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夫人病弱>第一百二十二章 近几年的安宁

  季柳掀开围帽,没有了阻碍物,只见陈关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刀伤横七竖八,衣服被刀割的破破烂烂,伤口流血不止。

  “你们扶着陈大哥坐下!”

  一旁的两个守门士兵身上沾着陈关的血,见季柳摘下围帽便呆愣楞的瞧着季柳,成分见状立即大声喊道,“没听见么,快扶陈大哥坐下,这血越动流的越多!”

  听见他的话,两人忙从呆滞中反应过来,扶陈关在城墙角坐下。

  季柳从袖口掏出止血粉,顺着陈关衣物破损处撕开,露出破布条下完整的伤口,他用的药粉便是当初给熊景海的那种,药性勐烈,药效极佳。

  撒药之前,季柳与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陈大哥因何受伤如此严重?”

  瓷瓶倾斜,食指轻点瓶口,黄色药粉簌簌落下,这些药粉像是活了一般,在伤口处迅速结膜,将伤口死死封住,血立马止住。

  肉眼可见的效果令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旁的士兵先是被季柳的绝世容颜惊呆了,现在又被这药粉的效果再次震惊。

  陈关紧咬牙关,忍住了从喉咙里传来的痛唿,额头上冷汗涌出,深吸几口气调整后回道,“我带着小队人马深入草原,没想到遇到了埋伏,那些流寇卑鄙至极,他们分成三股围剿我们,切断了我们的后路,一队二十多人,除了我,其他人全部战死在了草原上。”

  季柳手下顿了下,抬眸看他,“节哀。”

  动作迅速的将药粉撒遍陈关全身上下的伤口,成分将他衣服上的破布条撕下来为其包扎,“陈大哥,这布条不干净,回去之后要换上干净的棉布。”

  “好。”陈关答应。

  季柳站起身眼神异常冰冷,“陈大哥稍作休息便可回府中静养,成分,春姐儿你们随陈大哥一同去。”

  “少爷,您呢?”

  “朱大哥在,不必担心我。”

  走了几步远,季柳与朱长源道,“朱大哥,护我上城墙上看看!”

  重新捡起围帽扣在头上,季柳在朱长源的保护下一路往城门上去。

  城门之上,守城将士们利用城墙的高度差从上而下射箭,城墙下则是追着陈关奔驰而来的流寇,他们手臂上套着盾牌,盾牌上缠着一层干枯的植物枝条。

  有了厚实的盾牌保护,这让他们面对从天而降的箭雨丝毫不惧,反而挑衅似的在城门处叫嚣。

  熊景海,解坤,马门曦同样在搭弓射箭,三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生面孔,那人箭法奇准。盾牌保护的是马上的人,他却专门瞄准马眼,箭矢离手,战马倒地,被他盯上的马无一例外全部眼睛中箭,失去奔跑能力,这时他再补上一箭,两箭连发,流寇随战马倒地瞬间被箭矢夺取性命。

  季柳眯眯眼,暗道一声,好箭法!

  流寇却也不傻,接连有人倒地之后,他们开始迅速移动并且口出恶言,说的还是长安王朝的官话,只是带着一些独特的烧烤味。

  朱长源守在他身边,“少爷,您往后站,躲在属下身后,别被误伤。”

  季柳听话的往后站了站,虽然他想帮忙,可在这个距离下银针又如此细小,即使他出手,脱手的银针也一定会飘然落地。

  帮不上忙的季柳,矮身在朱长源身后,仔细观察战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战场杀敌,虽然只有小股敌人,可箭箭毙命,血花四溅的血腥还是给他留下了震撼。无论是后世的电影还是电视剧,搬到荧幕上的战争镜头都不足以展现真实的战场,镜头上飞溅的血水甚至是断壁残垣都抵不过季柳亲眼所见这些飞驰而下的箭矢和在漫天箭雨中倒下的人。

  他的目光随着高速旋转的箭羽落到敌人的盾牌之上,他耳力极佳,可以在嘈杂混乱的环境中听到“当”的一声,那是箭头戳在盾牌上再被挡住的声音。

  战马在城墙下的草地踏出一个又一个马蹄印,它们受人驱使灵活走位,躲避来自城墙上的飞箭。

  偶有战马倒下,马上之人摔在草地上,被一箭毙命!

  这里的冰冷,残酷,杀伐和血腥无一不刺激季柳的神经。

  这股敌人在杀害了陈关的随行队员之后像是尝到了甜头,一路追杀陈关来到城门之下,自以为有盾牌护身则安全无虞,却没想到有人箭法精准,箭箭夺命。

  领头之人吹出了响亮的口哨,在损失了部分人马之后,带领剩余人马撤离了营口镇。

  熊景海将弓箭放下,其余人随他一起收手,“统计人员伤亡情况!”

