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夫人病弱>第一百三十章 爱的千百种模样

  眼瞧熊景海将季柳带走,戴梦云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他当初对季柳所说自荐枕席只是句玩笑话,显然季柳也知晓。

  这位将军夫人除了心机不输自己,其他的倒也令他刮目相看。

  白一明跟在谢坤身后在草原翻新的土壤上撒药粉,这些土壤下掩盖着鲜血,鲜红的血浆将绿草染红,营口的高大巍峨的城门外,掩埋过后的土壤血腥味依旧很冲。

  季柳说得对,若是只单纯掩埋,那些嗅觉超凡的野兽定会寻味而来。

  以往从未出现过大规模的流血事件,今日这场胜利来之不易,却也带来一些新的问题,将士们掩埋血迹,洒扫药粉,只打扫战场便花费了两个时辰。

  大批的连弩被回收洗净,用干布仔细擦干,连弩兵各个神气,干起活儿来恨不得冲在最前面。

  人数众多,将士们互相开着玩笑,白一明突然敏锐抬头,远处,戴梦云目光袭来,两人在人群熙攘中交换眼神。

  打扫完战场,除去当值将士,其余人回营休息,白一明作为将功赎罪的“匪类”从禹州祸乱平息之后便跟在熊景海身边,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射箭水平,现如今已经成为熊景海的亲信兵,待遇比普通将士略高,有独立庭院,与戴梦云同住。

  关好房门,白一明从水缸内打水洗漱,水是从远处的水井中挑来的,西北人家,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水井,公用的水井可供人免费取水,只是路程略远。普通人家男人白日做工,为了保证家中女子与双君一日做饭,洗菜用水,只得一大早将自家水缸挑满。

  而每日白一明离开之前,水缸都是满的,柴火也整整齐齐堆在灶台一侧。

  戴梦云虽有官位在身,但文职官位在以武至胜的军营之中并没有为他赢得多少人的尊重。正如当初即使他归顺熊景海却只听命于熊景海一人一样,若是想让旁人信服,需得证明自身实力,而文官不如武官,武官以武力值说话,拳头硬说了算,文官恰巧缺乏收服人心的机会。

  而且只有马门曦,陈关,谢坤等极少数人知晓,这个普普通通的双儿才是禹州叛乱的幕后主使者。

  “饿了吗?”戴梦云先他一步回来,他躲在房间内瞧着白一明赤着上身站在院中洗漱,靠在门口淡定的欣赏一会儿后上前询问。

  白一明却是刚刚发现他,扔下沾水的布巾,急忙拿起自己沾染血迹的脏军服挡在胸前,“没,不,不饿。”

  几步上前,一把抽走白一明手中的脏衣服,打扫战场时沾染上的血迹在军服上非常显眼,白一明刚洗过身上,又因方才的遮挡身上多少又染上了血迹。

  古铜色的健康肤色染着红色的血,作为瓦匠,常年爬上爬下,抛转扔瓦,调灰摸泥让白一明双臂肌肉饱满明显,胸肌壮硕。

  平日里这人只知道埋头干活,跟着所有人一起训练,两人白日里重叠的时间不多,更别说有幸能见到今日之景象。

  戴梦云眼睛微眯,突然,他笑着伸手帮白一明抹掉胸前那抹刺眼的血红,“今日你很英勇,一明,我早说过你与村中那些人不同。”

  白一明往后退了一步,又突然醒悟过来他如此的举动可能会伤害到戴梦云,脚步顿时停住。

  “你……我洗完了,我给你打水。”

  “呵……”一声轻笑,戴梦云勐地拽住他的手。

  与常年干脏活累活的白一明不同,戴梦云秀才功名在身,又是个双儿,他的手指常年握笔,修长且有笔茧,骨节分明,骨架比男子小些。

  此举也不见他有多用力,但被这双手捉住的白一明丝毫不敢动一下。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可怕?”戴梦云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晰传进白一明的耳朵中,可他一双眼睛盯着脚下的黄土,默不作声。

  “你可还是记恨当初在禹州我怂恿你造反一事?”

  戴梦云垂下眼眸,语调低沉,不见方才的精神。

  白一明立时抬头看他,迅速摆手,表明自己的看法,“没有,我知道你是对的,我也想让二蛋他们过上好日子,你是迫不得已,若不是我们出了头,禹州也不会被朝廷重视,那些贪官更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你为何总是躲着我?”戴梦云倏地抬头,不给白一明任何犹豫的机会,直视他的眼睛。

  被这双清澈的眸子盯住,白一明觉得自己就像被一条蛇盯上了,他全身僵硬不敢动,嘴唇微张,“我……我……”

  戴梦云苦笑一声,“若你是因为我隐瞒身份与你结交,那我道歉,可我本意并不想欺骗你,双儿参加科考,一旦身份暴露,我的秀才功名便是我的催命符,我原以为你能理解,没想到你与其他人一样,罢了,算我求而不得,自讨苦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若你不喜,我便从这里搬出去,谢坤和马门曦的院子还有一间房,我现在便收拾东西。”

  说完,戴梦云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动作决绝,白一明从他的动作中仿佛看出了什么,好像只要他今日放纵这个人离开,便再也不能见到他转身,于是这个老实木讷的男人冲动之下一把将他拽住。

  “你别这么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个双儿,怎么能和他们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

  白一明急了,他嘴笨不会说话,总是让戴梦云牵着走。

  “若你不愿,我便不离开,那……你这是同意与我一起?”戴梦云迅速转身,眼中精光闪烁,白一明只觉得自己又上当了。

  “你又戏耍我!”白一明抬脚便往屋里走。

  戴梦云在他身后挑起嘴角,怀中还抱着他沾血的军服。

  手臂前伸,看似想要拉住白一明,却一把摸在他坚实的肌肉上,他在明目张胆的占便宜,“你等等!我与你玩笑呢!”

