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舒寅时刚过就被周氏拖起来,说要把家里再整一遍,以免失礼。
穿整衣服,唐云舒打着哈欠立于周氏眼前,搂着她的肩撒娇:“祖母,让孙儿再睡一会吧。”
周氏也心疼他,只是今天日子特殊,不得不如此。
“好了,快些准备。”
“嗯,祖母休息吧,孙儿和李嬷嬷来就可。”
祖母到底年纪大了,唐云舒可舍不得让她劳累。
周氏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边走边道:“那你们要弄好些。”
“放心,交给孙儿就可,定然会让邹家满意的。”
“好,祖母相信你。”
谁她不相信,自己的孙儿,周氏绝对信任最满。
哄着祖母休息后,唐云舒开始忙碌。
天色大亮,邹家没到,韦声却来了。
唐云舒听到门卫的话时,正和李嬷嬷说着菜品和茶点,原本的好心情蓦地拉沉。
“把他扔出去。”
给他几分脸,当真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了。
李嬷嬷忙唤住管家,和唐云舒道:“公子,再如何不堪,也是自己生父,更何况还是在邹家知晓的份上。邹家注意礼数,您兄长和邹姑娘的亲事本就是高攀,一点变数都不能出现。”
唐云舒想想也是,让管家把人请进来。
李嬷嬷笑着福身:“公子玲珑,我乃陛下亲点宫仪嬷嬷,还是有些脸面的,到时候再往老夫人边上一站,总有几分薄面。”
“那就多谢嬷嬷了。”
唐云舒对于她,是真心感谢。
韦声来的时候以为唐云舒不会让他入门,毕竟儿子厌恶自己。
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轻松迈入唐府大门,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唐府,幽雅精致,高雅不失大气,让人看得舒服。
他儿子,果然能干。
望向管家,笑道:“三少爷呢?”
管家拢了拢袖子,皮笑肉不笑道:“韦大人说的三少爷,不知是谁?”
韦声脸色有些难看:“我儿子,你家三少爷,唐云舒。”
管家装模作样作揖,认真道:“您说的是我家七爷。”
什么三少爷,笑话,抛妻弃子的东西,他家夫人把孩子教养成人,他倒是会来认儿子。
韦声面露怒气:“什么七爷,从今天开始,就是我韦家的三爷。”
管家正想应他,唐云舒冰冷的声音噼头而落:“韦声,你不想在这里,直接滚。”
韦声转头,望着宽袖翩翩的儿子,怒意少了三分:“你这孩子,怎地说话如此戾气。”
明明好好的儿子,也不知唐婉怎么教的。
李嬷嬷从廊下迈出,语气温婉不失力道:“韦大人。”
韦声不悦转头,当看到李嬷嬷时,眼珠子瞪得老大。
指着李嬷嬷,语气颤抖而不信:“李,,李嬷嬷,您怎么在这里?”
这可是在宫里教导公主和王子礼仪的嬷嬷,怎么会出现在唐府的?
李嬷嬷朝他福了福身,笑道:“亲王请奴婢过来帮着布置一下唐府。”
“亲王?”韦声睁大眸,难掩激动望向唐云舒:“云舒,你认识亲王?”
现在有三位亲王而已,不管是谁,亲王都是除了陛下尊贵的存在。
他儿子竟如此了得,认识亲王,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唐云舒望着他眼底的贪婪,心中满是厌恶:“你来就是问我这些的?”
韦声方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了,忙道:“自然不是,今天邹家上门,我是长辈自然也要在。”
“什么长辈?”廊下,周氏沉着脸出现。
韦声见到母亲,心里有些憷:“母亲。”
周氏来到他眼前,眸光含怒瞪他:“韦大人,你今天如若是来喝茶的,我唐家欢迎,你如若想来这里耍什么长辈威风的,还是回你韦府去吧。”
韦声不敢置信望着她,气极败坏道:“母亲,儿子再不是,也是您亲生的儿子。什么你唐家,我韦家,这不是在诛儿子的心吗。”
他不明白,天下哪个有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母亲凭什么如此厌恶于他。
周氏冷哼,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儿子,掷地有声道:“你还记得,当初在街上捡东西吃的时候吗?还记得,如果没有唐家,我们现在全是乞丐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抛妻弃子多年,孩子由婉儿养大不姓唐姓什么,这是我孙儿买的宅子,我孙儿姓什么,这就是什么府。”
唐云舒来到周氏身边,扶住她道:“祖母莫要动气。”
“祖母没事。”周氏轻拍他的手,然后望向韦声:“韦声,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清楚,要是搞砸了我孙儿的亲事,老娘就把你塞到烂坑去。”
别以为她真不敢,多年来儿子的所做所为,早就让她将那原本浓厚的母子之情吹得无影无踪。
她现在不求别的,只求几个孙儿婚姻美满,平安健康。
韦声抿了抿唇,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唐云舒忙扶住她,轻声道:“祖母不必动气。”
周氏瞪了儿子一眼,和李嬷嬷道:“嬷嬷,我们先去看菜如何了?”