  撂下一句话,熊景海带头往城墙下走,高大的城墙挡不住草原的烈风,大风吹起熊景海的衣角,这个威武的男人如神袛般耀眼。

  “柳儿?”刚转过身,便发现了带着围帽躲在朱长源身后的季柳,熊景海的脸色立马黑如锅底。

  季柳站直身体,白色的围帽成为阻隔两人情绪的工具。

  见季柳一言不发,熊景海按捺住胸口的怒气,甩下众人径直走过去,威武的身躯站在朱长源身前,即使常年混迹江湖的朱长源此刻也感受到他身上独特的属于战场的杀伐之气,他忍不住后退一步,避开熊景海的锋芒。

  手腕被抓住,熊景海将季柳拦腰抱起,收紧手臂,让季柳尽可能贴近他,身后众人紧跟着他下城楼。

  一路回到院子,熊景海用脚踢上房门,从城门到住处,两人途中未曾有过交流。

  将季柳放在床边,掀掉他的围帽,目光紧锁,还未发火却见季柳紧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熊景海的面色已如锅底般黝黑。

  季柳此时的思维并未与他在同一频率,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战时登上城墙有什么危险,反而是思索今日所见之景,“我们的箭羽杀伤力为何如此之低?”

  “什么?”

  不顾熊景海的怒气,季柳自顾自起身从书桌前拿来宣纸,掏出自己的炭笔,皱眉道,“营口镇的城门距离地面如此之高,射出去的箭却没有给敌人造成严重打击,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按理使力拉满弓,将能量注入之后再瞬间释放,会让弓弦的弹性势能瞬间转化成动能,再加上射箭位置如此高,应对敌人产生较大伤害才对,可刚才却只见那些箭矢撞到盾牌后脱力落下,为什么我们的箭矢杀伤力这么差?”

  季柳的炭笔在纸上画出一支羽毛箭的形状,他仔细回忆刚才所见的弓箭样式,箭杆的长度、箭弓的弯度以及箭头的形状,随后问道,“箭头是铁质的吗?”

  “是。”虽然听不懂季柳在说什么,但熊景海并未打断他,他知晓现在不是追究季柳不顾安危战时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的时候。

  冥冥之中,他只觉得此时季柳与他讨论的话题至关重要,而他也被季柳随手画在纸上的箭羽再次震惊。

  这画如洞房花烛夜那晚季柳送给他的礼物般,是一副炭笔画,不是山水墨画般神似外物,而是与实物一模一样的画!

  “今日那帮匪子仅仅是带着盾牌便敢在城门口叫嚣。”季柳瞥了一眼熊景海,“你当初是如何将他们赶出去的?”

  话里带着的怀疑令熊景海有些不悦,他心中火气正盛,“打开城门,一路追杀!”停顿一下,熊景海接着道,“一个不留!”

  炭笔夹在指间顺熘的转了两圈,季柳了然,熊景海的武力值点满,即使没有趁手的并且也足以凭借高超的武艺将这些流匪杀光。

  可熊景海只有一个,西北驻军有营口城墙的保护,却还要面对面增加风险,无非是因这兵器不趁手,若是兵器趁手,他们大可在远距离将这些来犯的敌人击杀,从而降低我方作战人员的伤亡。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想在日后的战争中横扫千军,一往无前,首要任务便是要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思维快速运转,季柳倏地愣住,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对熊景海说了什么,动能,势能?

  他呆愣当场!

  本想直接与熊景海沟通武器的问题,想到这种陌生词汇可能会给自己招来祸患,到嘴边的话又让他咽了下去。

  两个唿吸间,季柳最终决定先转移一下熊景海的注意力随后再循序渐进,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重新取纸,手腕灵活转动,季柳飞快的在纸上涂涂画画,脑筋飞速转动,转移话题,“阿海,今日我在镇上逛了逛,发现这里百姓的生活极为单调,镇上的店铺很少,买卖的品类只有那么几种,而且多为百姓生活所需。你来看,这虽然是镇,但没有成衣铺子,只有两家布店,粮油铺,铁铺,旅店,茶楼,都只有一家。”

  手指暂停,季柳间歇时瞥了熊景海一眼,熊景海的脸色逐渐正常,这是怒气渐消的表现。

  熊景海道,“这里是边境,常年遭受草原民族的骚扰,他们一来便是抢劫掳掠,以往的光景还不如现在,现如今是我们西北军强大了,挡住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来袭,这才换来这些百姓的安稳,才有了这些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