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第57章 猜想 “将这反贼给我拿下。”熟悉的声……

  

  “应小吉。”

  谢阆眼睛血红, 一双拳头紧紧攥住,颈上的青筋用力崩出。

  “你竟然为了他打我?”

  

  我的掌心仍然麻着。

  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到皮肤下,激起一阵火辣的、透着痒劲的、细细密密的疼。

  

  “对。”我看进谢阆的眼睛, “我就是为了他打你。”

  “你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吗?”

  

  我走上前一步,目光直直对上他的。

  “你这几日看的还不够吗?”

  “我和傅大哥很好, 我们过得很快活。”

  

  “我以前不知道我还能活得这样轻松。前十几年, 是我在喜欢别人、我在关心别人, 我总想着别人会不会挨饿着凉、别人会不会受委屈不开心……我以为那样是我想要的,我心甘情愿。”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不欠你, 我也不欠任何人。我同傅大哥在一起之后, 才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挂念、被人喜欢的感觉。以前你不想要我的喜欢,你能随手扔掉,”我用力张大眼睛, 克制着自己不带情绪说话, “那现在,轮到我不想要你的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隐隐似乎见到他那双经年寒凉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你……”他喃喃地开口, 原本上挑的凤眼耷拉下来, 露出眼尾一抹受伤的微红。

  “……你不是应小吉。”

  

  他还要上前, 却被傅容时拉住。

  谢阆想要伸出手,却最终又收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后退,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在对我说话。

  “应小吉不会这样的。”

  

  我在这一瞬间,竟然有些想笑。

  可是当这笑意刚要浮上嘴角的时候,却又被一股铺天盖地的悲哀掩住。

  

  莫说当年好。

  

  *

  

  那夜以后,我没再见过谢阆。

  他没再来司天监找过我,百官上朝散值的时候也不见踪影。过了几日我才听说, 他染了风寒告病,已经好几日不上朝了。

  

  而我与傅容时相处很好,甚至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我不知道其他姑娘年少时梦里会出现什么样的人,但是傅容时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最完美的人。

  

  就好像一株春笋。

  生的本就青翠漂亮,而越往下剥,越能觉出他的好来;那股清甜的香气窜进鼻尖,光在脑子里过一遍就知道该有多好。

  ——我一边洗着笋一边想。

  

  “小吉,洗好了吗?”

  我应了一声,将笋从水盆里匆忙捞起来,赶紧拿进了厨房。

  

  “怎么弄得这样湿?”傅容时接过笋放在砧板上,却没动手切。

  “缸里没水了,我刚打井水来着。”我拎着半湿的裙摆甩了甩,“一会就干了。”

  

  他蹙眉:“以后要是没水了你让我打。”他将我推出厨房,“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我卡住门框:“就一点湿而已,现在天气这么热,怎么会会着凉。”

  “井水很凉,”他弹了弹我的额头,严肃起来,“听话,赶紧去换衣裳。”

  我扁了扁嘴,无奈只能走了出去。

  

  刚换好衫子,再回来路过院子的时候,正听见有人敲门。

  “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在吗?”

  

  我瞥了一眼正往外冒着炊烟的灶台,先去开了门。

  敲门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位李百户。

  

  他见到开门的人是我,先愣了愣。

  “应……应姑娘,你怎么在这?”他后退一步,将身后数十个镇抚司的差人也挤得齐刷刷地往后一退,接着抬头瞧了瞧门楣,“这是千户大人的家啊。”

  “是,”我好笑地点了点头,“你们来找傅大哥?他正做饭呢。”

  

  李百户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敢置信:“千户大人会做饭吗?”

  “你们不知道吗?”我反倒有些诧异,“傅大哥瞧着不像会做饭的样子?”我朝边上挪了一步,让他们进屋。

  

  李百户摇了摇头:“千户大人在司里一向严肃,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饭的人。”他刚想踏进门,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将脚收了回去,朝着边上不远处喊了一声。

  “傅千户大人!你猜千户大人正在干嘛?”

  

  那边正走过一队人,领头的亦是镇抚司的差人,不过规服的制式比寻常差人要繁复一些,同傅容时身上常穿的差不多。

  “正做什么?”那人接话。

  李百户嘿嘿一笑:“正给应姑娘做饭呢!”

  

  “啊哈!”那人眼睛都放了光,笑得只剩一张嘴,“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说着领着人转身就走,步伐十分轻快。

  我:“…………”

  这是值得这么兴奋的事情吗?

