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女捕快打铁记>第20章

  “听话,不然就不要你了”,郝韵来威胁它,但并不管用,反而挠了她一把,郝韵来吃痛松了手,它趁机缠上秦三把扒拉他胸口的衣服。

  秦三把只好暂时抱着它,问郝韵来:“没事吧?”

  郝韵来摇摇头,只是破了点皮,五道抓痕清晰可见,还好没出血。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郝韵来尴尬:“你先说”。

  秦三把:“你生病了?声音不对劲”。

  郝韵来盯着把爪子探进他衣襟的狐狸,胡话张口就来:“没有,我才没病,我只是最近嗓子用的多了,难免会哑。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明知故问,把问题抛给他。

  秦三把避而不谈:“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说着敞开怀抱,意在让她把这个狗皮膏药般的小鬼撕下来。

  郝韵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神色如常,伸手去拽它,小狐狸这次没挣扎,只是它爪子里捏着一枚铜钱,古朴有锈迹,正是上次秦三把在林子里捡的一枚古钱币。

  没看出来它还是个财迷机灵鬼,哪里有钱往哪里钻,该不会它从山洞一路跑到这里就是为了这过时的一文钱吧。要真是这样,郝韵来墙都不扶就服它,敬它是条汉子!

  “哎,这钱可不能给你”,秦三把便要去夺钱,奈何小狐狸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架势,他一时讨不到便宜,郝韵来乐得看两个极品财迷为了一个铜板上演好戏,遂不作声,但看秦三把脾气渐渐失控,仿佛被人夺了金山银山,下一刻哪怕要一掌拍死这掉钱眼儿里的狐狸也是说的过去的,不禁出言偏帮小狐狸:“不就一片废铜板吗?至于这么小气,我家小狐狸玩一下都不行?”

  秦三把:“对,我就是这么小气,这可不是普通的铜钱,咸徳年间制的,三百年历史,卖出去起码值十两银子,你的狐狸你花钱养着就是了!”

  郝韵来扶额:“我出十两买了,明天你来县衙提钱”。

  他警惕,手上动作没放松:“郝捕快,我能信你吗?别到时候你再胡搅蛮缠,我可招架不住”。

  郝韵来气恼,果然和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一个字都要气出肺痨:“本捕快顶天立地,从不打诳语!”

  秦三把将信将疑,稍有动摇的时候,变数再一次降临,只想问天问大地,再问问狐狸自己,你是不是磕药了?哪买的?药效这么好?它不知道第几次癫痫发作,“噌”地一用劲,腿一蹬飞出几丈远外。郝韵来本来就站在一处满是石子的土路上,被它用尽洪荒之力一踢,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仰去,她拼命甩动胳膊,好像青蛙游泳一般把身子甩向前,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最后摇摇晃晃,“啪叽”撞上了秦三把。

  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手不受控制地抓着他的衣袖,脸埋在他胸前,“咚咚咚”,是他的心跳声,还是她自己的心跳声,分不清,听不清,浅浅的铁锈味混着温暖的火焰气息徘徊在她鼻尖,只感觉手上的伤痕在发烫,在发痒,都怪该死的狐狸,回去以后三天不给你饭吃!

  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弹,关键是太丢人了,以至于忘了该怎么办,幸好她不知道姥姥家在哪,万一真到了姥姥家,姥姥也得拿大扫帚把她扫出来,再啐一句“丢人玩意儿!”

  “能不能……先放开我?”

  这句话仿佛夏日里的雷电,击中郝韵来,一下子松开手,退了好几步,没注意身后便是她之前藏身的大石头,腿碰到石壁,不自主地坐在上面,像是坐在弹簧上,又在瞬间弹起来站好,手背在身后,声音更哑:“我也没想抓着你,谁让你堵在这里妨碍我接触大自然?”一定是今天在外面呆太久,让风寒钻了空子,好像还发烧了,得赶快回家喝两碗药才行。

  她不再与秦三把纠缠,追上小狐狸,提溜着它的尾巴:“每次都是你出幺蛾子,知道错了没?不乖的话再也不带你出来了,铜钱好玩吗?”一路回到溪涧旁的断木处,赵宵和顾长林已经摘了满满一兜子的果子在等她。

  赵宵招呼她:“头儿你快看,这次全是大个儿”,他把野果举到面前,确实秋季丰收,此时的果子又大又红,娇艳欲滴。

  顾长林一眼发现她手上的伤口,把果子全堆到赵宵身上,捉住她的手:“受伤了?疼不疼?”

