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夫人病弱>第一百三十三章 病弱之名广流传

  季老太太因逛街不如意直接导致营口的商业规模扩大了一倍有余,这也是季柳未曾想到的,女人的战斗力从不令人小觑。

  成分为季柳制作炭笔,将烧制好的碳磨成碳粉,然后用模具压制成条,在用经过麻树粗树皮去掉最外面的糙皮剩余的韧茎皮缠起来,最后用浆煳黏在一起,待浆煳晾干,一支炭笔便做好了。

  屋内,季柳正在奋笔疾书,司马浚实在了解季柳,若不让他抄书,他一定不会在府里安静待着。

  春姐儿端来一碗鸡汤,“少爷,停停笔,先把鸡汤喝了。”

  季柳脸色一白,这几日季老太太换着花样为他进补,只怕不光是收遍了整个茺州的鸡蛋,连着下蛋的鸡都一并捉来了吧?

  “少爷,您这话不对。”春姐儿笑他,原来季柳心中怨念太深,一不小心将话说了出来,“老太君只让在市场上买了些鸡,营口这边的人家养鸡都是为了下蛋补身子,若是多攒了一些鸡蛋则卖钱补贴家用,要真是卖了,可是舍不得呢。”

  季柳按捺住心里的小心思,吃一只鸡都舍不得,想要这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来困难重重。

  “你们这几日也是辛苦,这鸡汤你与成分分着喝了吧。”

  春姐儿用汤勺将汤搅凉,摸着碗身不烫,将整只碗塞进他手里,“少爷别孩子气,老太君说了,现在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尤其是头三个月,一定要重视,万不能出差错的。”

  将碗放进季柳手里,春姐儿帮成分做炭笔,茺州的教育刚起步,学费虽全免,可笔墨纸砚太贵重,很多人家买不起,有了炭笔便能大大减少这些穷苦人家的教育支出。他们寻了一种粗树叶,经过特殊处理之后,树叶留下了清晰的脉络,再用炭笔书写即可在上面留下清晰的字迹。

  这种树到处都是,树叶生的极为宽大,处理一张便能写上好多字,用过的树叶晒干之后还可做引火之物,一箭双雕。

  成分抬手擦擦额上汗,不仅季柳不愿意喝,他们也不愿意喝,“少爷,快喝吧,您喝不完的汤可全进了我们肚子,鸡汤是好喝,可也没有整日喝的道理。”

  季柳咂咂嘴,他实在不想喝。

  突然,胃里一阵反酸,手中鸡汤往桌上一推,整个人趴在桌边狂吐起来。

  这下惊的成分和春姐儿两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过去扶他,“少爷!”

  拍背,倒水,漱口,季柳捂住胸口,“快把鸡汤拿走,闻着这个味道我便恶心!”

  春姐儿立时收拾了鸡汤,送到院子中去,转身回来将季柳吐的秽物收拾干净。

  季老太太听到消息赶来,“开始吐了?”

  苍白的脸色是最有利的证据,季老太太心疼的帮季柳揉着后背,“还以为你能好些,没想到也是随了你母亲,你母亲怀你之时便是一直吐,直吐到你五个月才堪堪好些。”

  瞧着桌前抄到一半的纸,季老太太脸色不善,“成分,去跟那老头子说,他若是再敢让我的柳儿抄一个字,我便砸了他所有的药罐!”

  成分答应一声,往司马师父院里去,他不光要传话,少爷吐的这么厉害,总要司马师父过来瞧瞧才是。

  季柳安慰季老太太,“祖母,师父是为我着想,他知我在府中待不住,才让我有点事情做。”

  “若非如此,我早就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了个彻底,岂能容他这么欺负你!”季老太太心疼的摸摸他的脸,“祖母看着你如此遭罪,心疼的很。”

  “我知道祖母最疼我,可师父也说了,有的人会吐,有的人便不吐,若是这孩子诚心折腾我,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季老太太瞧他如今能够正常的谈论腹中的孩子,暗地松了口气,她知道季柳野心大,敢闯敢拼,但他毕竟是个双儿,她将他从小带到大,岂能不了解他,表面的乖巧听话都是为了让她放心的伪装。

  可无论在哪里,双儿都是要嫁人的,她能护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嫁了人再有孩子傍身,哪怕他再特立独行,日后的日子也一定会好过些。

  “瞧你说的,你啊好好养着,没事儿在院子里散散步,累了就去床上歇一歇,别整日担忧这个操心那个的。我让厨房给你做些清淡的,孕吐一旦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那可是要苦了你的。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且忍一忍,不想吃或是吐了也要继续吃一些,别熬坏了身子。”

  “是,都听祖母的。”

  祖孙俩刚聊完,司马浚踏门而入,为季柳搭了脉,他道,“无事,自然反应,多休息,若是头晕,身体冒虚汗一定派人跟我说。”

  “是,师父。”

  送走季老太太和司马浚,季柳起身,他这些日子被关在院子里早就憋出毛病了,现在不用抄书,那便有了大把的时间。

  “成分,春姐儿,跟我上街!”

  “少爷,咱们还是听话老实在家养胎吧?”成分有些担心,“况且您刚刚才吐过,您需要休息。”

  季柳手脚麻利的为自己换了衣服,“你们是我的人,自然要听我的话,我若是心情好了,便不会再吐,这些日子憋在家里难道你们不难受?我们偷偷上街转一圈,不会有人发现的。”

  拗不过他,况且季柳足有六天没有出过门了,想了想,两人还是跟着他上了街。

  这次季柳没有戴围帽,一来,军营中的所有将士都见过他了,二来,西北不比京城,来这里两月余,他发现营口镇无论男女还是双儿,就只有他自己戴围帽,那戴或不戴,他的身份都如秃头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出了家门,季柳深吸一口气,“也没几日,为什么我只觉得外面的空气更新鲜!”

