈善。

  还记得赵嬷嬷屏退了那些大丫头, 偷偷告诉她, 因她吃药昏迷, 没法出席婚宴, 可外头有王爷和各位公侯官人呀,万般无奈, 只能让青枝顶替一下。奶奶你莫要放心上, 婚宴不过是个场面活儿……

  她抱歉地笑了笑, 没言语。

  总觉得哪儿不对,她昏迷了, 难道没有大夫过来治?不过是个安神药,怎么会如此厉害?婚宴岂是儿戏,怎么能叫个丫头顶替?

  想到此, 盈袖将手中的红木梳重重地按在桌上,撇撇嘴。

  这陈家人,怎么做事这么……匪夷所思。

  盈袖将龙凤红烛拉近些, 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大红单薄寝衣,显得脖子和胸口的肌肤越发白腻,面上并未卸妆,朱唇黛眉,瞧着与往日有些不同,颇为妖媚。

  待会儿南淮回来后,万一要洞房,该怎么拒绝呢。

  虽说是丈夫,可她感觉陌生的很,还接受不了那件事。

  正乱想间,盈袖忽然闻见股浓郁的酒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忽然就被人从背后环抱住。

  “啊。”

  盈袖轻呼了声。

  透过镜子,她看见抱她的是陈南淮。

  他穿着大红喜服,黑发玉冠,粉颊含春,双眼微微闭起,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薄唇勾着抹浅笑。

  “你,你回来了。”

  盈袖紧张得心咚咚直跳,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环抱得更紧了,似要将她的腰搂断,手背有意无意地蹭到她的胸。

  他离得实在太近了,她的耳朵能感觉到他口鼻喷出的微醺酒气,让人心慌。

  “别这样。”

  盈袖不自在地扭动身子。

  “嗯。”

  陈南淮轻笑了声。

  他微微扭头,深嗅了口妻子身上的淡淡冷香,一垂眸,就瞧见她精致的锁骨,再往下,就看见她穿着洒金红抹胸,那若隐若现的香沟,无不让他疯狂。

  “袖儿,我想要你。”

  陈南淮轻声呢喃,与此同时,他手抓住她的裙子,一点点往上拉,手按住她凉润的膝头,指尖划过她如玉般的肌肤……

  “哎呀,别这样。”

  盈袖猛地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她下意识将衣襟往上合。

  她知道,作为一个妻子,在成婚当晚是不能拒绝丈夫的,尤其这个妻子满身污点,而这个丈夫温柔宽厚……

  “你,你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

  陈南淮莞尔浅笑,看着她。

  想想吧,自从头一次见面到现在,她从未这般温顺柔美地对待他。

  她可真美,害羞的时候,耳根子会红,眼波流转,如同一只吓坏了小羊,让人眼热口干。

  “袖儿,今晚是属于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要拒绝我么?”

  陈南淮将婚服解下,扔在椅子上,他不敢用强,也不想用强,就一步步走向她,看着她一步步退后,最终退无可退,背贴在了墙上。

  “袖儿,赵嬷嬷有没有给你教?”

  陈南淮眼神有些迷乱了,左手按在墙上,低头,看着慌乱的她,笑了。

  “教了。”

  盈袖点点头。

  赵嬷嬷那会儿屏退下人,拿出个春画册子,给她教了好些令人羞耻的事。

  “呵。”

  陈南淮轻笑了声,男人呼吸有些粗重,俯身,一分分凑近。

  “那为夫可要验收成果了。”

  “南淮,别这样。”

  盈袖低下头:“我,我来那个了。”

  “你不在经期。”

  陈南淮笑着打断。

  “我还没准备好。”

  盈袖紧紧地抿住唇,抬头,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反问了句:“你难道要用强么?”

  陈南淮一愣。

  以前他肯定会,但现在,不能。

  这些日子,他努力给她展现一个斯文痴情的形象,当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可我好想。”

  陈南淮故作委屈,抓住女人的胳膊,眨巴着眼:“给我,好不好。”

  “对不起。”

  盈袖摇摇头,推开男人,走到绣床那边,坐下。

  她搓着衣角,鼻头一酸,掉泪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对不起,我被左良傅糟蹋过,配不上你。”

  “可我不介意啊。”

  陈南淮疾步走过去。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忙掏出方帕子,替她擦掉眼泪,蹲在她腿边,柔声哄道:

  “我说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将来的你,过去的事,都不要提了。”

  陈南淮有些后悔,是,他是报复了她,给她编造了一段难堪的过去,让她以为自己是个荡.妇,他把她的尊严全都踩到了自己脚底,可没想到,她信以为真,不让“干净无辜”的他靠近。

  “袖儿,我是真的喜欢你。”

  陈南淮手按在女人的腿上,目光灼灼:“真的,我不介意的。”

  “对不起。”

  盈袖轻咬下唇,哽咽道:“原本我是想借着今晚成婚,与左良傅对质的,可,可我吃错了药。我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你,明儿我会去找老爷,自请离去。”

  盈袖啜泣不已,别开脸,不看丈夫,哭道:“你休妻也行,我不怪你。”

  “啊?”