  

  不过——

  “你们镇抚司又新来了一位千户大人吗?”我好奇,“我方才听你叫他千户大人。”

  李百户往屋里走:“方才那位?那是新上任的傅千户大人。”

  

  “这么巧,也姓傅。”我随口问。

  “不姓傅啊,姓梁,”李百户看我,“——啊,姑娘想错了。”

  

  “咱们镇抚司有正副千户两个职位,千户一人,副千户两人,正巧如今的千户大人姓傅,我们平时怕叫错了,便只称呼傅大人为千户大人,不冠姓。”他细细解释。

  “至于另两位副千户大人,我们有时称呼为副千户,有时也直接称呼为某大人,刚才那位梁姓副千户大人,正是当初徐大人过世后,新到镇抚司上任的。”

  

  李百户走进厨房。

  而我却愣在了原地。

  

  副千户。

  傅千户。

  徐凤过世之后,新上任的……副千户。

  

  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时,厨房里翻炒的声音停了,傅容时和李百户一道从里边走出来。

  “小吉,我出去一趟,镇抚司有急事,”傅容时走到我跟前,“饭菜已经做好了,你先吃饭,別等我了。”

  

  我眨了眨眼,见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想什么呢?”他见我没反应,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么入神?”

  我反应过来:“没什么,你有正事要办就快去吧。”

  

  傅容时朝我笑了笑:“那你自己在家别害怕啊。”

  “我是三岁小孩吗?”我瞪他。

  

  “差不多。”他指腹蹭了蹭我的鬓发,“我今晚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家,你别等我。院子里的水缸我刚打满了,晚上洗漱不要贪凉,一定要烧热水洗。”

  我余光瞧见一旁的李百户一副见了鬼的神情,无奈地将他的手拨拉下来:“行啦行啦,知道啦。”

  然后又嘟囔一句:“好啰嗦。”

  

  傅容时笑了笑,便与镇抚司的人一齐出了门。

  我走到厨房,见到清炒嫩笋已经盛上了瓷碟,边上还放着两个之前就做好的小菜。灶上的炉火已经熄了,却还留有余温,我等了一会,确定傅容时他们应当已经走远了之后,将桌上的菜重新放进了锅里,盖了起来。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我出了门。

  然后朝镇抚司的方向走去。

  

  *

  

  傅容时家里镇抚司着实不算近,我走到镇抚司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经过正门前那道十字路口时,我特意瞧了瞧,左边那条路是我来时的方向,通向傅容时家;而右边这条路,是去我家的。

  

  傅容时家、镇抚司、我家,三个位置若是连起来,可以组成一个三角的形状。

  从我家到傅容时家,有一条直行的月河街,除非绕路,否则绝不会路过镇抚司。

  

  可若是要从我家到徐凤家,却正好要经过镇抚司门口。

  我从镇抚司门前过去两个路口,走过很短的一段距离,来到了徐凤家门口。

  

  门前的白幡还未摘下。

  我盯着在夜里也清晰可见的白布一会,随后敲了敲门。

  

  “徐夫人好,我是应小吉。”

  “上一次来看徐凤的时候,有东西落下了,可不可以让我去他院里找一找?”

  

  “徐凤走了之后,我们过得挺好的,”徐夫人一路将我领到徐凤院门口,“镇抚司的人时常来探望,对我们母女也多有照顾……你时不时让人送来的东西我也都收到了。”

  她顿住脚步,拍了拍我的手背:“我知道你一直将徐凤的死归咎于自己,可那不是你的错。徐凤是因公殉职,他从进镇抚司的第一日起,我就做好了准备……你万万不能再自责了。”

  

  我垂下眸子,不敢直视徐夫人的眼睛。

  又是寒暄了一会,我独自拎着灯笼进了徐凤的屋子。

  

  他屋子里的陈设同之前我来探病的时候一模一样,徐夫人将他的物事全都保留了下来。

  我走到榻前摸了摸,被褥上一尘不染,甚至还泛着皂角的清香——想必徐夫人每日都会过来打扫。

  

  我在他屋子里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床榻和桌屉中翻找。

  ——直到在他的桌案下,寻到了一沓还未来得及用过的宣纸。

  

  那宣纸较之寻常的白宣要厚实发黄,京中只有白云观出产。

  我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宣纸,走到墙壁前边,盯着他墙上挂着的那幅周易六十四卦方位图,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想。

  

  我走到院子里的草圃前,见到那圆形的草圃中央,放着一块小小的铜罗盘。照着那罗盘的指示,我循着正西偏南的方向,在草圃一角伸手挖了起来。

  草圃今日方浇了水,黏湿而松软。我用手拨开潮湿的泥土插到最下面,果然摸到了一样异常冰凉光滑的物事。

  

  我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半块阴阳鱼形状的羊脂白玉,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也是此时,昏暗的小院突然被火光照亮。

  火光晃花了我的眼,我伸手挡了挡,暖黄的光穿透了我手中的白玉。

  我看到那块白玉里,隐隐透出“地成”二字。

  

  “将这反贼给我拿下。”熟悉的声音入耳。

  有兵士将这院子围住,我抬起头,看向领兵的人。

  

  是应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