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除是偷尝>第4章

  贾二率先跳下了屋檐,同时隐蔽在合欢楼周边的各个捕快迅速动作,可不料那采花贼十分敏锐,在合围之势未形成之前拉起一位姑娘推向了贾二,随即迅速窜进了楼里。

  门口的姑娘们被忽然出现的黑衣捕快们吓得纷纷惊呼,裴堰扬声道:“将合欢楼牢牢围住,剩下的,跟我进去搜。”

  下属们有序地应声,纷纷散开

  贾二推开怀里的姑娘,跟上了裴堰的步子,道:“大人,刀剑无眼,若是惊了里头的大人……”

  “大人?”裴堰似笑非笑道:“里头的都是些市井嫖客,哪来的大人?”

  既然得了这句话,贾二也就放心了,他嘿嘿笑了声,挤眉弄眼道:“属下明白了。”

  门口被堵得严严实实,这阵仗太大,自然也惊了里头的人,老鸨儿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捧着心喊道:“哎呦,官爷,怎么了这是?”

  裴堰亮了牌子,冷着一张脸,道:“大理寺办案。”

  老鸨惊了一惊,连忙跟了上去:“大人明鉴,我这合欢楼里可是干干净净的。”

  一路进了大堂,里头丝竹声微微一乱,瞧见老鸨的眼色,停了下来,调笑与不堪入目的勾当也停了下来,见他们都带着刀,纷纷往后躲。

  贾二上前一步,亮了牌子,道:“大理寺办案,都在原地不许动作。”

  “你可是我是谁?”一男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还未等他继续说下去,裴堰开了口,他抬起手,眯起眼扫了一眼厅内众人,冷然道:“搜!”

  一声令下,捕快们训练有素地散开。

  裴堰转身往楼上走,刚上了两个台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身淡淡道:“若是有想动作的,当同罪论处。”

  贾二装模作样道:“呀,这是个什么罪来着?”

  他瞧向那肾虚模样的男子,笑得有些邪乎,自答道:“反正是个砍头的罪名。”

  那男子脸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在同伴的拉扯下,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

  楼上都是房间,方便做那种事儿的,捕快们动作极快,此时已经搜了大半的房间,不少嫖客与妓子都是光着屁股被从床上拖下来再对全屋进行搜查的,其中就有那位尚书王大人。

  裴堰正巧路过,王大人匆忙扯过衣裳给自己披上,嘴里嚷嚷着:“你们可知我是谁?”

  屋里俩捕快一个将被子掀在了地上,一个打开柜子搜,面无表情,仿佛听不到他说话。

  王大人想上前理论,一转眼正好瞧见了他,他顿时怒火上涌,大步走了过来,厉声道:“裴二,你竟敢如此无礼!”

  裴堰退后半步,握着剑躬身行礼,笑得温文尔雅:“这不是王大人吗?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了。”

  王大人:“……”

  裴堰往屋里瞧了一眼,正好那边也搜完了,两人对裴堰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 裴堰直起腰,装模作样训斥道:“快出来给王大人赔个礼。”

  两人大步走出来,一板一眼地躬身行礼,齐声道:“王大人,得罪了。”

  两人十分耿直,道歉声音极大,惹得廊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王大人慌忙摆手让他们闭嘴,四处左右看了眼,捂着涨红的脸跑回了屋里,裴堰没错过他阴狠地望向自己的目光,笑吟吟地躬身行礼,下一瞬,门“咣当”一声被摔上了。

  裴堰摆了摆手让两人继续搜查,自己随便推门进了间屋子,他的笑还没放下,看清屋里情形时,那抹笑就这么僵在了唇角。

  他一时都有些茫然,沈绎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挂了红帐的精美大床边,沈绎青挑起姑娘娇嫩的脸,正缓缓靠近,眼看着就要亲上美人那张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却不知为何心里忽然觉着索然无味。

  他皱起了眉,记起那夜同裴堰亲吻时的感觉,想着约么是亲上了就不一样了,他索性闭上了眼睛,正要直接贴上去,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本来就因为进这种地方而心虚,这一下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慌慌张张看过去,见是裴堰,微微一愣,随后大大松了口气。

  他推开那姑娘,拍了拍胸口,道:“裴堰,你吓死我了。”

  裴堰站在原地没吭声。

  沈绎青有些奇怪地瞧他:“你怎么在这儿?”