  陈南淮惊了。

  他真没想到,这丫头瞧着软乎,竟这般要强。

  “我,我怎么会休了你。”

  陈南淮皱眉,老爷子果然有先见之明,这贱人真的想去见左良傅。

  和离?休妻?想得美。

  “今晚婚宴,我见着他了。”

  陈南淮眉头微蹙,面上的酒色潮红褪了些许,他从怀里取出双蜀锦绣鞋,递给女人,痛苦道:“酒过三巡后,我约他在画船相见,想求他放过咱们,他说这是送你的礼物。”

  “什么”

  盈袖轻呼了声,连忙拿过那双绣鞋。

  这是双九成新的鞋子,鞋面的蜀锦绣了佛莲,鞋口缀缝了金色海珠。

  就在此时,她感觉头好像被针扎了一下,脑中闪过好多画面……她闭眼,努力回想,依稀记得她被什么人抱着往尼姑庵走……

  头越发疼了,盈袖深呼吸了口气,尽力平复心绪,对,当时她好像很羡慕什么人的鞋子,那个抱她的人就弄来双蜀锦绣鞋。

  啪地一声,一滴豆大的泪珠落在鞋子上。

  盈袖愣住,喃喃地说了句:“这是双旧鞋啊。”

  “没错。”

  陈南淮头枕在妻子的腿上,故作愤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恶毒的话:

  “你知道么,他说你就是这双旧了的破鞋,穿过就扔。”

  说这话的时候,陈南淮抿唇偷笑,在抬头的瞬间,男人满面凄苦,原本想刺痛她几句,谁知,发现她痴痴地掉泪,手紧紧地攥住那双绣鞋。

  “你……怎么了?”

  陈南淮咽了口唾沫,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不知道。”

  盈袖摇头。

  她想问南淮,她过去是不是见过尼姑,话到口边,生生咽下。

  “就是看见这双鞋,想哭。”

  陈南淮慌了,同时又恨,他又被左良傅算计了。

  看来……这对狗男女之间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比如,这双蜀锦鞋。

  “别哭别哭。”

  陈南淮柔声劝着。

  他起身,疾步行到大立柜那边,从里边取出个布包。

  “袖儿,我让你看个东西。”

  陈南淮蹲下,将布包放在盈袖腿上,打开,让她看包里的旧亵裤。

  “这……”

  盈袖秀眉微皱,看那亵裤,忽然,她发现裤子上有斑驳血迹,瞧着有时日了。

  她心里有个猜想,但没敢,也没好意思说出口,思量了许久,才轻声问:“这是不是?”

  “对。”

  陈南淮目中尽是怨毒,恨道:“他羞辱了我,当着很多人的面,用石头做的假阳.具……当日你也在。”

  陈南淮没法说下去了,这是他毕生的耻辱。

  “袖儿,咱们别再想这个人了,好不好?”

  陈南淮头埋在女人腿上,硬生生挤出几滴泪,装作痛苦万分,哽咽道:“他就是恶鬼,畜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别哭啊。”

  盈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有轻轻抚着他的头。

  她的腿感觉到些湿热,若非真被伤害了,堂堂昂藏七尺男儿,怎么轻易落泪,也是个可怜人。

  “我难受。”

  陈南淮借着酒劲儿,更过分了些,紧紧抱住盈袖的双腿,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偷偷笑了,手往上,揽住她的纤腰,好得很,她果真没躲。

  “袖儿,我,我想,”

  陈南淮抬头,想直接扑到她,蓦地,他看见她目中含泪,正温柔地看着他。

  不明白,她的双眸怎么如此清澈透亮,她抚他头发的手,怎么能如此柔情似水。

  陈南淮慌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卑劣且脏,根本不配在她身边。

  “你想什么?”

  盈袖柔声问。

  “我想,想”

  陈南淮头枕在她的腿上,三分真诚,七分哄骗:“我想你别离开我。”

  说罢这话,他抓住她的手:“我什么都不做,真的,今晚能不能让我牵着你的手睡。”

  “这……”

  盈袖有些犹豫。

  陈南淮觉得自己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哀求她:“我从来不曾拥有什么,老爷子能给,也能收回去。我只有你,你是我的妻子啊。”

  “好吧。”

  盈袖微笑着点头。

  她好像……不能拒绝孤单伤心的丈夫。

  不过是同床牵手而眠,由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