  白一明又气又急,“你!你!你!”

  他性子稳又老实,对戴梦云明摆着占他便宜这事,心里着急嘴上却结结巴巴表不清楚心意。

  瞧着他老实巴交的模样,戴梦云当即笑开,白一明生气的瞪圆了眼,咬紧牙关,脸颊略微鼓起,直直往屋里去。

  房门关上,屋里的光线微微暗了下来,白一明只觉得戴梦云在身后跟了上来,却迟迟不见动静,当即转身。

  薄唇贴上来的软糯温热,令白一明呆愣当场。

  眼前的黑眸如寒潭般清澈,波光潋滟,带着某种他瞧不懂得情绪。

  赤着的上身刚刚洗漱过,水蒸气的蒸发留下的是冰凉的躯体,此时贴上来两只火热的手掌,白一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这双手带动燃烧起来。

  “抱着我。”

  戴梦云命令道。

  衣服被丢在脚下,屋内温度火热升高。

  唿吸逐渐急促,在被美色迷的头昏脑涨之前,白一明神志回笼,及时推开戴梦云,“你饿了吧,我去煮饭。”

  望着白一明逃跑似的背影,戴梦云眸色幽深,手中的衣服重重摔在地上,又不解恨的踩了两脚,“傻子!呆子!混蛋!”

  熊景海与季柳回到府中,季柳将从酒坊带回来的酒搬上餐桌,“师父,祖母,这是酒坊刚出的新酒,有些烈,但胜在新鲜,大家尝尝。”

  为每个人添上一小杯,透明酒液入杯,酒香飘然,辛辣滋味一口入喉,令人发出一声舒服的赞叹。

  “这酒香味还不错,口感上还差火候。”

  “我让江师傅分别存了三月,半年和一年之期的酒,到时开坛再让祖母和师父品评。”

  “这酒不错,你当值,不要喝了。”司马浚再次夸赞了一句这新酒滋味不错,转头对着熊景海嘱咐道。

  熊景海刚举起的杯子在六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放下,“师父说的是,我当值,不饮酒。”

  晚上,两人并肩休息,熊景海还在沾沾自喜,“师父如此担心我,这是认可我的意思?”

  “你想多了。”季柳无奈,师父对他的保护欲真是太令人难堪了。

  伸出手臂环住季柳,“那是什么意思?”

  “新酒太烈,他是怕你饮酒之后失去理智。”

  “……”

  熊景海一口气憋在喉头,请司马浚和季老太太来西北一方面是为了讨季柳欢心,另一方面是他出门时去能有人在身边照顾季柳。

  眼下,无论怎么看,熊景海都觉得请两人入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媳妇儿在怀里,不能舔,不能吃,只能看?

  这是他人!

  合法的夫人!

  太不人道了!

  “若不是你前些日子太放肆,师父不会这样对你,他虽然严厉,但都是为我着想。”

  司马浚是他的师父,熊景海不了解师父的为人,季柳恐担心熊景海因师父的高压政策而对他产生意见,但实则是他多虑了。

  这里是封建王朝,在封建大家庭中长辈地位卓然,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主支,旁支乃至父,子间的地位阶梯都非常明显。

  熊景海不会对司马师父有意见,正如季府,即便贾彩霞下毒暗害嫡母实有过错,但这件事由季柳出头讨公道,季成悦只会觉得季柳这个双儿不安于室,品德不佳,过于刁钻,将家丑外扬。

  季青云则认为季柳作为子女对嫡母不敬,不顾长幼尊卑,品行不堪。

  他们觉得季老太太身体无碍,那处理这件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贾彩霞略微处罚便是,总归大家都是一家人,可季柳非要闹到家宅不宁,甚至要对簿公堂的地步,这便是季柳的错处。

  季柳是现代人,他隐藏本性这么多年,可有些东西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平日里被人踩一脚尚且要踩他人两脚还回去,现在吃了这么大的亏,按他的性格更没有忍气吞声的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便是这样的道理。

  “我知晓了。”熊景海收紧手臂,他喜欢两个人的亲近,“这次大获全胜,将士们都感激你的连弩,找个机会去军营之中见见这帮猴崽子们。”

  季柳抬眸,“双儿可进军营?”

  “你不止是双儿,还是将军夫人,当然可以。”熊景海轻吻他额头,“我也想让这帮找不着媳妇儿的猴崽子们让见见你,看看爷的福气。”

  爱炫耀的毛病一点没改,季柳失笑,“好,正巧刚有一批连弩从军工厂出来,待朱大哥组装完我便亲自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