  裴堰依旧没答。

  那被推开的姑娘都察觉出了不对劲,站起身拢了拢衣裳,就听刚进来那位大人道:“出去。”

  那声音冷得要结冰,脸色铁青,偏偏他长得又好看,这模样活脱脱像个玉面阎罗,姑娘心里抖了抖,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沈绎青心里也抖了抖,他从来没见过裴堰这样,一时也不敢吭声了,只瞪大眼睛瞧着他。

  门被轻轻关上,屋里更静了。

  裴堰紧紧握着拳头,掌心的刺痛好像连着心脉,他一时有些呼吸不畅。

  嘴里发苦,他忽然觉得这三天因为那个亲吻辗转反侧的自己是个笑话。

  他一步一步走向沈绎青,在床边停下,俯身,牢牢捏住了他的下巴,随后,不管不顾地用力亲吻了上去。

  沈绎青在他走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妙了,想要往后躲又觉得躲了丢人,他看着裴堰一步步走近,每近一步他都心惊胆战。

  那人腰间佩剑,一身劲装,脚步很沉。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会挨揍。

  直至裴堰吻上来那瞬间,他脑子空了。

  他坐在床边,仰着头看裴堰,唇被咬得发疼,那疼顺着唇一路传到了心尖儿,他觉得心在发颤。

  比那夜更奇异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裴堰那双迷了长安万千女子的眼近距离地盯着他看,他慌忙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骚乱,门被敲响,有人道:“大人,找到了。”

  沈绎青睁开眼睛,裴堰依然在看着他,一双眸子漆黑幽深,里边情绪复杂难辨,他几乎找不到之前那个纨绔的影子。

  他觉得这样的裴堰很陌生。

  裴堰放开了他,他手中握着剑,转身向外走,走到门口,他停步,背对着他道:“在这里等我。”

  那语气很淡,淡到有点疏离,也没等他回复,径自推门出去了。

  嘈杂声被关在了门外,沈绎青怔愣地坐在原地,半晌,抬起发麻的指尖抚上了自己的唇。

  门外有刀剑声,惊叫声,杂乱地交织在一起,听着骇人,屋里闷热得厉害,香气熏得人头晕,可沈绎青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不久,那打斗声停了,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前匆匆经过,接着楼里静了下来。

  他就这么一直坐着,桌前的蜡已经燃到底,靠着烛台里的辣油明明灭灭,苟延残喘。

  窗外有更夫走过,他方知已经三更天了。

  这青楼与别处不同,向来是夜里热闹,大红灯笼朦胧的光亮映在门上,浪荡的笑语渐近又渐远。

  公子从未静坐这么久过。

  桌上的烛光跳了一下,彻底灭了。

  门口却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有人开门进来,又关了门,站在门口没过来。

  屋里一片寂静,仿佛能听清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我想了许久,怎么也该是我有理些。”沈绎青的声音很低,不像是和来人说话,更像是自语。

  他抬眸望向门口那个人影,朦胧的光从他身后透了进来,只能看清他的轮廓,看不清那人的神色,他就这么直直看着他,续道:“可怎么反而像是我做错了事呢?”

  来人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并未答他,而是走到了桌前,将食盒放下,清清淡淡道:“等了许久了,吃些东西吧。”

  沈绎青缓缓蜷起身子,道:“蜡燃尽了。”

  裴堰开食盒的动作停住了,良久,开口道:“你就当真那么在意?”

