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也不算旁观者。
秦姑娘养伤今日都不会再围观试剑大会了,错过的诸多精彩躺在床上也只能从旁人口中臆测一二。
闻着就苦涩的药汤呛得没人愿意和秦姑娘共处一室,便宜了她喝不出味道的细品中药的同时还能听外间的小丫鬟们闲话。
“林大小姐果真是对二公子情深义重啊!”
“那是啊!我可是亲眼所见,林大小姐的喊话二公子一战,二公子不情不愿的,林楚两家才拖到下午,可你是不知道啊,下午时候,林大小姐本就武艺不精还偏生避开了二公子,生怕伤到他,二公子倒好,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三下五除二就将林大小姐打下台了,一点情分都没留啊!”
秦姑娘听得有趣,早知道林月疏痴心,楚寻风无情,平日里见这两人也算是如影随形的,虽说是林大小姐痴缠不肯放过,说到底,哪个男子对这样痴心的女儿家会未有半点动心?
反正她不信林月疏当真在楚寻风心中毫无地位。
林大小姐娇蛮任性是真,到底还是个心地善良脸皮薄的姑娘家,楚寻风铁石心肠,冷硬至此,历经此事,多少也该重新思虑一下她选的良人到底是不是良人。
“林大小姐起身后笑得可勉强了,看着眼眶都红了,差点没哭出来,可怜见的。”
“你说她怎么想不开的非要和楚二公子比试呢?任谁上台都会顾忌她林大小姐的身份,也不至于这样难堪啊!”
“……谁知道呢!”
林大小姐痴心有理
说来这自以为是的感动,反倒是别人唯恐避之不及。
林月疏从台下起身后,还生怕父亲担心,还记得向她爹说一句,“女儿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林孟生长叹,摸了摸她的头。
“去吧!不管怎样,爹给你撑腰。”
打出生就是千娇百宠的林大小姐,本高不可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林楚两家婚约昭告天下的时候,别人眼中的林月疏就是个草包废物,娇蛮大小姐,光是这个还不足以惹人嗤笑,痴缠花花公子楚二才是旁人敢肆无忌惮嘲笑她的原因。
任谁都只当她是被美色所惑,只看着楚寻风一副好皮囊就不管不顾地把礼义廉耻丢到脑后,厚着脸皮痴痴纠缠,千金贵女做到这地步,与那坊间的歌姬有何区别!
本来林楚婚约一事已有定论,林月疏与楚寻风只需等着两家长辈商议婚期,三书六礼,花好月圆即可,哪还有这许多波折。
此次来到清源山上的客人们,凡是见到林大小姐,必有楚二公子相伴左右,众人还道:“林月疏痴心这么多年,终是如愿以偿啊!”
他们所见楚寻风终还是心甘情愿娶林大小姐的,总之是一个愿意嫁,一个没拒婚,即便不是两情相悦,可哪个男人得林大小姐倾心以待,痴心不悔还会无动于衷呢?只当是大小姐惹来许多年笑话总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今日瞧了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才是各有各的唏嘘与嘲讽。
且不说林月疏心中得有多难过,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这俩人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了,林大小姐又是何苦来哉,非要自讨没趣啊!
台上意气风发的楚二公子,连半个施舍的眼神都未给予林月疏,她拍拍身上的土,强自镇定起身,终是硬气了一回,转身头也不回走了,颇为硬气,未见眼中晶莹,反还挂着笑意。
林月疏坐在妆台前,默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再也忍不住,没一会儿镜子上仿佛蒙上了水雾,都有些看不清了,这才擦了擦自己眼角,告诫自己,“林月疏,是你自己求来的,不能哭。”
她今年不过十七岁,就算寻风哥哥不喜欢自己,只要他还是她的,余生里有太多的时光能让他情丝翻覆,她听人说过,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对自己好的人,而她所求不多,只求一点点喜欢而已。
寻影山大小姐情根深种一个浪荡私生子,在外人眼中是莫名其妙,但她很清楚。
楚寻风年长林大小姐六岁,青楼教坊出身低贱,楚家主不计较其生母卑微也曾偏疼宠爱过一段时日,到底是还镜中花水中月。
林大小姐出身高贵,唯一既定的寻影山继承人,备受宠爱,按道理说,这两人分明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扯不上关系。
哦,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楚大公子虚长林大小姐十一岁,比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小的未婚妻,虽有些荒唐,也因着这层原因,林大小姐和楚二公子才有了嫂子与小叔子的关系。
盖因婚约未到明面上谈,这层关系也还是名不副实的,可别人不这么认为。
他们只知道林月疏未过门之时就和小叔子不清不楚的,楚大公子日后怕是要心塞。
后来林月疏和楚寻风的婚约已定,众人仍还是笑笑,楚二公子一见到楚大公子会不会想起自己的妻子差点成了自己嫂子呢?
林孟生早知道这些人的脾性,便由着女儿随心所欲,不喜欢楚大公子,那就不嫁他,想嫁楚寻风,爹爹帮你争取,别人都说自家女儿娇蛮任性,愚不可及,随他们说去!
但他知道,他的女儿和他不同,和江湖上其他人都不同,聪慧率性,善良执着,坦荡清白,偌大的寻影山,堂堂林家之主,若是连女儿的心愿都满足不了,那他就不是林孟生。
可有些事并不是义无反顾的执着就能做到的,他觉得至少要重新考虑一下楚寻风适不适合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