“好。”
李嬷嬷这刻又对周氏有了新的认知,虽然目不识丁,却心性耿直,有着自己极强的原则性。
待祖母离开后,唐云舒望向韦声,道:“这是我唐家的家事,韦大人,请回吧。”
韦声脸色铁青,正想说什么,两个侍卫上前扯住他往外走。
韦声没有想到唐去舒如此绝情,指着他破口大骂:“唐云舒,我是你的父亲,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七爷。”侍卫从外面迈入,大声喊道:“爷,他们到了。”
还真是巧?
唐云舒扬手,让人将韦声放开。
韦声挣扎中没想到侍卫突然松手,直接摔倒在地,他顾不得狼狈,忙起身拍干净衣服。
唐云舒看也不看韦声一眼,信步走向大门。
大门外,邹恩生和邹朝穿着一身新袍,从容不迫下车。
唐云舒忙迎上前,恭敬作揖:“伯父,邹朝兄,快往里面请。”
“客气了,请。”
邹恩生迈上台阶,一眼就瞧见了出来的韦声,视线极好的他看到了他摔脏的鞋子袜。
韦声谄笑作揖:“邹兄,快往里面请,等候许久了。”
“韦兄,请。”
邹恩生脸上的笑空十分亲切,和他一起并肩往里走。
大厅内,邹恩生拜见了周氏后坐在旁边。
见到李嬷嬷,他的震惊不比韦声少,却极不着痕迹掩去。
周氏开心笑道:“小门小户人家,失礼之处,还请莫要见怪。:”
“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能请得李嬷嬷,礼数我们可不敢挑。”
“您客气了,邹家是明礼数之家,我家乃泥腿子出身,你们不见外是宽容。”
她的话刚落下,旁边的韦声立刻笑着接声:“确实,将来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多余客气。”
周氏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真想把他踢出去。
随后,周氏十分亲切的问候了邹家一众老小健康,和他们聊了一会天方前往厨房。
唐云舒请他们到花院内小座,聊天,下棋。
邹恩生和邹朝都对洛山赋十分感兴趣,自然乐意和唐云舒聊天,间接冷落了韦声。
周氏一回到后面,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旁边的李嬷嬷忙扶住她。
李嬷嬷笑道:“老夫人没有见过大官,今天已是极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周氏站好后,轻拍她的手感激道:“这都要感激李妹妹你啊,你比我小些,唤妹妹应该不过分。”
李嬷嬷忙笑道:“那是我的福气。”
邹恩生下午还有事情,原本就想吃个饭就离开。
谁想午饭后邹恩生得知唐云舒有一幅前朝大师笔黑,就舍不得走了。
从学识,到民生,再到一些人情世故的见解,唐云舒对答如流。
一天下来,邹恩生和邹朝心中都感叹他的博学广识。
韦声望着儿子侃侃而谈,自信的模样,心里满是骄傲。
不愧是他韦声的儿子,像他,果然出色。
周氏知晓他们又留下来用晚饭,更是喜上眉梢,忙让厨房准备。
邹恩生几人谈笑风生,待侍女恭敬来问晚饭已可,他们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聊了一个下午。
唐云舒起身笑望向他们:“邹伯父,我们先用晚饭,如若二位还不尽兴,我可以奉陪。”
韦声终于寻到自己说话的机会,笑着道:“边喝边聊,邹兄还不尽兴,我们挑灯畅聊到深夜。”
“好,那我们先喝两杯再继续常谈。”
“请。”
唐云舒看也不看韦声一眼,领着邹恩生往外走。
天气寒冷,李嬷嬷就让人将屋内屏风搬来挡住大厅外,阻挡一切寒意。
唐云舒领着邹恩生到大殿时,竟然发现自家祖母正拉着萧以霆在说话,一副亲切融洽的画面。
众人惊呆,邹恩生瞬间明白为何唐家能请得动李嬷嬷,而韦声震惊得睁大瞳眸,想不明白亲王怎会在此。
邹恩生,邹朝,韦声忙行礼,异口同声道:“参见亲王殿下。”
萧以霆扫了他们一眼,语气清冷:“不必多礼。”
周氏惊唿,指着萧以霆道:“你是亲王。”
唐云舒忙扶住她,笑着解释:“祖母,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紧张。”
周氏扶着李嬷嬷,确实吓到了。
亲王可就比皇帝低点,位高权重的,想杀谁就能杀谁,怪不得能请来李嬷嬷。
萧以霆和周氏道:“老夫人不必紧张,你是云舒的祖母,自是我长辈。”
周氏压下心惊,笑道:“确实吓到了,怪不得这孩子说你是大户人家。”
转头让李嬷嬷把她们家最好的茶叶端来,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男子宴席,女子不好陪同,周氏陪着他们聊了会,就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
萧以霆坐在首位,唐云舒坐在他右边,左侧是邹恩生,邹朝和韦声就随便坐。
唐云舒拿起筷子时,萧以霆突然俯在他耳边说了句:“今天我多看了她两眼,云舒等下要补偿我。”
咣,手里的汤匙落碗里,唐云舒狠狠瞪他一眼,手莫名的酸。
这个混蛋,不要告诉他来他家吃饭,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而萧以霆早就一本正经坐直,端着杯子让大乘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