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夫人病弱>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下更无花胜此,人间偏得贵相宜

  熊正理要的东西是一种红色颜料,专贡皇宫的贡品,这种红色颜料的制作方法书上已有记载,但制作工艺复杂,且原料珍贵,所以制作工艺复杂,成品更是珍稀难得。

  每年年节贴新桃时,宣德帝会赐给众大臣及其他勋贵府上一些新桃,书写福字的红色纸张用的便是熊正理心心念念的红色颜料染成的。

  以赭石和红珊瑚磨成细密的粉末,混着朱砂,再加以特殊物混合,最终得到这种红色颜料。

  经过特制的红色颜料能够保证几年不褪色,而每一年的年节宣德帝都会赐下新的福字,就这样在旧符的基础上一张又一张严丝合缝的贴上去,每年累贴,取添福增寿之意。

  被严宝驱赶之后,熊正理一头扎进了画画的海洋中,牡丹一张接一张的画,各种形态应有尽。

  含苞待放,怒而盛开,千奇百态的牡丹花布满了书房的每个角落,最终,熊正理挑选了一张他最得意的开始反复练习。

  洪艳挺着孕肚送汤进书房,现如今,只要她不主动靠近熊正理,熊正理仍旧是不会主动探望她的,但是她并不在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便是她的根本,有他在,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便能稳固如山。

  何况,自从上次对熊正理示弱之后,熊正理没有再拒绝过她的靠近,这种希望虽如林中点星萤火,但总归能称得上是希望。

  “夫君,这是在做什么?”

  洪艳示意柳絮将汤盅放在书桌上,却被熊正理阻拦,“放一旁,莫要打湿了这些纸。”

  洪艳微笑着扶着腰身,吩咐柳絮道,“那便放到那边的几子上,夫君画的牡丹倒是很有神韵。”

  熊正理抬头,“你是京城才女,你来瞧瞧,这些画哪一张要好些?”

  听到这话,柳絮才敢将地上,桌子上,还有椅子上散落的纸张挨个捡起来,递给洪艳。

  “夫君的牡丹每一张都极富特色,但牡丹这种国色天香的花,自然还是要全部盛开方才惊艳。”

  牡丹不像旁的花,没有清冽,含蓄一说,她天生便是雍容华贵的,所以只有全部盛开的时候才能最好的展现她的美。

  熊正理略微思索,不言赞同更不言反对,“你如今身子可还好?”

  “还好,孩子很乖。”

  “那便好,夜里逐渐风凉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了两句话便要赶人走,饶是洪艳也忍不住僵硬了脸上的表情,“那夫君喝了汤也早些休息。”

  “嗯,回吧。”熊正理埋头作画,每一笔线条都小心翼翼地勾勒。

  出了门,柳絮也学乖了,不该说的话在外一句不说,只小心提着灯笼为洪艳照明脚下的路。洪艳则摸着肚子不知在想什么,主仆二人默不作声的返回东院去。

  二人走后,小鑫进入书房,“少爷,您先歇会儿喝口汤吧。”

  “你喝吧,日后她送过来的东西若是你也不想喝便倒掉吧。”

  熊正理头也不抬。

  小鑫掀开汤盅,里面尽是些珍贵的食材,汤色淡黄,没有油花,闻着香气扑鼻,“少爷,都是好东西,倒掉太浪费了。”

  “那你喝了吧,别浪费柴火。”

  熊正理说的是别浪费柴火,而不是别浪费了洪艳的一片心,小鑫表情有些微妙。

  自从第一次收了洪夫人的银子,只因为替她多问了一句,他家少爷便要赶他走。眼下,洪夫人又用不入流的手段怀了少爷的孩子,即便是面子上过的去,内里再如何弥补她也无法挽回他家少爷的心了。

  不再替洪艳说话,小鑫坐下来喝汤,这种好汤也不是每天都能喝到的。

  “喝完把碗送回去,然后你再去趟西院,等那边熄了烛火让林嬷嬷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好的,少爷。”

  第二日晚,严宝看完账本,起身打了个哈欠,“嬷嬷,铺床吧,我有些困了。”

  林嬷嬷应下,将床上被子扯开,放下床幔,服侍严宝洗漱上床休息。

  这两日他有些困顿,可能是在府中憋着哪儿也去不了,虽然身体并不乏累,但精神上总是提不起劲儿,早些歇息吧……如此想着,严宝宽衣上床沾上枕头便梦了周公。

  林嬷嬷将香炉中的安神香熄掉,打开卧房门,熊正理早已在门外等候,“出去吧,今夜不用你伺候。”

  林嬷嬷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缓缓退出了房间。

  关好房门,熊正理将随身携带的颜料和毛笔放下,房间中的气味还残留着剩余的香气,这种安神香吸得多了能够安神助眠,一夜黑甜到天亮。

  而严宝房中的香炉这几日燃的便是这种香,掀开床幔,重新挂好,睡梦中的人没有一丝警觉。

  呆呆的看了半晌,熊正理俯身厮磨严宝的唇瓣,直将他的唇瓣亲吻的红肿,才舍得起身。

  “你如此防备我,却从不防备身边的人,你说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痴傻?”

