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夫人病弱>第一百章 广阳公主入府探望

  视线自然转向别处,季柳发现熊景海的牛皮靴歪在鞋踏上,他缓缓俯身在不惊动熊景海的情况下将其摆正,目光所视令季柳停顿了下。

  轻轻松开手指,将自己的手从熊景海手中抽回。

  季柳起身打开柜子,将里面的药瓶一个接一个检查完标签后装进袋子。

  打完包,季柳这才折返床边。

  炭火静静燃着,维持室内温度,暖暖的懒洋洋……

  季柳起先还能保持清醒,后来便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亮,季柳勐然从床上坐起,身上好好地盖着被子,房间内的一切安静如旧,一时间季柳略有疑惑。

  难道昨夜是一场梦?

  季柳在床上坐了一分钟,突然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检查了胳膊腰身,都没有发现不明痕迹,松了口气同时有些失望,昨夜应是做梦。

  “少爷,您起了吗?”春姐儿在外敲门。

  季柳起身,“进来吧。”

  春姐儿推开门,手里提着一个刚烧好的热水壶,边说话边迈步往屋内走,“少爷,您先洗把脸,待会儿梳完头,老太君那……啊!”

  热水壶“砰”声落地,一壶水尽数洒出。

  “怎么了?烫着没有?”

  季柳急忙往门口走,春姐儿单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指着衣架上的东西,“少爷,您在屋里摆这个干嘛?多不好意思啊!”

  春姐儿扭头奔出屋,只留下一抹艳丽的身影。

  季柳转头看去,自己的衣架上方巧妙用镇纸压着一张宣纸,上面便是熊景海昨夜拉着季柳看的春G图。

  这张图极其隐晦,但树下两人姿势实在扎眼,即使有衣物遮挡,还是令人一眼便瞧出这两人正在做什么。

  “你大爷的,熊景海!”

  季柳脸色窘迫,手忙脚乱收了衣架上的图,昨夜不是梦,亏得自己还心疼他千里迢迢从禹州赶回来,心疼和不舍一瞬间喂了狗,此刻季柳只想生撕了熊景海。

  季柳躲在房间不出门,被春姐儿瞧见了这种不能见人的东西,他羞于见人,老太太派人来问过,季柳只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因此早饭也没用。

  春姐儿也躲在房里,她跟着季柳这么久,季柳与其他双儿不同,他志向远大,从小到大新奇点子多,可从未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想起那画上图,春姐儿一个埋头将脸藏在被褥里。

  她是性格爽朗,但终究是个大姑娘家,这种东西……这种东西真是羞死人了!

  偏偏就在季柳躲羞的一天,京城之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瑞王府失窃,丢失重要宝物,全城戒严!

  王致远一案已定,但皇上迟迟未定接替人选,京城之中的势力均跃跃欲试。

  城防军斜挂腰刀,脚上踩着保暖军靴,整齐划一的往城门口去。

  城门口由一队人马变成两队人马,守城的人足足增加了一倍。

  大皇子府,聂旭东命人将盒子里的人头拿出去,刚进书房门的小厮瞧见桌子上孤零零的人头,当场吓晕了过去。

  盒子里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半月有余的孙离。

  “混蛋!熊景海,敢在本王头上动土!”茶杯破碎,瓷片四溅,溅出来的茶水沾染了他的衣袍,聂旭东狠甩衣袖,一脸嫌恶,“派人把他拖出去!”

  年前被熊景海反杀了许多死士,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血和私人财产,天子脚下,他秘密训练的这些人耗费了他多少心血,甚至连美色都利用了!

  现在又将孙离的项上人头送来给他,熊景海是专门往他痛处上戳!

  越想越恼火,聂旭东将博古架和正桌上的一众摆件统统扫到地上,碎了彻底。

  “爷,熊景海的势力都在禹州,京城之中并无心腹要人,此时禹州正在重建,这幕后黑手恐怕另有其人。”

  孙离一死,他身边的人便踩着孙离的尸体而上,边城便是其中一个。

  聂旭东冷静的很,他的敌人一直都只有一个,此时对边城的话并不以为意,“不是他还会有谁,你的人有没有传来消息?”

  “有信传来,熊景海还在禹州,并未离开。”

  “你确定?”

  “属下确定,而且他身边的两个副都尉以及小厮也从未离开过,他们均在禹州。”孙离被杀,边城立即命人调查,只是这个结果他也未曾想到。

  聂旭东皱眉,“难道是本王猜错了?”

  “王爷,不若您先静观其变,皇上此次派他去禹州治乱,已经惹得太后不快,我们何不坐山观虎斗,坐享其成呢?”

  “本王做事何需你来指手画脚,滚!”

  边城脸色不变,脸上带着微笑上前盖住装有孙离人头的盒子,弯腰伏低退出房间。

  府中之事还未完,又有下人来报,“王爷,王爷,咱们在西城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一个……不剩……”

  “谁,是谁在背后使下三滥的招数害本王?!”

