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少将军>第162章 番外(盒盒)——雏鸟 2

  气氛一度非常紧绷。

  男人被砸倒,直接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

  血液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他喘着粗气,痛苦地捂住头,看向盒盒。

  “你个小王八蛋,没爹教养的野种,你可知道我是谁?”

  盒盒上前,抓住那男人的头发,反手就是一巴掌。

  她向来不爱掰扯这些小事,见男人还要多言,张开嘴的那一刻便又是一巴掌。

  连着扇了男人七八下,总算是把人打服了。

  盒盒松了松筋骨,倒出茶水来擦手,说:“我不管你是谁,今天扰了我的兴致,你就该付出代价。”

  老鸨吓得不敢说话,外头吵闹得很,有人寻声而来,见着倒在地上的人,大喊:“王兄?王兄!”

  男人半张脸红肿得跟猪头似的,头上还被砸破了,瞧着格外吓人。

  “你、你们?!”

  那人上前半步,马骋挡住了盒盒,道:“这位大人瞧着面善啊,可是姓陈?”

  “你是......”陈著细想一番,道,“原来是马总管,竟是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了。”

  马骋笑笑,说:“陈大人说笑了,我哪儿担得起一声总管,无非是家里大人赏识,让我担着一点半点差事而已。倒是不知陈大人与这王姓兄弟认识。我们闹了些不愉快,还请陈大人宽恕。”

  陈大人连忙扶起马骋,说:“不敢不敢。”

  傅骁玉如日中天,早有消息说皇上留着左丞的位置,就是给傅骁玉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跟他作对。

  陈大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叫人将地上的人拉了出去。

  合上屋门,陈大人擦了擦头上的汗,道:“王兄,你怎么敢招惹那煞神。”

  “他怎么了?不过就是傅骁玉一个奴才!”

  “奴才?你可知......”陈大人四下看看,低声道,“今上上位可是费了一番周折,各种纷纭当然不必细说。有官职的往上升了不少,不说傅骁玉了,就说那礼部尚书张烈,都往上爬了好大一步,兼着户部侍郎的活儿做,你可知户部多大的肥差。谁都盯着那地方,却是让他一个明明手握要职的人,又兼着做了活儿。你敢说这些不是今上惦记起事功过?马骋虽然没有一官半职,却是傅骁玉手里的能人,小鬼难缠啊王兄......打狗也得看主人。”

  盒盒托着腮帮子,道:“好像也不好玩。”

  马骋气得想揍她一顿,道:“男人堆好什么玩,送你去边关军营玩一圈行不行?”

  “真行?”盒盒眼睛一亮,“我这就去找少将军。”

  说完掀开窗户,三楼的高度,直接就往楼底下跳,把那底下喝酒的男人们吓得够呛。

  这小疯子!

  马骋将钱袋搁置在桌面上,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南朝律例,杀人流放,杀人流放。

  镇国府依旧是这幅样子,哪怕朝廷换了四五代,它也没见变过。

  盒盒躲过暗卫,直接跳到了院子中。小孩儿坐在那石桌前头写字,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道:“姨姨。”

  盒盒捏捏他的脸,说:“少将军呢?”

  靳允想了想,说:“义父捉鱼去了。”

  “......捉鱼?”

  “对,在后院池塘。”

  “行,我去瞧瞧。”

  盒盒一路走到池塘,如过无人之境。

  镇国府不愧是镇国府,家里池塘都跟个小湖泊似的。少将军裸着上半身,撑着竹筏细细地朝着水底下看。

  水葫芦的叶片密密麻麻,还开有小花。

  文乐突然往湖里一钻,抓住一只就往竹筏上丢。那鱼失去了水分的滋养,蹦得老高。

  抱住了鱼,文乐轻点竹筏,直接使着轻功回了岸边。瞧见盒盒,文乐还有些楞,道:“找不磷?”

  “不是,找您的。”

  傅骁玉下朝回来,隔着远远的就看到马骋拉着个脸。

  傅骁玉“嘶”了一声,说:“本来就长了个马脸,还拉拉个脸,你知不知道你瞧着和大毛毛越来越配了?”

  马骋连忙收起恼火的表情,一个劲儿地揉自己的下巴。

  到池塘边上,傅骁玉又起了火,脱了外衣,上前将文乐罩得严严实实的,说:“这天给你热成这样?裸着身子到处跑?”

  文乐把鱼往傅骁玉怀里一塞,说:“我捉鱼呢!”

  傅骁玉轻哼一声,说:“池塘里的鱼都快让你薅干净了,家里养的大白鹅最近瘦了好几斤你没发现吗?你抢了它的口粮。”

  文乐把外衣裹好,湿哒哒的头发随意束起,道:“就得让它减一减,别人养猪往胖了喂是好杀它,我们又不吃它喂那么胖干嘛,我都快抱不动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了半天,好一会儿傅骁玉才回过神来,问:“你来干嘛?”

  盒盒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想去边关,特意来跟少将军托付一声。”

  “边关?”文乐瞪大眼,说,“你一女孩儿家家,去那儿作甚?”

  盒盒想想,迟疑地说:“守、守卫祖国?”

  文乐:“......”

  盒盒叹口气,把鱼抱起。别家小女娃养小狗小猫,她抱着一条鱼撸,瞧着还怪吓人的。

  鱼儿脱水就动弹,盒盒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摁住鱼不放,指头差点插穿鱼腮。

  傅骁玉:“.......”