  他低垂着头,低声道:“我明明也没奢求你能有所回应。”

  沈绎青将下巴抵在膝上,声音有些哑:“我知道我不该气,可就是心里过不去……你进了大理寺,就同我不一样了。”

  裴堰一怔,倏地转身看他。

  沈绎青没察觉他的动作,低垂着眼眸,自顾自说着自己心中的那份小家子气的在意:“你我一同长大,整日混在一起,本来都是一样的,可你入了大理寺,是想往正路走的,我就不该和你混在一处了。”

  裴堰喉咙有些发紧,问道:“为何不能混在一处?”

  沈绎青将自己缩在床边,脸埋进了臂弯里,闷声道:“你好不容易走了正路,却还和个纨绔混在一起,叫人……尤其是你的同僚如何看你?”

  “况且……”不待裴堰开口,他轻轻抽了口气,喃喃道:“我和你在一处定会被让人相较,我丢不起那个人。”

  裴堰心里一片酸胀,缓步走到床边,坐在了他身侧,说道:“你管别人怎么看你做什么?”

  比起吃喝玩乐来,公子最好的是面子。

  沈绎青没吭声。

  裴堰曲起一条腿,撑着腮看他,说话带了些笑意:“是你说盼着我有出息,我才答应父亲进了大理寺。”

  沈绎青微微动了动,哼了声,道:“我没有。”

  裴堰反驳他:“你说了,那天你夜里来找我,我问你时你说的。”

  沈绎青吸了吸鼻子,道:“我那时的话没说完。”

  他这声音不对,裴堰拉他的手臂,没拉开。

  他使了力,应扯着将他拉了起来,手擦过他的脸,才发现上边冰凉凉的一片湿润。

  沈绎青娇气,但从小到大其实很少哭,裴堰摸着他的脸,鼻子也有些酸了。

  他用衣袖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水痕,边擦手背上边落下滚烫的泪珠,不多时手背就湿了大片。

  裴堰轻笑了声,细细给他擦着脸,道:“今日够我取笑你好些年。”

  沈绎青:“……”

  沈绎青恼怒,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揽进了怀里。

  裴堰将他下颚那滴泪轻轻拭去,喉咙有些发紧,可他还是问了出来:“只是气这一件事吗?”

  他的脸紧紧贴着裴堰的胸膛,说话时胸口的震动与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并传入他的耳侧,沈绎青莫名觉得安稳,闷声闷气道:“自然不是。”

  裴堰的心高高提了起来,抿起唇低头看他,就听沈绎青带了些火气道:“你去了大理寺,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裴堰:“……”

  裴堰倏地闭上了眼睛,缓缓收紧了抱着他的力道。

  屋里静了下来,两个人坐在床边依靠在一起,墨蓝宽袖落在黑衣上,在昏暗的室内仿佛融在了一起。

  沈绎青怔怔望着两人交叠的衣裳,只觉得话说开了,心也终于宽敞了,他不用总是憋着气了,像个心胸狭隘的小人。

  裴堰将手覆在他的后心,低语道:“是我不对,日后我的大小事都必定第一个告知你。”

  沈绎青轻轻应了声:“嗯。”

  顿了顿,他仰起头,皱眉道:“谁稀罕知道?”

  恰巧裴堰也正低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一处。

  无言片刻后,裴堰微微凑近,在他的唇上啄吻了一下。

  沈绎青有些懵懂地看着他,没躲。

  裴堰就又在他的眉梢亲吻了一下,接着是眼尾,鼻尖,随后拉开了些距离看进了他的眼睛。

  原来不只是亲吻唇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胸口满涨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指尖发麻,心也发麻,就连喘息都有些发颤。

  沈绎青莫名不敢看裴堰的双眼,他有些慌乱地侧过头看向桌边,撑着裴堰的胸膛想要躲开,道:“本公子饿了。”

  裴堰眸子里盈着笑意,放开了揽住沈绎青的手,起身道:“我去给你拿。”

