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疏噘着嘴揉了揉额头,不甚在意,若非与寻风哥哥扯上关系,她也不会如此,这姐姐性子温婉,身世凄苦,只要不与她抢心上人,她自然不会刻意为难。
该说的说完了,秦姑娘正要告辞,不防门口早有侍从候着。
“家主邀秦姑娘一叙,只秦姑娘一人。”说完特意朝秦姑娘身侧的一男一女望了过去。
谢见涯刚想出声又被华颜姑娘拦下,只听秦姑娘回道:“家主邀约,莫敢不从,只是我这两个侍从还未用饭,劳烦请人带他们稍作歇息。”
侍从回道:“那是自然,请姑娘放心跟我来。”
秦姑娘告别林家诸位跟着侍从去了后,便有人领华颜和谢见涯用饭。
谢见涯等周围没了人之后急忙问道:“你不是最喜欢跟着她,寸步不离的吗?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去见楚家主?”
华颜疑惑望他,她只当谢见涯颇为瞧不上他们,没想到他竟是真心担忧秦姑娘。
倏然心下不适,这才几天啊!明明之前看待秦姑娘一副阴险狡诈小人嘴脸,怎么忽然转变态度?
见她不吭声,谢见涯又道:“你就不怕她出什么事?”
话里闷声之气,华颜是听出来了,心中已有怀疑,不知该无奈还是夸耀秦姑娘真是易得人心,只安抚道:“我们姑娘是风华山庄遗孤,便是楚家主也不能指鹿为马,何况林楚两家昔年与风华山庄交好天下皆知,姑娘能有什么事?”
秦姑娘坦坦荡荡应了楚家主的邀约,华颜再有担心的神色便是心怀鬼胎,她必不能拖秦姑娘的后腿,此时已知谢见涯有几分关心则乱的意思,才更加无奈。
“姑娘自是相信楚家主能为她主持公道的。”
书生自然不是蠢笨的人,明白了弦外之音,知晓这是怕隔墙有耳,便低声应了。
“知道了。”
秦姑娘随侍从到了楚独傲处,孤身进去之后,却发现屋内不只一人。
侠义的匾额高悬,正堂之位端坐的楚家主一眼不发,楚扬墨自然也在,客座的茶水上并无轻烟,看起来像是等候多时了。
“秦楼月拜见楚家主。”
楚扬墨连眼神都未抬一下,好似他从未见过此人。
楚独傲等了一息才令秦姑娘起身,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秦姑娘,半柱香的功夫后才出声,“风华山庄故人之女?”
秦姑娘不软不硬回了句,“应是楚家主悼念的那位故人。”
“放肆!”楚独傲忽然厉声道:“胆敢冒充风华山庄遗孤,你胆子还真大!”
“楚家主昔年立誓为风华山庄一百三十二条人命报仇雪恨,今日风华山庄遗孤立于眼前,楚家主莫不是怕了魔教,怕小女子挟血誓逼迫,才指责小女子冒名顶替?”
“便是楚家主不愿冒险,小女子也不会强求,有生之年,风华山庄之血,必要血偿!”
秦姑娘说的坚决,视死如归的表情令人动容,可惜楚独傲不似林孟生忠厚。
“风华山庄一百三十二人遗骨,是我亲手掩埋,便是那位仅有三岁的小姑娘也是我亲手将她放在双亲身旁的,你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妖魔鬼怪!”
心说这还挺不好糊弄,可秦姑娘想,她可不是就妖魔鬼怪,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孤命之人,冤魂缠身。
“楚家主又怎知,风华山庄只有一位三岁孩童呢?”
早先听闻风华遗孤现世,他只当是招摇撞骗的浪客,知晓那人背着清霜剑的时候也派人去查过,可这人真就像是从无到有凭空出现在暮河城,除却近日行踪,过往十多年如鬼魅一般,查她近日行踪后发现她曾上风华山庄祭拜,便有些疑神疑鬼。
一直对此传言半信半疑,却在他听到秦姑娘方才言辞的时候就信了大半。
见过秦夫人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是何等绝世风采之人,非指容貌绝世,秦夫人姿色并非时人眼中的美人,不在娇俏清冷温婉之列,更似寒光凌厉的宝剑,逼近便会倍感压迫,而秦庄主恰恰相反,是个脾气好的家主。
眼前这位女子,温婉柔和,看似无可圈可点的地方,可方才一时的慷慨陈词,竟叫他看出了些凌厉之势。
“当年灭门之祸我不甚记得了,也是后来追查身世之时才知背负血海深仇,少时不知世事,资质愚钝,一己之力难抗魔教势众,请楚家主相助!”
楚家主听了此言后看了看自己大儿子,见他沉思便问道:“扬墨,你怎么看?”
“儿子不敢妄以决断。”
“让你说你就说,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楚扬墨半个眼神都未施舍给秦姑娘,只一板一眼道:“父亲既已立下誓言要为风华山庄报仇,君子一诺,必以血践,秦姑娘已到跟前,父亲此时违约难免让天下人耻笑。”
楚独傲难得露了笑脸,道:“好,我儿说得好。”
露出夙愿得偿有望欣喜之情的秦姑娘,感恩之情溢于言表,禁不住叫人热泪盈眶。
见状楚独傲心中莫名不知是何滋味,微末的恻隐之心远比不上眼前的利益重要,只道:“听下人说你还未用饭,可愿与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