  “你若是真想去,就去吧。”文乐给了确切的答案,道,“我会提前跟哥说一声,你到时候不住军营,先在城里住一阵。如今辽与南朝相处融洽,你若是真的奔着战事去,怕也没那么多人给你杀。不过我听哥说,边关有不少悍匪......”

  盒盒眼睛一亮,道:“我真的能去?”

  文乐笑道:“谁拘着你怎么的?”

  盒盒傻兮兮地抱着鱼笑,刚想扑到文乐身上撒欢,就被傅骁玉摁住脑袋直直地推了出去。

  确定了离开金林的日子,盒盒收拾准备了不少时间。

  走的那天金林下了毛毛雨,傅骁玉和文乐前来送她,给她买了一匹极其昂贵的马。

  马儿长得很高,毛发极亮,打着响鼻,精精神神的,叫人看了就欢喜。

  盒盒一个翻身便上了马,骑着走了几步,道:“主子,少将军,我走啦!”

  傅骁玉抱着肩膀点头,倒是文乐挥了挥手,喊道:“玩累了就回来。”

  盒盒傻笑,用腿夹了夹马腹,便消失在官道拐角之处。

  傅骁玉向来心硬,这盒盒却是和他并着长大的女娃,心里毫无波动是假的,只是表面瞧着还是那般模样。

  文乐看着盒盒远去,道:“狠心的小丫头,头都不回。”

  傅骁玉摇摇头,说:“盛夏与她一齐来了府中,娘善待她们。盛夏爱说话爱笑,讨院子里的人欢喜。盒盒不一样,总是默不吭声,身上的匕首就没拿下去过。她自小脾气硬,分不清好歹,若不是盛夏一点一点教,只怕现在......如今她倒是变了,听我的话,也听傅澈的话。马骋老说她野马难驯,其实她只是思考问题的方式与寻常人不同罢了。”

  “边关有我哥,谁人也欺辱不了她去,放心吧。”

  傅骁玉勾住文乐的手,与他一齐往回走,说:“她不欺辱旁人就行了。寻常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便去寻,盒盒的想法和旁人相反。馒头和包子,爱吃馒头的便吃馒头,爱吃包子的便吃包子,她要两个都尝了,才知道自己不爱吃哪个。十四岁的时候,盒盒与盛夏去春游就不告而别过一次。下着瓢泼大雨,盛夏不会武,差点摔下山崖。我怒极,狠狠地罚了盒盒,问她为何要丢下盛夏跑了,她说之前学堂相识的同桌邀她去吃素斋,她分不清哪个想去,便答应了盛夏去春游,又答应了吃素斋。”

  说起以前的事,傅骁玉笑了一下。

  提起盛夏,文乐倒是想起那宫中来回奔走的小丫头,笑起来如夏一般绚烂夺目,文乐说:“她俩的名字都是你取的,盛夏倒是人如其名,可盒盒的名字怎么这么随便?”

  “你可听过她哭?”

  文乐口中狠心的小丫头盒盒骑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的官道。

  包袱里留有干粮,盒盒在树下避雨,嚼着干粮。包袱中除了衣物碎银子,还夹有几张纸。

  盒盒打开一看,那是傅家钱柜的凭证,拿着这可以到任意的傅家钱柜兑钱。

  大致数了一数,哪怕是买下一家店也是足够的。

  盒盒将干涩的口粮玩嘴里生咽,不知怎么的脸上湿滑得很,她捂着脸骑上了马。

  马儿站在官道上,迟迟没有接收到主人的指令。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马儿被绳索牵制,竟是掉了个头,往回跑去。

  下了雨,镇国府的众人都忙着搬花。家里的小少夫人爱花,也连带着这院中的花也一并精细照顾着。

  外头马儿嘶鸣声音响起,马骋耳朵微动,只见一人翻墙而入直直地奔着那主子的屋跑去。

  屋里头比外头热乎不少,傅骁玉刚洗完澡,正拿着干巾擦头发。门一开,一个湿哒哒的人就冲着他跑过来,抱着他的腰不放,哭喊着:“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主子,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

  傅骁玉无奈,看着衣服被她弄得又湿了一层,道:“谁逼你走了?”

  文乐穿上衣服出来,看着盒盒哭得抽噎不止,无声地问:回来了?

  傅骁玉耸肩:她对比了一下,比起边关,还是更喜欢金林。

  文乐拿了小被褥盖住盒盒,听对方一边叨叨一边打哭嗝儿,一会儿“盒”一声,一会儿又“盒”一声。

  文乐对傅骁玉比了个大拇指,道:“你取名果然有理有据。”

  哭了大半天,盒盒总算是累着靠在傅骁玉腿边睡着了,像是一条刚找到家的流浪狗。

  马骋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说:“主子早些歇息。”

  “嗯,叫小厨房给她熬点姜汤。”

  “奴才知道。”

  傅骁玉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说:“镇国府给她和盛夏收拾一个偏院出来。”

  马骋一怔,说:“不用回傅府?”

  傅骁玉笑笑,说:“不用。澈儿去南岸,我又在镇国府,这丫头粘人粘习惯了,借着机会闹脾气呢。”

  雨下得大,小鸟被挤出了巢外。

  小厮心善,过路的时候蹲着将那小鸟捡起来又放回了巢中。

  都说倦鸟归巢。

  没想到,这还没长成的鸟儿也离不得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