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第38章 治伤 还能笑?这伤怎么不疼死他。……

  

  回府的时候, 已过了午后。

  傅容时镇抚司事忙,便只让马车将我与应院首送了回来。

  

  回程时车里的氛围仍旧低落。

  应院首第一回见我这副样子,他横了一辈子, 约莫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便不大自然地时不时冒出两句, 与我搭话。

  

  到了府门口, 下车时却遇见了太医院的秦医正。

  隔壁侯府的管家在前领路。

  

  “啊, 应姑娘!”侯府管家一见我的面,立即上前,“可太巧了!老奴正想去府上求见姑娘呢。”

  我瞧着他身后这阵仗, 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侯府管家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窝蟑螂。

  “是我们侯爷身上的伤越发重了, 这不才请来了秦医正么……”

  

  我打断他:“侯爷受伤了?”

  侯府管家惊讶:“姑娘不知道?就是三日前城外爆·炸那日受的伤。”

  

  我愣在原地。

  所以当日……谢阆也受伤了?

  

  是了……火·药炸开的时候,谢阆用身体将我压倒、护在身下,当时爆·炸离得那么近, 谢阆怎么能不被伤到?

  只是我光顾着徐凤, 竟是没再注意谢阆。

  现在回想起来,他起身时的动作的确不大自然。

  

  “伤得重吗?伤在哪了?”我着急问道。

  侯府管家愁道:“伤在肩背。侯爷一开始只说没什么大碍, 自己上药就行……姑娘您也知道我们侯爷那脾气, 不是我们敢忤逆的;再加上侯爷自小就不让别人帮他上药治伤, 我们便也只能由着他去。”

  “直到今儿, 侯爷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我便让人进屋去叫侯爷——这才发现侯爷正发了烧,肩背上的烧伤已经生了脓。”

  

  我一慌:“那你现在还跟我说什么话呢?快领着秦大人进门!”

  我没管别的,脚步停也不带停的,就扯上秦医正的袖子,急匆匆地进了侯府的门。

  

  直到冲进了谢阆的房门,我才意识到不合适来。

  我推开门的时候, 一打眼便瞧见谢阆正敞着衣襟靠在榻边,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假寐还是晕了。

  

  露出了身前的皮肤。

  

  不愧是习武多年,他的胸膛结实匀称,宽肩窄腰,上身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地被皮肤紧裹,多一分少一分都略有遗憾。

  我脸当即爆红,趁着谢阆还未偏头瞧见我,急匆匆地退出了门。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朝跟在身后的管家和秦医正打了手势,示意他们进去。

  我走到院子里,焦急地踱步。

  

  房间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我脚下的步子忍不住离房间越走越近,试图偷听里面在说什么。

  稀里糊涂地听了半晌,也没听出来说了什么。可那声音就像是勾人的馋虫,高高地将我紧绷的胃肠勾起来,越是听不清、就叫人越想听清。

  

  谢阆是不是昏迷了?

  谢阆伤得重不重?

  谢阆会不会有事?

  

  这些疑问在我脑子里转,我就在院子里转。哒哒哒地绕着院子墙根三圈,我终于还是贴近了那屋子的窗棱,伸出手指试图无声将窗户拉开。

  细微的吱吱声在耳边如同受刑,我手腕不敢使劲,生怕窗户开快了被人发现,只得一点一点地掀开沉重的窗,指尖都发了颤。

  

  终于,露出了一条缝。

  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生怕惊扰了什么。

  

  我堂堂司天监漏刻博士、京城神算应小吉,什么时候干过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

  就这点事还闹得我背上的汗都下来了。

  

  我佝着身子,横着脑袋使劲从那条缝往里瞧,手指头继续用力,将那窗子往上抬。

  屋子里的景象和声音也越发清晰起来。

  

  我瞧见了好几个人的脚。

  谢阆和管家说了什么,声音很沉带了几分沙哑,我没听清。

  

  我蹙了蹙眉,继续往上抬。

  

  太医院青色的官服露出了下摆,秦医正正站在榻边。

  “好不容易将秦医正请来……”管家的嗓门大了起来,却也只能听见后半截。

  

  我狠了狠心,再往上抬。

  

  床榻露了出来,我看见半垂到地上的被子,谢阆的寝衣露出一半,上边染了红一块黄一块的脓血。

  我呼吸不由自主地一紧。

  

  声音也终于断断续续进了耳朵。

  

  “您就别犟了,”管家道,“我知道您……可这次……瞧上一回,只此一回。”他娘的,声音就不能再大点?

  我将脑袋伸过去,挨的近了些,听见谢阆凉飕飕的嗓音:“话不要让我再说……”

  

  吱。

  窗户的响声清晰可闻,打断谢阆的话。

  抬到一半的手僵直在空中,我下意识地抬眼朝谢阆看去,正对上他转过来的脸。

  

  ——娘唉。

  我赶紧松了手。

  

  嘡地一声巨响。

  这窗户哪是打在窗棱上,简直就是扇了我的脸。

  

  我又羞又恼,避嫌似的立即提步就要出院子。

  谁知管家却着急忙慌地从房里出来,将我拦下。

  

  “应姑娘,应姑娘。”他叫住我,“您别走。”

  此时不走还更待何时?整个侯府都瞧见我是个扒人窗户偷看当朝侯爷的登徒子了,说不准明天连太医院都要传遍。

  

  我无奈转过身,假装自然地笑笑。

  “那什么,我先走了哈。等你们侯爷身上的伤好些了我再过来拜访。”仿佛后头跟了狗,我恨不能当即飞跃围墙回到自己家里。

  

  刚才一时冲动跟着进了侯府,这下我连人房间的窗户都掀了,才意识到不合适来。

  

  “可不成啊应姑娘!”管家拦到我面前来,“您要是走了我们也都别活了。”

  “哈?”

