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妆成万骨枯>第64章 帝上是什么?

  凤璃辰赶紧跟上去,进了门,叩拜声此起彼伏。柳季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当即缩在君怀身后,想抓着君怀,又想起凤璃辰的话,把手收回来了。

  “帝上……帝后是谁?”他愣愣的问,在此之前并没有人跟他提过这回事,乍一接触到,还有些茫然。

  凤璃辰笑了笑,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君怀,看着柳季惊恐的面庞,心情突然一好,说道:“朕若执意杀你,你一个头都不够砍的。”

  柳季愣了半晌,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被君怀撑住了,“走吧,不是想看瓷器?”

  随即便有机灵的太监上前,得了凤璃辰的首肯,毕恭毕敬地问君怀:“帝后想看什么?”

  君怀不太习惯这个尊称,僵着脸,说了句“随便”,那太监便带着他去了一阁,那里有今年百朝宴要回朝的观音莲,花了一年时间才制成的。

  工程巨大,也是御窑最为得意之作。

  柳季见了,满目崇敬。若不是有侍卫挡着,他便已经扑上去了。

  太监又带着他们去了其他几个阁,每一件需要上供的瓷器皆是叫人叹为观止。

  出了御窑,凤璃辰拉住了君怀,趁人发作之前又放开了,他悠然说道:“再过几日便是百朝宴了,怀怀,你是帝后,有些事情,还得你来做。”

  君怀眉目紧蹙便要拒绝,凤璃辰抢在他前头开了口,“不止为我,还为你自己。”

  话说到这一份上,君怀也该明白了。趁着这次的百朝宴,多与各国相交,或许在以后的夺位计策里,多多少少能给他带来帮助。

  君怀看着凤璃辰,说道:“你把我掌控的死死地,凤璃辰。”他嘴角慢慢扬起了笑,却没有半点温度。

  凤璃辰笑了笑,为君怀掀开了帘子,“怀怀,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他知道君怀想要什么,心里有想要给他所有博他一笑的冲动,也有无奈。

  “说得真好听,”君怀冷冷地打掉了他的手。

  力道很重,白皙的手背上青了一块。凤璃辰一边庆幸自己不是用的那只受伤的手,一边笑,“怀怀,若是你要这江山,我给了你便是;但,你为的是凤璃天,我不想这么便宜他。”这是他费尽十年心思夺过来的,说还就还,那他十年苦痛,是为了什么?

  君怀冷笑了好几声,“这江山,本是你用手段夺得的,说得这么大义凛然,还真以为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光明磊落?”

  “那又如何?”凤璃辰丝毫不在意地缓缓说道,“当权者本该如此。你也别事事亲躬,就算得到了这天下,他若没有能力,迟早会颠覆人手。”

  “这是我的事。”君怀笑得极为温和,只是那双明眸之下,却藏着刀锋般的冷冽。说完,他便让柳季先进了车轿,低语了几句,便让车夫将他送回去了。

  “你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凤璃辰望着远去的车马,笑了笑,他还以为君怀会亲自带着柳季回殿呢。

  那车夫是君怀在自己的暗卫里亲自挑选的,武功自是过了关的。交由他,自己再放心不过。只是他没必要与凤璃辰说这么多。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凤璃辰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君怀提的是什么事,他失笑道:“边走边说?”

  百朝宴是在每年的年节之日举办,为期三天,参与者是各国前来拜会的使者,他们会进献当朝宝物,作为回礼,作为东道主,同样也会回礼。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便是年节。”凤璃辰回过头,手指轻抚着手背上的伤口,他看着君怀,眼里的笑意带着几分缱倦,“那时候你真的好小,却在我面前嚷着辅佐天子的猖言。”

  那个时候凤璃辰也不大,十来岁的样子,住的地方是太子殿,所有人都羡慕的地方。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太子殿,冬天冷了,连能够御寒的暖炉都没有,他这个御钦的太子,也没有几件衣物能够御寒,天天吃的,都是一个照顾他的嬷嬷在御膳房捡的别人的剩饭剩菜……

  他过得,连皇宫里最为卑贱的太监都不如。

  年节之日,他父皇对外宣称他身子有恙,暗地里,却将他囚禁在太子殿,生怕他出去给他招惹事。他就只能坐在冰冷的床头,听着远方传来的喧闹声,问嬷嬷“冷不冷”。

  而君怀,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进来了。

  小心谨慎似乎从不存在于孩子之间。君怀知道他冷,第一日便留下了自己的外裳,第二日带来了一个暖炉和一些吃的,第三日,带了两个丫鬟,丫鬟手里抱着锦衣华被。

  君怀说,他要走了,父上要他出去历练,将来辅佐帝上。

  凤璃辰舍不得他,但长久以来的压抑环境叫他隐忍在心口,什么都没有说,只点了点头,问了一句“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君怀说了,应该。

  君怀走了,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凤璃辰抱着那堆衣物,心底的不舍叫他心酸,哭成了泪人。心底,却有一个不能与人说的秘密。

  他要成为帝上,他要天天看到君怀。

  那时候,倾尽了脑汁,凤璃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初见的惊艳。后来大了,追寻着君怀,大概便是这样。

  颜如冠玉,肤若凝脂,他站在那儿,一袭白衣胜雪,明明成了一幅单调的画,却叫其他皆失了颜色。

  一面是缘,也是劫。

  浮尘之中,君怀是他得不到的缘,而这劫,他便一心忠于所望,至于结果,便交于上天安排。

  君怀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怀旧的心思感到可笑,“我若知道你有今日作为,就是在外面冻死了,我也不会踏进去一步。”

  他这话,是对当年的事的否定。语气十分淡薄,极为残忍,他否定的,是凤璃辰对于往昔的追念,是凤璃辰的感情。

  “没有如果。”凤璃辰还是在笑着,他搓着自己有些微冷的指尖,声线却不自知地低了下来,“怀怀,于你而言,帝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