  聂旭东彻底怒了,他抬起脚,一脚将身旁的椅子踹倒,一时间满地狼藉。

  来人瑟缩了一下,被他的暴怒吓着了。

  衣领被突然揪起,来人惊恐的眼神在聂旭东脸上游移,“王……王爷……”

  “去给本王查,查不出结果你就不用回来了!”

  话音落,右手狠狠的将此人扔在地上。

  “是,王爷,属下立刻去查。”

  连滚带爬出殿门。

  西城是他私下训练的人马,一直隐藏的很好,可如今,一夜之间被人杀了个干净,这已经不是死了一个孙离这样简单的事了,聂旭东立即收拾东西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边城带着孙离的人头往郊外去,寻了一个小山坡挖了个坑,将人头放进去,简单的小土包连墓碑都没有。

  微风徐来,小土包纹丝不动,边城往上撒了一把黄土,“孙兄极傻!”

  皇宫内安静至极,皇后娘娘病体初愈,不喜太过吵闹。

  寝殿桌上燃着清雅淡薄的檀香,皇后雍容华贵,体态玲珑,身着橙黄色凤袍,单手扶额斜靠在软垫上休息。

  “母后,您今日可觉得好些?”

  聂旭东细声细语,从小跟在皇后身边长大,成年后出宫建府,时常进宫看望太后与皇后。

  皇后只这一个儿子长大成年,自然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皇儿来了。”皇后在宫女的服侍下起身,另有宫女为聂旭东上茶。

  “你们都下去。”驱赶了所有的下人,皇后的眼神带着询问。

  聂旭东将昨夜发生之事悉数道出,“孩儿派人查过,熊景海一直在禹州不曾离开,朝廷之中除了他还有谁有这等本事,一夜之间杀光我所有暗卫和军队,还能在不被府中任何人察觉的基础上,将孙离的人头放进我的书房?”

  “成事不足的东西,死了也好。”皇后端起茶盏,“本宫瞧着孙离对你也算忠心耿耿,但他能力不足,办事不牢,几次三番败在熊景海手上,这样人死也不足以让皇儿为之惦念,寻个顺眼能干的,再启用便是了。”

  “母后,只是那些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人,就这样毁于一旦,孩儿心有不甘。”

  皇后明眸善睐,面上添了几分耐心,她生的漂亮,此时看上去慈祥温和,“成大事者要懂得隐忍,海纳百川,不要纠缠于蝇头小利,你是皇家唯一一位王爷,日后该是你的都会是你的。”

  瞧着聂旭东的不忿的面色,皇后继续劝道,“当务之急,皇儿需得重整旗鼓。若背后之人是熊景海,那无需担心处在明面上的敌人都不是真正的敌人,若背后之人不是熊景海,那皇儿便要提高警惕,从身边的入手,命人查个仔细。”

  “母后说的是,母后身体刚好,还需多休养才是。”

  从皇后宫中出来,聂旭东脸色不善,他只觉得这几年皇后的脾气收敛了很多,说好听点是收敛,难听的便是胆小了许多。

  他一夕之间损失了那么多人,培养这些人他花了多年心血,一朝丧尽,心头的怒火并未被这一趟坤宁宫之行浇灭。

  这日,季柳陪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司马师父不在身边,老太太彻底放飞自我,早饭吃了一整笼蒸饺,喝了一碗甜粥,还吃了一块枣糕。

  这会儿祖孙俩在院中散步,老太太揉着肚子听着季柳数落自己。

  “您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了,我就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那么大一碗粥您就自己喝了,还有枣糕那是准备今天一整天的甜点,鉴于您今天表现不好,接下来三天都不会再有甜点吃了。”

  季柳扶着老太太的胳膊,脸上怒气尽显。

  老太太刚来,季柳心疼她整日在司马师父严苛的管控下,不能尽情享用美食,可如今瞧着老太太无所顾忌的模样,方才知晓司马师父才是真正为老太太身体着想的人。

  身为医者过分纵容她才是害了她。

  “没吃那么多,莲果也吃了,她吃的多。”

  收到老太太求救的眼神,莲果刚想开口为老太太附和几句,只瞄见季柳瞪过来的眼神,珍儿从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这种时刻还要帮着老太太说话,柳双少一定会发火的。

  用眼神威慑完莲果,季柳将炮口对准季老太太,“这三日不再有甜点,您喜欢的饭菜一顿餐食只上一道,晚上命小厨房清炒素菜,主食只能吃一点!”

  刚说完今日安排,季柳转头告诉珍儿,“去看看山楂消食汤煮好了没有,日后祖母若是再这般放松自己,你们不劝着,我便罚你们去厨房做工。”

  珍儿和莲果低垂着头,糯糯称“是”。

  季老太太一脸可惜,脱离了司马浚那个老古板,又遇上这么个小古板,这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盯的严,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多吃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次揉了揉肚子,不过这样吃撑了消食着实有些丢人罢了。

  二人在府中散步,听下人来报,广阳公主听闻季老太太从诸城进京,专程入府拜访。

  季老太太收回按在肚皮上的手,转瞬间恢复老太君的风范,她发号施令,“随我更衣,去正厅!”