  沈绎青等了他这么久,确实累了,他踢掉鞋子,往床里边滚了一圈,偷偷瞧他。

  那人平日里爱白衣,他都瞧习惯了,现在忽然换了黑衣,他总觉得更加顺眼些,怪不得老话说“男要俏,一身皂。”

  裴堰叫人送来了新烛台,不多时屋里就重新亮了起来。

  他提着食盒与烛台过来,也上了床,将食盒里的菜一道一道拿了出来,各种珍馐美味的香气瞬间弥漫出来,沈绎青盘腿坐起,抓了块精致的糕点咬了一口,轻哼道:“明月楼的,叫我等着你,你还跑那么远去买饭菜。”

  “叫人去替我买的,我忙完就赶紧过来了。”裴堰也拿了一块随他一起吃,垂眸道:“我本没指望你会等我。”

  沈绎青扬起眉毛,倨傲道:“本公子一向一言九鼎。”

  裴堰笑了声,道:“你一向随心所欲才是。”

  沈绎青抬腿要踹他,裴堰忙揽住他的肩,哄道:“沈三公子一言九鼎,裴某自愧不如。”

  他们以前也总是这样闹,那会儿只顾着争个高下,往往闹得鸡飞狗跳,可这会儿裴堰只是哄了一句,沈绎青却反常地乖顺了下来。

  大约是裴堰的声音实在好听,他听着耳朵有些发酥,又或者裴堰靠得太近,他胸口跳得有些慌。

  床边摆了上好的饭菜,沈绎青手中还抓着半块糕点,裴堰揽着他的肩,凑到他耳侧,轻声道:“绎青今日为何来这里?”

  沈绎青只觉得能感触到裴堰气息的肌肤都酥了,他一动不敢动,轻抿起唇,不答。

  这说出来实在丢人,裴堰会笑话他。

  裴堰凑得更近了些,说话时唇擦过了他的耳垂,沈绎青身子轻轻一颤。

  他往后躲了躲,挺直腰板答道:“反正不是做你想的那档子事。”

  裴堰低笑了声,道:“你怎知我想的什么?”

  沈绎青想起了在他桌下看到的那几本淫秽的书,脸热道:“自然不是什么正经事。”

  裴堰将脸埋在他的肩上,闷声笑了起来。

  沈绎青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恼怒地想推开他,裴堰忽然正色道:“绎青,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沈绎青欲推他的手顿了顿,转而拿起酒盏,趁着饮酒的间隙轻哼了声,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应。

  裴堰靠在他的肩上,望着他俊朗的侧脸,眸光柔软,轻声道:“平日若是无聊就来找我,就像从前一样。”

  沈绎青觉得这酒有些发苦,心里想着,怎么能和以前一样呢?

  裴堰:“她们能做的裴某能做,她们不能做的,裴某也能做,绎青,应了我。”

  那语气很正经,可沈绎青的耳朵却悄悄红了,他想起了之前那个亲吻,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试试亲吻是什么滋味儿。

  他心虚,微微侧脸,避开裴堰的目光,胡乱转移了个话题:“我听着那会儿你们打得很凶,是抓什么人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裴堰从他手中拿过酒杯,在指尖晃了晃,床边的烛火映在清澈的酒水中,微微晃动。

  沈绎青垂眸望着那波纹,听着裴堰答道:“是个采花贼,身上有些功夫,把他压回去费了些时候,就来晚了些。”

  沈绎青微微皱起了眉,道:“你伤了吗?”

  裴堰身上有些功夫,毕竟是出身侯府,自小跟着老侯爷练的,可并不见得有多精湛。

  要是裴堰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概要喊冤枉,沈绎青心中功夫精湛的人只有他大哥,那位远在边关的大将军,那放眼整个长安确实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裴堰:“没伤着。”

  他拿起酒盏,抵在唇边,道:“过些日子我要去武陵郡办差。”

  武陵郡离长安很远,一来一回但是在路上都要走上月余。

  沈绎青想问他办什么差需要走那么久,可又觉着自己不该问。

  他应了声,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手中那块糕点,道了声:“万事小心。”

  裴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揽着沈绎青肩的手向下,搂住了他的腰,将被子仍在一旁,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颚,转向自己。

  指腹划过沈绎青下垂的唇角,他凑到他面前,吊儿郎当地调笑道:“还没走就想了?”