  掀开薄被,熊正理的视线顺着他的下巴,纤细的脖子,路过平坦的胸膛,来到肚子上。

  熊正理伸手抚摸,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严宝肚子上打着圈,轻柔不情,色,“这里什么时候能有我的孩子?”

  温柔的模样与平日判若两人,俯身,一个轻吻落在严宝的肚子上,熊正理说道,“我保证日后绝不伤害你,你莫要再与我生分可好?”

  熊景海的三个孩子各个都像年画里的胖娃娃,就连他这个做叔叔的看着都很喜欢。

  但他能喜欢他大哥的孩子,却对洪艳腹中的孩子没有一丝期待,那个孩子并不是他期盼中得来的孩子,因为对他母亲的不喜,连带着对这个还未降生的孩子熊正理也没有多少情感。

  他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有人送上门来,不再感叹世事无常,熊正理起身走回桌前,打开红色颜料,用小银勺勾了一点水便开始研磨。

  直到红色化开,熊正理再次回到床边,蹑手蹑脚的将严宝的里衣褪去,白皙的身体在熊正理眼中极为耀眼。

  控制住心中的旖旎邪念,将他翻了身,熊正理对严宝沐浴时沾染水珠的后背念念不忘。

  白皙的后背尽在眼前,熊正理取了毛笔,那白皙的毛笔尖沾饱了颜料,熊正理俯身屏住唿吸,大气不敢多喘开始作画。

  被这种红色颜料沾染上的纸张数十年不褪色,不知在人体上能保留几年,熊正理认真仔细的作画,心中那副含苞欲放的牡丹图在他眼前成型。

  怒放的牡丹是最美的,但严宝此时并未是怒放的状态,他含蓄,感情内敛,正如一朵缓缓绽放的牡丹,这幅画他练习了整整一日,每一处线条落笔前都打磨许久。

  停笔之时,熊正理冷静的盯着严宝的后背,一幅美轮美奂的牡丹图在白皙的后背上绽放。

  收了东西,等待颜料干透,熊正理又小心为他穿好里衣,伸手搂住严宝,二人黑发交缠唿吸相闻,一同酣睡。

  严宝在林嬷嬷的唿唤下悠悠转醒,林嬷嬷担忧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这几日的安神香点的时间太长,严宝睡着的时间比以往长了许多。

  坐起身,舒展了身体,严宝舒服的喟叹一声,“睡得真好。”

  林嬷嬷放下心来,“大少夫人派人来问,要不要去他院子里坐坐。”

  “去吧,难得他不忙了。”

  严宝起身更衣,林嬷嬷取了一件新的里衣为他更换,在看到他后背上的牡丹图时,林嬷嬷差一丝便要唿喊出来了!

  紧急关头,林嬷嬷捂住嘴巴,身后的牡丹鲜艳待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舒展。

  等了片刻,不见林嬷嬷有所动作,这时的天气已经微微转凉,光着身子还有些冷,严宝回头,“怎么了,嬷嬷?”

  “没……没什么,牙有些疼。”林嬷嬷胡乱寻了个借口敷衍道。

  严宝穿上里衣,套了外套,“待会儿我去柳弟那里为嬷嬷拿些药,他对这些最在行了。”

  “多谢少爷。”

  将军府已经如临大敌,守卫森严许多,巡逻的队伍也有所增加,程府这边,程伍已经撬开了那帮人的嘴。

  他用白色的丝帕擦着手从私设的地牢中走出来,“去将军府禀报,说这边已经有了消息,邀将军夫人前来一叙。”

  “是,少爷!”

  沾染了鲜红的丝帕被程伍随意扔在一旁,三年多来,季柳的相貌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反而因为成婚生子变得更加富有韵味,一股成熟的气息时刻包围着他,哪怕自己已经不能对他有所企图,能够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程伍眼神微眯,他庆幸自己这三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若当初踏错一步,他今日便不能与季柳同府说话。若是自身带了污点,熊景海可是铁血的将军,他不将自己从京城连根拔起都算客气的,怎会让他与季柳有机会接触。

  他嫉妒熊景海!

  程伍承认,他嫉妒的发狂,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双儿,熊景海的命也太好了。

  反观自己,一个乞丐出身的小混子,流氓头子,又算什么?

  地位门第的差距,让他对季柳心存幻想的第一日起,便将这份感情深深埋葬,直到他出人头地,踩着上一任蛇头的尸体出现在世人眼前,心中的自卑才略略散去一些。

  原本想季柳也不过是个庶双,当时他与熊正理还有婚约,可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撒手人寰,季柳若是陷在百姓的口舌中,他说不定会有些机会。

  可事实证明,不是他的,即便他再如何惦记都是无用之功,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双儿,若是真的跟了他,如今季柳闯出的一切恐怕都会化为泡影。

  季柳与熊景海相辅相成,互相扶持,虽心中妒忌,但也不得不承认,跟着熊景海,季柳才是最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