  他说这话也没想着能听到回答,成分和春姐儿跟上他的脚步,一遍又一遍嘱咐他,“少爷,您可慢着些,人多的地方咱们不去,就在街上转转就回吧。”

  “好,知道啦,我记得之前西市那边有卖小吃的,咱们过去瞧瞧。”

  三人往西街去,短短六日,季柳只觉得耳边听到小贩的叫卖声都异常悦耳,他出门前才吐过,这会儿闻着食物的香气有些饿了,“成分,去买一份年糕,春姐儿,那边的羊肉包子也出锅了,要两个。”

  “成分你先去,我在这儿守着少爷。”春姐儿不放心,哪里能两个人都离开。

  季柳不愿意,“羊肉包子只有才出锅热乎的才好吃,我就在此地不走,你们快去。”

  “那少爷,您在这儿等我们,别乱跑。”春姐儿还是嘱咐他。

  季柳唇角微翘,阳光下明眸皓齿,熠熠生辉,“你以为我是三岁稚子?那儿有个面摊,我过去等你们,你们快去快回。”

  面摊前,季柳要了一碗面,刚准备坐一下,没料想从旁边走出三个人来,见着他便纳头行礼,“见过将军夫人!”

  被吓了一跳,季柳定睛一看,眼前三人身穿军服,是西北军的将士,“不必多礼,你们今日休沐?”

  将士们也有假期,只是为了防止敌袭他们并不会集体休息,通常休沐时间都是岔开的,这便导致街上的将士总是三三两两的出现。

  或许刚才瞧着季柳要坐,其中一个将士立马上前为他擦了长凳,“是,军中无事,咱们出来转转,少夫人请坐。”

  季柳受宠若惊,“无需客气,你们也来吃面?”

  “不是。”

  “是。”

  “……”

  三个人两个答案,还有一个过于紧张,话未说出口。

  季柳眨眼,吃个面而已,何须这般犹豫不定?

  “咱们就是……”这个将士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人一肘子拐在胸口,动手的将士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再吓着夫人!”

  “……”季柳无语,他有这么不禁吓吗?

  “是了,是了,是俺不好。”说话的将士摸摸头,他怎么忘了,将军夫人病弱,动不动就爱晕倒,要是再被他吓着,将军说不准会治他的罪。

  “你们都是景海的兵,驻守西北辛苦了,若是不嫌弃,今日便一起用,老板,再来三碗面!”虽说请他们吃面,但季柳仍是记住自己的身份,让他们在旁边桌子坐。

  “俺们等夫人吃完,夫人自己用就行,不用管俺们。”

  听着他说话有趣,季柳问道,“你叫什么?”

  “俺叫李牛。”

  “你们呢?”

  “夫人,我是王三,他是马六。”

  “没关系,坐吧,阿海当你们是兄弟,我便是你们的……的嫂子,自家人不用拘礼。”

  “不,俺们等夫人吃完,夫人,俺从小不认字也不懂什么礼数,从将军还是百夫长的时候俺就跟着他了,在西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赢过一次那样漂亮的胜仗,多亏了夫人的连弩。还有俺们脚上穿的鞋,去年冬天的手套和冻疮膏,夫人对俺们好,俺们都知道。”

  三个人站的笔直,远远看去像是季柳出门带了三个保镖。

  “不必客气,你们是将士,保家卫国,便应该受到人尊重,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军民互爱,因为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正说着话,成分和春姐儿捧着各自买的吃食回来了,“少夫人!”

  见三人身穿军服,他们也知道,这大约是西北军的兵了,在外人面前,他们仍旧称唿季柳为少夫人。

  “这是李牛,王三和马六,本想请他们吃碗面,他们却固执的不肯坐。”

  春姐儿瞧着三人站的笔直,当即笑着招唿他们坐,这三人却犟的同李牛的名字一样,坚持守在季柳身边等他吃完。

  季柳劝说无果,莫名有些尴尬,只能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吃完了一碗面,一块年糕外加两个包子,刚吃完,转头又吐了。

  春姐儿为他拍背,摊主递过来一碗面汤,惴惴不安,“快漱漱口,少夫人,我这面也没有什么问题,您说您怎么还吐了呢?”

  成分打圆场,“不是面的问题,夫人身体不好……”

  “俺们知道,所以俺们守着夫人,你放心!”

  “是……是么,多谢你们。”成分尴尬的笑,这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人抢了台词了。

  自觉丢人的季柳赶忙付了钱,弄脏了人家的摊位,还特意多给了些。

  离开面摊,李牛三人一路护送他们到院门口。

  在院门口告别,李牛的声音引来了司马浚,妥妥的大型社死现场。

  偷熘被抓,季柳被司马浚的冷气冻的打了个冷战,春姐儿上前解围,“司马师父,少爷只是嘴馋了,他刚吃了一碗面,一块年糕外加两个包子,刚吃完,转头又吐了出去,您可有什么办法,别让少爷受这罪了。”

  “嘴馋?”

  在司马浚的眼光注视下,季柳僵硬的点点头,其实他一丁点儿也不嘴馋,方才就是有些饿了。

  再起搭起他的手腕,号脉,只听他道,“腹中的孩子发育正常,为何你现在便会嘴馋?”

  “师父高见?”

  “嘴馋便吃吧,除了那些忌口的,其他东西想吃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