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夫人病弱>第一百七十一章 求合离

  严宝这一病足有小半月。

  广阳公主从药堂请了大夫为他诊治,却只得了一个身体无碍的诊治结果。身体无碍,却整日呕吐,严宝生的是心病。

  广阳公主叹气,她本以为熊正理身子好了,她便能好好安歇,也着实腾出手来整顿府中一切事物,只待洪艳与严宝能如季柳一般为熊正理开枝散叶,为府中再添几个子嗣,岂料,刚成婚三日,严宝便生了大病。

  厨房每日炖煮补品,换着花样为严宝做吃的,天上飞的,地上跑到,水里游的,只要能吃,厨房全部做来送进西院。

  可严宝却无福消受,林嬷嬷前脚端着吃食进屋,后脚严宝便开始剧烈呕吐。

  整日呕吐,水米不进不是长久之相,林嬷嬷陪着严宝一起抹眼泪。

  直到厨房熬了参汤,淡黄色的汤水无油无味,这让严宝勉强捡回一条命。

  身体失了营养,严宝开始整日昏睡,林嬷嬷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每隔一段时间便将一根羽毛放在他鼻下试探是否飘动。

  仅仅几天时间,严宝的脸颊迅速凹陷进去,整个人脸色蜡黄,干瘦如纸,墨发披散,躺在床上如失了灵魂的布娃娃。

  夜晚,熊正理出现在院门口,林嬷嬷如临大敌。

  熊正理只瞥了她一眼,“让开!”

  “求您放过少爷,老奴给您磕头,您发发善心,毕竟他与洪夫人是一同入的府,求您看在子阳伯爵的面子上,给他一条活路。”林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熊正理居高临下,并未因林嬷嬷的逾矩生气,“我不动他,我只瞧他一眼。”

  进了屋,熊正理瞧见严宝躺在床上,双目呆滞愣愣的盯着床帐,一动不动。

  严宝睡醒了,连日来的昏睡,让此刻的能够他保持清醒头脑。

  离床边两步远,熊正理便不再靠近,他声音清淡,语气疏离,“尽快让自己好起来,随娘一起管理府上。”

  这是回来的马车上,熊正理与严宝说的话,当时的严宝为熊正理看重感到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可如今的严宝不发一言,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未动,室内一片寂静。

  瞧见他不搭理自己,熊正理上前一步,身后林嬷嬷赶忙拦住他。“姑爷!”

  越过林嬷嬷,眼神落在严宝脸上,“想想王姨娘,若你好了,我准你回去小住几日。”

  严宝的眼球开始转动,“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嘶哑的声音响起,他开口说话了。

  “记住我说的话,你身子好转才准你回去。”

  说罢,熊正理转身出门,小鑫守在院外,见他出来,忙问道,“少爷,今日可去东院?”

  熊正理转头,眼神冰冷,“小鑫,日后你便去东院服侍,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小鑫大惊失色,“少爷,小鑫知错了,小鑫这就去书房打扫。”

  从严宝生病开始,熊正理便在书房住下了,洪艳有些着急,毕竟新婚燕尔,她渴望丈夫的陪伴。柳絮在她的示意下给小鑫递上了银子,让他适时提点熊正理一句,但小鑫没想到,单是这样的一句话竟惹得熊正理要赶走他。

  书房的烛光亮起,为熊正理安置好一切,倒上热茶,小鑫急急忙忙揣着银子去了东院。

  树下阴影处,小鑫将怀中的银子都塞回柳絮手中,“日后莫要再寻我做事,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他从未与我生过气,我从小服侍他,可今日我只是提了一句嘴,就差点被他赶走了。你转告夫人,且安分待着吧,少爷想来时定会来的。”

  柳絮还未说话,小鑫则一熘烟儿跑走了。

  见柳絮带着银子进了屋,洪艳的脸色比熊正理还要难看,“小鑫怎么说?”

  柳絮将银子放在桌上,“银子全还回来了,还说……还说让咱们安分待着,姑爷想来时定会来。”

  “他这是站在严宝那边了?”洪艳问。

  摇摇头,柳絮道,“不是,小鑫说只是为夫人提了一句嘴,姑爷便要赶走他,他从小服侍姑爷,怕丢了差事被赶出去。”

  “为我说了一句话,夫君就要赶他走?”

  洪艳彻底被熊正理的态度搞懵了,他不喜欢严宝,无论是新婚之夜还是回门之时,他都陪在自己身边,可要说他一心只在自己身上,好像也不全是。

  宝儿的名字冲撞了严宝,说好了赐名,可最后还是自己为宝儿重新取了名字。这也算不得什么,一个下人而已,不值得主子费心她也能理解。

  可眼下情况更糟,自严宝生病之日起,他便独宿书房,可每每自己送去补品,糕点,他却态度依旧,嘘寒问暖,亲昵如常,除了不进她的院子,旁的也无甚区别。

  她实在看不透这个男人,也猜不到他心中正在想什么,好不容易让小鑫收了银子在旁问一句,竟然惹得他要赶小鑫走。

  “说到底我还不如严宝。”洪艳开口,柳絮听到这话,满脸疑惑。

  “最起码生病时,夫君还主动看过他,可我呢?”洪艳垂下眼眸,“我却只能主动去书房见他。”

  柳絮满脸的不理解,“公主娘娘说过,姑爷要准备科考,说不准您未嫁给他的时候他便是一心只想读书,再者,宝夫人毕竟也是与您同日进门,他生病了,姑爷去瞧他,这不也是寻常?”