  郝韵来不以为然,笑言:“无妨,还不是这小东西挠的”。

  这倒是奇怪,平时郝韵来破个口子都得大喊大叫半天,今天倒是谈笑风生。赵宵道:“坏事儿准离不开它,干脆把它丢在林子里算了”。

  小狐狸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受了惊吓一般缩在郝韵来怀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郝韵来拍它:“放心,我不会把你丢下的,小崽子,对了,长林,你不用给它取名字了,我想好了,就叫小铜钱”,又小声嘟囔一句:“怎么是个财迷呢,和他一样,怪不得喜欢缠着他”。

  三天后,天气更冷,阳光却好,郝韵来穿戴整齐要去巡街,临走前摸了一把小铜钱,小铜钱甩了一甩脖子上的铜钱向她示意告别。

  水丰街还是老样子,有生意的时候做生意,没生意的时候几个妇女凑作一团嗑瓜子唠家常,男人们就看她们,或者说些不正经的话来逗笑大家,一派和谐融洽。

  但郝韵来和他身后十个面无表情的衙役往街上一站,瞬间变天,大家都噤了声,经过每个商铺时,摊主就把准备好的一串铜钱双手奉上,那表情别提多憋屈。

  被压迫的久了,性子都被磨灭,剩下的只有习以为常的忍气吞声。一年前,郝韵来刚想为所欲为当街霸的时候,铺天盖地骂声一片,毕竟一个小丫头能翻的出什么浪,甚至打算过教训教训她,父债女偿,惹不起大的就拿小的出气。

  老实人还是没敢动手,只是想法在脑子里打了个转,可年轻气盛的地痞小混混却不一样,他们喜欢挑战权威,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官家小姐,够辣够味,是不是为了替大家讨公道尚且不明,自己想先去招惹一番倒为真,那日下薄雨,四个少年排排站,号称水丰四虎,郝韵来一手执鞭,一手负身后,不过一柱香已分胜负,结果当然是四虎变病猫以悲剧收场,他们不过靠着一点蛮力和不知天高地厚,郝韵来怎么也是被郝夫人悉心指导过的,不论是技巧招式还是功法内力都与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从此一战成名,风雨来,单鞭斗虎虎成猫,女英杰,铁骨柔情情系民。

  虽然不久前才被秦三把打成手下败将,但毕竟他是外来人,大家对郝韵来的惧怕并未消减。

  郝韵来还是依次做点评,赵宵负责收钱,顾长林负责记录,到了袁缨的鱼摊面前却不见人,只有案板上一条将死不死的小鱼垂死挣扎,袁缨是个不怕事的人,一向不给她好脸色,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每次该交的钱还是得交。

  “人呢?无故擅离岗位,长林记上,下个月多交二十文”,郝韵来吩咐。

  又往前走了一段,到了秦三把的铁匠铺,袁缨原来是在这里,她拿着精致的小食盒,里面放的似乎是包子,打开给秦三把展示,笑靥如花,秦三把皮笑肉不笑很是敷衍,一丝不苟地完成正在做的活计,“梆梆”打铁。

  郝韵来:“聊的挺开心啊,长林,再给袁缨涨二十文,这么有闲情雅致做吃食献殷勤,生意肯定是如日中天了,怎么能不多涨点呢?”

  袁缨并无太大情绪波动,早已习惯她的小把戏:“随你,只要秦大哥喜欢我做的包子,不管付出什么我都值得!”这话倒是符合她的一贯性格,敢爱敢恨,有时确实让人佩服。

  郝韵来呛她:“那你倒是问问他这个有妇之夫喜欢吗?”她刻意强调有妇之夫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