  这样子实在是太欠揍了,沈绎青想揍他。

  可没等动手呢,裴堰忽然在他唇侧亲吻了一下。

  沈绎青全身泛起一阵颤栗,指节缓缓收紧,那人搂着他的腰,倾身凝眸,望着他的眼。他受不住那眼中的灼热,下意识向后躲,那人就向前,将他缓缓压倒在了床上。

  带着酒香的舌尖探入了他的嘴里,轻柔地舔舐起了他的舌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中炸开了,怔怔望着眼前同自己一同长大的好兄弟,迷迷糊糊想着,裴堰闭着眼睛,那想必做这种事是需要闭眼的。

  于是他也将眼睛闭上了。

  唇舌纠葛出轻微的水声,手中的糕点被无意识收紧的手捏成了细碎的残渣,散在大红的鸳鸯交颈被褥上。

  沈绎青乖乖张着嘴,由着那人在他嘴里慢条斯理地品尝,阵阵酥麻从他尾椎处传至四肢百骸,心尖儿像是拔到了万丈高空,惊惶地发着颤,这种感觉很陌生,又实在勾人。

  他的心狂乱地跳着禁不住轻轻哼哼了声,裴堰将手撑在他的耳侧,更深地亲吻了下去。

  合欢楼里夜间热闹,那热闹被隔在了门外,屋里,大床上,美食被冷落在一旁,两位公子交叠在大红的被褥上纠缠亲吻,身下那人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锦缎,脖颈延展出一个脆弱的弧度,喉结不断滚动吞咽,受不住的呻吟与深沉的鼻息交织,床边的蜡烛炸起了一个灯花,柔和地照在那两人身上,没被吃下的津液顺着唇侧淌下,交相磨弄的唇舌间溢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床边的红蜡静静燃着,一滴蜡油缓缓低落,沈绎青终于受不住了,忽轻咬了一下裴堰的舌尖。

  裴堰睁开眼,就见沈绎青眼眸里漾着水色,他微微离开他的唇,沈绎青立刻大口大口喘息。

  两人的耳朵都红透了,急促的喘息纠缠在一处,裴堰细细打量着他,见他微微张着嘴,唇被自己吮得红润润的,一双水润的眸子失神地望着自己,清晰映着自己的影子,脸泛着薄红,分明是动情了。他心中的欢喜抑制不住,在他额上又亲了亲。

  沈绎青稍稍缓和了些,说话时带着些可怜的鼻音:“差点死了。”

  裴堰眸色幽深,哑声道:“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沈绎青不说话了,躲闪开他的目光,看向一旁被褥上绣的鸳鸯。

  衣衫的领口在纠缠中有些散开了,裴堰望着沈绎青那一小截儿嫩白的肌肤,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向下。

  沈绎青察觉他想做什么,慌忙敛好了衣裳,笨拙地转移话题道:“饭菜……”

  裴堰动作止住,抬头看他,就见他擦着嘴,故作镇定地说:“本公子饿了。”

  他分明就是害羞了,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裴堰胸口像是被什么溢满,悸动又满涨,揽着沈绎青的窄腰将他扶着坐了起来,想着说点什么哄哄心上人,开口时却微红着脸磕磕绊绊说不利索:“我……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

  沈绎青低低应了声,两人就这么默默低头吃饭,谁也没吭声。

  两人在一块儿还从未这么静过,一时只能听到碗筷碰撞声,耳朵还红着,偶尔筷子碰撞到一起,都不敢抬头看对方。

  无言地吃完了,裴堰将食盒收拾好拿了下去,回来时见沈绎青已经躺在了床里侧。

  裴堰吹了灯,也上了床,放下床幔,躺在了他的身侧。

  沈绎青背对着他,闷声道:“裴大人明日还要当差,不回府吗?”