  “寻常,大概吧……”

  熊正理瞧过严宝之后,严宝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这日,林嬷嬷扶他坐到桌前,为他摆好笔墨纸砚,他要与季柳写信。

  手腕悬空,但下笔却没了往常的力气,只写了几个字,严宝便将砚台打翻。

  林嬷嬷赶忙拿起翻倒的砚台,刚写了字的宣纸上墨黑一片。

  “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呀!”

  “不能什么事都依赖柳弟。”严宝道,“这是我自己的生活,他不能总为我操心。“

  林嬷嬷还在收拾被墨汁印湿了的纸张,“印湿了好多……“

  “林嬷嬷,为我换衣服,去娘院中禀告,我要入宫!”

  林嬷嬷忙赶着去往广阳公主院中,却见熊正理也在,她垂首请安,“请娘娘安,请少爷安。“

  “可是宝儿有事?”

  “娘娘,少夫人说他现如今身子大好,他病了几日手中还有后宫娘娘和双君想要的口脂,今日天气晴朗,风也小,便想入宫将口脂送到贵人们手上。”

  广阳公主瞟了一眼熊正理,见熊正理面色如常,她道,“好,让马夫备车。他大病初愈,嬷嬷要细心照顾他,虽说风小,但还是带着斗篷,以免再遇着风寒。”

  “多谢娘娘。”

  林嬷嬷一走,熊正理手握茶杯,手指在茶杯边缘缓缓滑动。

  “你可要一同去?”

  熊正理却道,“我若是一同去了,他又要寻死腻活了。”

  “你从小便不让娘省心,好容易柳儿为你医治好,你如今却又这般胡闹。”

  “大嫂的”爱护”我会铭记一辈子。”熊正理面无表情,那苦药的滋味,直到今日想起来还是想当场去世。

  “你这孩子……”广阳公主用丝帕遮住嘴角,不让熊正理看到她正在偷笑,显然她也想起了熊景海为熊正理灌药的那段日子,府中整日都是熊正理气急败坏的声音,明明身体虚弱,却能有那么大的嗓门,宁可死也绝对不喝黑如墨汁一般的汤药。

  严宝随马车入宫,什么口脂,什么娘娘双君都只是他要入宫的借口。入宫之后,严宝直奔太后寝宫,慈宁宫。

  太后正在逗鱼,胖锦鲤将头露出水面,听锦嬷嬷道严宝求见,便让他进殿。

  “求太后体恤,赐宝儿与熊正理和离!”

  刚进门,严宝便双膝跪地,双手放在额头下,整个人伏在太后面前求和离。

  “这是怎么了?”太后赶忙命锦嬷嬷扶严宝起来,并赐座,“有什么事起来说。”

  “求太后赐宝儿与熊正理和离!”

  严宝跪倒在地,不顾锦嬷嬷拉扯,大有太后不答应,他便不起身的势头。

  太后正色道,“你先起来,有什么苦,有什么怨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说完,示意锦嬷嬷将严宝扶起来,这次锦嬷嬷手上便多了几分力气,将严宝扶在椅子上坐好。

  严宝刚坐下便泪流满面,“太后娘娘,熊正理不是我的良人,求太后体恤!“

  太后却不接话,她问道,“前些日子听闻你生了重病,如今病好了,瞧着清减了许多,平日里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太后!”见太后不正面回应他,严宝急了。

  “宝儿,你可知一旦合离,将来想要再嫁可不容易,哀家也是从后宫一步步走上来的,口舌生是非,也如刀剑,你可要人在背后戳你嵴梁骨?”

  “即便是一辈子不再嫁,宝儿也不想再留在将军府。”

  “严宝!”太后训斥道,“莫要胡闹!哀家做主赐的婚,你们成婚才几日功夫,便让哀家赐你们和离,是准备让哀家自打脸面?!”

  “太后娘娘!”严宝再次跪倒在地,“可若是我依旧在将军府,只怕……只怕您再见到我,便只能是我的尸体了!”

  太后怒完,脸上恢复一贯的平静,“你且放心,哀家既然与你赐婚,便会让你安安稳稳的生在将军府,你回去吧,正理是哀家的外孙,哀家自会教导他。”

  锦嬷嬷亲自将严宝送出宫去,回来之后,见太后一脸厌弃的摆弄小指上的护甲,她道,“不成想这严宝如此没用,亏得太后您如此看重他,才嫁进将军府几日,便要合离,合离岂是他一个庶双敢提的事,真是让严伯爵惯坏了,一点儿双儿模样都没有!”

  太后将护甲重新戴好,“这倒也不能怪他,正理不喜欢他,也不能强求。”

  “太后,之前广阳公主肃清将军府,咱们的人可都被赶出来了,现如今费了这般力气往将军府里安插了一个人,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能得到,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松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