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燕飞>第55章 搭船

  摆脱了海窟教那一干人,齐宿简与叶參二人继续驾车南下,直奔芦花崖。

  齐宿简中了蛊,即便蛊虫没有入体,却还是留了些蛊毒在血脉中,如今精力不济,只得换了叶參执鞭。

  叶參不如齐宿简那般,他习惯了当坐马车的那个人,赶马的次数屈指可数,便也不敢走得太快,以防颠簸扰了齐宿简休息。

  经此一事,倒是再没有耳听八方的人来作了。耳听八方再不甘心也知道没法从机关这种阴损招上下手了,正面短兵相接又不见得能打得过齐宿简。

  即使他眼下昏昏沉沉日夜不分。

  过了些日子,两人到了芦花崖。九文钱在芦花崖也有马房,他们将马还去了马房后就去了码头。

  齐宿简清醒了不少,叶參又替他调养了些,精神已是缓过来了,又是那副意气风发却闷闷寡言的模样。

  他依旧虚拢着叶參,脚边跟着狐狸。

  不得不说,他已经放松了不少。芦花崖看起来没那么乱了,从先前那些海窟教的人的反应来看说不定他们教内早已乱做了一团。

  这其实并不难猜,海窟教正副教主不和,如今教主失踪,教中便是副教主坐镇,保不齐那群出来的教徒就是教主的拥趸,那么在芦花崖作乱的自然也就是他们了。

  芦花崖往来商客众多,问起一个人的行踪来,也的确是方便了许多。

  “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齐宿简一愣,思绪回笼,低头去看叶參。

  叶參捏了捏他的脸:“问你呢,呆子。”

  齐宿简愣怔了下,突然气血上涌,脸与耳根都红了。

  叶參还从未在人多的地方对他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一时间他竟僵成了一根木头,内里却是热得烫手。

  “我……咳,池少爷给了文牒的,去找他哥就行。”

  池少爷的堂兄早就得了他的消息,在芦花崖的池家堂下候着了。池少爷是池家家主的嫡长子,而这位是家主堂兄弟的儿子,年纪比池少爷要大上些许,虽看着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却也面色柔和,不似池少爷那般整日地板着脸。

  男子知道他二人急着要去南洋,当即差人去库房里找册子支船票来。

  “多谢池公子相助。”齐宿简道。

  男子摇了摇头:“哪里,还要多谢七大侠关照了少家主。少家主已经在书信中同在下说明了大致情况,在下自然是不会再与二位说些客套话平白耗叶三公子的时间。”

  池家家风严谨,家主更是要恭敬相待的。池家旁系都是从小就被教育要尊敬每一任家主,池少爷作为已经被任命的下一任家主,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得被他人以兄弟相称,必得尊称为少家主。

  齐宿简与池少爷相识,自然是知道这点的。

  “在下……在此谢过……”叶參蹙眉道,“来日必定……”

  “叶三公子莫要客气。”男子笑了笑,“在下是不能受叶三公子的谢的,也不必说什么日后有何‘谢礼’了。我是承了少家主的命令办事,若是私下收礼是要领家法的。”

  三人正说话等着,便有一下人取了船票和船的图纸来了。叶參接来一看,竟是一艘不小的船。

  “这是给二位用的,在海里行得不错。二位公子要去的是海窟教,那附近水流湍急,借商船给二位未免有些敷衍。这船不同,是从船厂的老船匠手上接过来的,给配的下人也是老手了。近日风平浪静,一两日就能到了。”

  池家怎么说也是给足了面子了,这下子叶參反而有些不大好意思,直到登了船也在想此事。

  拜别了男子,起了帆,齐宿简见叶參还在甲板上出神,便凑过去拉了他的手。

  叶參被他这一拉回过了神,望向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齐宿简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

  “……池少爷……唉,这回我实在是……人情欠大了。阿简,这怎么办呀?”

  齐宿简笑了:“我都答应了他,给他去打下手了,你还担心什么?”

  “我……”叶參的脸红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终归是你……”

  齐宿简敛了笑容,捧起他的脸,用身子将他挡了个结结实实,在旁人看不到之处低头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这个人真是——”

  “我的就是你的。”齐宿简与他额头相抵,腥咸的海风吹得两人额前的碎发飞舞纠缠不清,“我就等着你的成了我的……我们不分彼此……”

  叶參抿了抿唇,微垂眼帘:“我们早已……从那一夜……不,是从我一见到你就心若擂鼓的那一刻起,就已是你的了。”

  齐宿简愣了一下,手上劲道渐收,缓缓拢了他入怀。

  人世将他的一切都带走了,送来了一个叶參,缀在他半辈子上,容他至死无怨了。

  海上的夜冷得刺骨。齐宿简早早揽了叶參下甲板进到屋里去了。

  他再端了晚上的吃食去了屋里时,先前他让躺下的叶參已经睡了一阵了,听他进门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那小子给我们备的吃食够我们来回了,夜里不好行得太快,明早就到海窟教了。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叶參看了一眼桌上碗里的吃食,摇了摇头。

  齐宿简立时皱了眉,上前捂了捂他的额头。

  “没烧……是晕船么?”

  “兴许是吧。”说着,叶參脸一白,捂住了胃部。

  “叶參!”

  “我从前从未坐过船……这船晃得厉害,我……有些难受。”

  因他俩只是出海不过五日,池少爷一时间也没给他们这艘船配了大夫。叶參虽略懂医术,却从没研究过水上的病症,更何况是晕船这种难以以药物医治的症状。

  齐宿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将他扶着躺下了,转身出了门去,不多时又端了一碗汤来,将叶參扶起,叫他倚在了自个儿肩上,将汤送到他唇边:“喝点,青菜豆腐的,不油。”

  叶參就着他的手啜了几口便扭开了头去,不再喝了。齐宿简匆忙将饭菜端了出去,复又回来了,和衣在叶參身侧躺下,拢了拢他。

  “睡吧,叶參,”齐宿简轻声道,“睡一觉就到海窟教了。”

  叶參却未听话合眼,而是道:“阿简,你知道先前我们办那事儿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齐宿简的脸有些烫。他当然是想不到叶參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他扯这种淡了!

  “你在想……什么?”

  “哦,”叶參没脸没皮地应了声,仿佛一说起这种夫妻床笫之间才会说的密语来,他的精神就好了许多,“我在想,你……你还真的蛮,厉害的。”他咳了声,又道,“而且你……你撞我的时候,其实……还挺像坐船的。”

  齐宿简:“……”

  对着心上人这样的话语如果他还能无动于衷,那他还真算不得什么男人了。

  外头海波摇曳,天地间一叶船寂静无声地逐浪向南方行去。

  船中厢房,床上两具躯体极尽纠缠,雌伏在下的男人湿润而粗重的喘息尽数被吞咽在了口齿之间。他的体内温柔包裹着爱人的火热,而体外被爱人紧拥着,宽大且带了薄茧的手掌抚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最后落在他的胸口与腰间,一动便是一朵青紫的花,刺痛,却美艳。

  他们的体温炙热得好似下一刻就能融作一体,却又只有他们是两个人、两个天地间伶仃的魂魄,才能拥抱在一起互相温暖对方。

  没有温柔缱绻的言语助兴,可这一片连魂灵都为之颤栗的春意,叫这对灵魂交融的交颈鸳鸯再也无法从自己的一生中抹去、遗忘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