  

  管家脸色难看,几乎要哭出来。

  “姑娘,求您进屋看看我们侯爷吧。”

  “侯爷说什么都不让秦医正给他看伤——他说了,您不进屋、他不上药。”

  

  *

  

  我站在谢阆的房门口,先露出一个背。

  “侯爷,我进来了?”

  “嗯。”

  

  我抿了抿唇,长长地吸了口气。

  ——我这就是来探探病,光明正大,没什么好心虚的。

  ——而且也不是我想进去,是谢阆让我进去,屋子里好几个人呢,也不是孤男寡女。

  ——谁身上没长两条胳膊两条腿,拆下来都是骨头皮肉,我应小吉行得正坐得端,心怀真善至美、目中瞧不见混沌色相。

  

  可转过头对上谢阆的眼睛,我还是不免心虚地红了脸。

  我强行板着脸走上前,目不斜视。

  

  “侯爷,你现在能让秦医正给你看伤了?”我看向他肩胛处染红了的衣领,无奈道。

  “你坐过来。”他指了指榻边的凳子。

  

  “这不合适。”我道,“我就在外间远远站着就行。”

  “你不过来,就不上药。”

  

  谢阆这还伤了脑子不成?那火是炸掉了他的年纪?

  我想说你那药爱上不上——可这七个字都没在脑子里转上一圈,双脚就已经自觉地往前走了。

  

  他娘的,谢阆克我。

  

  我坐到凳子上,离得近了,他身上的熏香混合着一股粘稠的血腥气越发明显。

  我没敢细看就背过了身,跟秦医正说:“劳烦秦大人了。”

  “劳烦秦大人了。”身后谢阆有样学样地跟着说了一句,声音里含着隐隐的笑意。

  

  还能笑?这伤怎么不疼死他。

  

  窸窣的声音近在咫尺,衣帛似乎是被黏在的伤口上,我听见了不明显的撕扯声音,谢阆低低地抽了口气。

  管家哎嘿啊唷地不住低声叫唤着,仿佛受伤的是他。

  我的心顿时被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些,耳朵伸得老长。

  

  “担心的话,就转过头来。”

  

  我歪着身子,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我扶正了凳子,又僵直地坐了一会,默念了好几句的“担心个屁”——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先说清楚,我这是好奇。

  再说谢阆这伤是为我而受,我是个有良心的正直少女,懂得知恩图报,关心救命恩人的伤势也无可厚非。

  没别的。

  

  做好了心理建设,我看向谢阆背后的伤。

  即便是有所准备,可亲眼见到的时候,仍是大震。

  

  谢阆的半个背,几乎都被红黑的巨大伤口覆盖。

  深红的嫩肉失了皮肤,颤巍巍地出现在眼前。上边覆盖着一层青黄的脓液,正被秦医生用刮刀一下又一下地擦过,榻边堆了大片染着脓液的纱布。伤口边缘是被烧灼之后的黑色,参差不齐地粘连着腐肉,随着谢阆的颤动而欲坠。

  浓烈的腥气一阵阵进了鼻子。

  

  我喉头骤然堵住。

  胸肺似乎失了作用,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我难以呼吸。

  ——他竟伤得这么重。

  

  转眼,又冒出一丝怨怼。

  ——他怎么不说?

  

  谢阆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薄汗,随着秦医正的动作,他无声地颤抖着。

  这一定疼的要命。

  他脸上偏偏还云淡风轻。

  

  “很吓人吗?”他抬起头问我。

  我恨不得当场打他一耳光。

  我攥了攥拳,压住心头的火气:“你伤得这么重,怎么就不知道看大夫?偏偏要熬这么多天、生生将伤口熬出了脓?”

  

  他抬了抬唇角:“我以为是小伤。”

  我咬了咬牙:“都快见骨了还是小伤?你不是上过战场吗?大伤小伤地受了那么多次,这有多严重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他被疼痛扭曲了脸,竟然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我现在不是在治了?”

  

  治你娘。

  我感觉跟他沟通不来,便转向了秦医正。

  

  “秦大人,这伤势我瞧着很严重,没事吗?应当没事吧?”

  秦医生擦了擦额上的汗,凝重道:“伤势不轻,侯爷现在还发着烧,若是再晚两日,怕就……怕就……”

  

  谢阆突然转过头瞧了他一眼。

  秦医正又擦了擦汗,咬牙道:“……也能治。”

  

  我警告地瞪了一眼谢阆,又问:“那现在呢?能治好吧?”

  秦医正点头:“侯爷底子好,身子康健,只要从今日起按时服药换药,应当没有大碍。”

  

  ——我算是松了口气。

  可就是此时,耳边谢阆的声音又悠悠飘了过来。

  

  “应小吉,你这是关心我吗?”

  我恨不得当场暴打谢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