  裴堰侧躺着,望着他的背影,调侃道:“沈公子不也不回府。”

  沈绎青:“……”

  沈绎青辩解:“我又不用……”

  “绎青,”裴堰温声道:“睡吧。”

  沈绎青不再说话了。

  子时过,也是时候该睡了。

  裴堰呼吸声很低,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可沈绎青的眼睛却没合上,他面向着墙壁侧躺着,指腹贴着自己仿佛还带着裴堰味道的唇,失神地望着夜色。

  浑然未觉他身后那人唇角轻轻轻扬着,静静看他,眼睛眨也不舍得眨。

  窗外梆子声响起,后半夜了。

  沈绎青忽然听到身后人动了动,他以为裴堰只是翻个身,可片刻后,他感觉到裴堰靠近了些,呼吸声压得很低,接着,他的脸上微微一烫。

  他心口狂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那人似乎只是为了亲他一下,在他脸上亲昵地吻了一下,就又躺了回去。

  听着身后没了声响,沈绎青才敢偷偷摸上了自己的耳朵,滚烫。

  天快亮时,门外喧闹了一夜的声音也止歇了,两个彻夜没合眼的人装着刚醒。

  沈绎青从床上坐起来,推了推一旁闭着眼睛的人,催促道:“裴堰,起来。”

  裴堰声音困倦,懒洋洋道:“还早。”

  沈绎青见他还不睁开眼睛,皱起了眉,抓着他的手臂来回晃悠他:“快起来,你今日还要当差呢。”

  裴堰半睁开眼睛瞧他:“别晃了,我起来还不成吗?”

  沈绎青从他身上爬了过去,坐在床边整理凌乱的衣裳,道:“我也得早些回去,若是被阿娘发现我来了妓院,约么要褪层皮。”

  裴堰起身,舒展腰身,道:“我送你回去。”

  “千万别,”沈绎青斜了他一眼,道:“近日因为你,阿娘没少训斥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若是让她看见你,约么我耳朵都要被她给揪掉了。”

  裴堰轻笑了声,道:“那我入夜了偷偷去找你。”

  沈绎青站起身,轻哼道:“绎青不敢,裴大人日理万机。”

  裴堰翻身下床,凑到他面前,眼睛里满是笑意,调笑道:“若是裴某非要去呢?”

  沈绎青似笑非笑,忽然抬腿,重重在他脚面上踩了一下,昂首道:“裴公子为朝廷办了几天差,怕是忘了,沈三公子脾气不好。”

  房门“砰”地被摔上,裴堰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点痛苦表情,他疼得“啧”了声,接着,低低笑了起来。

  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悠悠行至窗边,推开窗,晨光刚显,日头没出来,天还暗着。

  他抿了口茶,扬声对着楼下晨起清静的小巷上经过的蓝衣公子道:“呦,这不是脾气不好的沈三公子吗?”

  沈绎青脚步稍顿,抬头,正瞧见那个倚窗而立的风流公子。

  他唇角噙着笑,潇洒又肆意。笑起来时眼睛弯起,眼尾微微下垂,他的眼窝较一般人深邃,眼睫长得不像话,之上那道褶薄而宽,眼瞳是通透纯净的黑。沈绎青想起昨夜被那双眼睛看时,只觉得要被他勾走了魂,诱得自己整颗心都挂在他身上。

  裴堰将茶盏凑到唇边,慢悠悠道:“沈三公子起的早,这是打哪儿出来啊?”

  小公子扬起下巴,痞痞地对他笑了一笑,施施然道:“自然是刚从貌美姑娘的床上下来。”

  裴堰:“……”

  沈绎青见他被噎住,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