  主厅,丫鬟们上了热茶,虽是入府拜访,但广阳公主地位高,坐在主位,贾彩霞坐于左下首。

  季柳扶着季老太太进门,入眼的便是厅中地上摆放的整整一排礼物,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包装起来的礼盒。

  “老太君安康。”

  广阳公主率先起身行礼,她地位比季老太太还要高出一大截,可广阳公主竟先一步行礼,季老太太赶忙回礼。

  不说年岁已高之人,便是嫁入皇家的贵妃,娘娘等回家省亲,祖父母,父母等长辈见着人也是要跪下行礼的。

  广阳公主这一行为给了老太太极大的面子,季老太太满脸笑容。

  “见过公主娘娘。”

  “老太君,您真是龙马精神!柳儿也是极好极出色的,诸城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老太太喜爱季柳,将他从小养到大,又带着季柳在诸城生活,夸赞季柳,夸赞诸城,比直接赞美她更令她心情愉悦。

  不得不感叹,皇家出身的人从小耳濡目染,看的听的学的就是比一般人家要细致,若是想讨好一个人,说出的话总能戳到人心里去。

  “娘娘谬赞了,日后柳儿入府还望娘娘多多提携,看在老身这一把老骨头的份上,若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别责怪,多担待些。”

  广阳公主只以为季老太太并不知晓季柳与她的约定,当着众人面她不便直言日后会将季柳和熊正理婚事解除,只能顺着老太太的话接道,“老太君您放心,柳儿仙人之姿,菩萨心肠,我这儿媳妇宠着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他!”

  季老太太则以为她已经全然了解季柳与熊景海的感情,此时听她这样说,老太太心中松了口气,长辈的支持会令季柳少些波折,当下言谈间多了几分真心真意。

  “柳儿自小跟着老身在诸城,可规矩,学识样样没有落下,诸城那地方多山林虫蚁,这孩子从小不怕苦不怕难,学什么都能一头扎进去,有时他那股认真劲儿瞧着老身都有些不忍……”

  贾彩霞在一旁听着老太太在广阳公主面前对季柳的优点如数家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果然是在诸城待久了,京城之中谁家夸赞自家小辈会如此直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孩子的优点似的。

  若是平日里,她是断断不会做出这样不雅和失礼的举动的,可这几日每日晨昏她都要去老太太身边服侍,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被老太太立规矩,心中的怨气早已积聚很深。

  此时也是一时冲动,没忍住。

  这个白眼翻的较为隐蔽,但还是被眼尖的老太太瞧见了。

  随即,老太太调转枪头,问道,“儿媳,你觉得柳儿是否优秀?”

  贾彩霞立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道,“柳儿确实优秀,端看夫君如今,便知道在老太太的教导下定是能成才的!”

  季老太太很是受用,她的眼神凌厉,眼神中透露出将贾彩霞从外至内全然看透的意思,令贾彩霞平白惊出一身冷汗,当即不敢在两人面前胡思乱想。

  “嗯。”季老太太满意了,给贾彩霞上完眼药,话题又转回广阳公主身上,“不知今日公主前来是有何要事?”

  广阳公主只当自己从未瞧见这一幕,笑道,“专程看看您老人家,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娘娘,您如此客气,改日让柳儿做些家常小点送去府上,也算这孩子提前尽尽孝心。”

  季老太太不遗余力的为季柳在广阳公主面前刷好感度,在她看来,治病这种恩情虽好,可不如生活中实实在在能见到,摸到的能抓住人心。

  季柳除了女工不擅长,其余技艺早已炉火纯青。

  公主的身份地位,为她献殷勤的定大有人在,但季柳不同,若单单论他是广阳公主的儿媳妇,可他还有治病的恩情,却又不仅是治病的恩情,他又是公主的儿媳妇。

  双重保险,定能让季柳完全博得广阳公主的心,他日京城泛起流言蜚语时,她的柳儿不至于孤军奋战。

  老太太精明一世,满心都是季柳,算盘拨的精也只为季柳。

  “柳儿的厨艺也很好?”

  广阳公主着实不知,她只道季柳医术高超,为马门曦解毒也是他出的手,阿理身体恢复也是。

  贾彩霞被老太太训斥的狠了,没有听出广阳公主说了一个“也”字。

  “祖母夸奖而已,只是偶尔嘴馋,自己动手做些解馋。”

  “这样好,这样好,日后定要尝尝柳儿的手艺。”

  广阳公主越来越喜欢季柳了,平日里见到的高门贵女只爱端着,生怕自己有什么缺点暴露在人前,令人抓住把柄,落人口舌。实际上,生而为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这样真实的季柳便很好,很对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