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路兄的布袋男子一脸的吃了苍蝇的表情。

  那真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被环境所逼,还不敢表现出有所怨言,只能苦笑道:“原来是青画小哥,呵呵,好久不见,真巧真巧。”

  路小兄弟年纪比青画小一岁,但是人长得着急了点。

  本就生着病,现在这么一折腾,又惊又吓得,脸色煞白,和马上就要上天的人一个样儿。

  现在看清楚绑自己来的是青画,自己好歹认识,路小兄弟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里是护国大人的府邸。

  护国大人,那可是黑白道儿上都烦的人物。

  他在位的这几年,手段多么刚硬,多么狠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路小兄弟在道儿上还见过有人悬赏金大人的人头,一颗人头一万金。

  有人接过这活儿,但是没人成功过。

  路小兄弟有些鄙视那些靠拿人头赚钱的兄弟了,他们但凡有点用处,自己今天就不用被人逮到这里了。

  唉,求人不如求己,他们刚才说什么来?要找做面具的?难不成这面具有什么问题?

  “敢问金大人,我找到这个做面具的,直接带到金府吗?不需要做点别的?”路小兄弟咳嗽了两声,煞白的小脸憋得通红,总算有了点血色。

  “人带过来,我给你解药。你若是觉得我以强压弱……”金陵月的尾音压了压,转过头来,笑盈盈的看向刚刚有点人样的路小兄弟,道:“大可以去告官。”

  ……

  “告官倒是不必,只不过小的有个小小的请求,那个大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小的一个小忙?”

  金陵月饶有兴趣的盯着路小兄弟的脸看了会儿,确认他是在认真的询问自己,道:“什么忙说来听听。”

  “那个我上次其实是在止息闯了点祸跑回来的,所以戴了面具。现在再回去,不戴面具的话八成是要捉我去大牢的。但是戴面具的话,这面具被我弄的有些磨损,破绽太明显,也会被查出来。我想让大人操操心,把我送进止息国……不知道可不可以?”路小兄弟说完心虚的看着金陵月。

  他是真的怕金陵月会当场把自己做掉。但是同样的,如果金陵月不出手帮忙,他连止息国都混不进去,一样还是被做掉。怎么都是死,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金陵月能不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你在止息国做了什么事?”

  路小兄弟一阵沉默……

  青画偷偷戳了一下路小兄弟的肩膀,“问你话呢,脸红什么。”

  路小兄弟轻声对着青画回道:“没什么,一点桃花债。”

  “桃花债能吓到你不敢回止息?惹得有夫之妇?”青画笑道。

  他只听说路小兄弟沉迷武学,没听说还喜好桃花?

  “嗯,有个夫君来着,所以我怕回去送死,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青画倒吸一口气,“谁?莫非是个身份显赫的?”

  路小兄弟的身家,如果对方是个一般身份的人,他断不会这么躲躲藏藏,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除非是个有钱有权,且比他高出许多段位的,让这个一向傲气的小兄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青画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是……止息国的柔嫔。嗯,她夫君是止息国的国主。”

  ……

  屋子里静的吓人。

  不止青画愣住了,金陵月也被这话惊得一时间忘记了眨眼,直勾勾的看着路小兄弟的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绿了止息国的王,路小兄弟,你可以啊,胆子很正啊。

  “你叫什么名字?”金陵月问。

  “我叫路尺。”

  金陵月点点头,“先在这委屈一晚,我想清楚了再送你上路。”金陵月留下一句话,对着青画招招手,自己出了房门。

  青画拍了拍路尺的肩膀,伸了个大拇指道:“兄弟,真人不露相啊!佩服!”

  “青画,你家大人什么意思啊?送我上路?怎么送法?是派车还是喝汤啊?”

  青画摇摇头,“大人说了要考虑,我也不知道。你先在这里待一晚上吧,饿不饿?饿的话我给你拿点吃的,大人没说要饿着你,吃的还是可以有的。”

  “我都快要死了的人,我还惦记吃的?青画小哥你真会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说可以就可以。你等着,我给你去厨房拿吃的。”青画说完就把路尺又重新打包好,塞住了嘴,拖回角落,开门找吃的去了。

  不一会儿,青画拿着府上小厨房做的清炒虾仁,醋溜山药和一壶热茶又返了回来。

  路尺以为青画那是搪塞自己,没想到他真的找来了吃的,一时间哭笑不得。

  说谢谢吧,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用从这绑着。

  不说谢谢吧,又怕青画觉得自己不够大度,回头对自己下狠手。

  正两难间,青画已经夹了菜喂到了路尺的嘴边。

  “我刚才遇到了大人,我听他的意思,可能会送你去止息国,你且放宽心的吃,我们大人也不是随便滥杀无辜的人。”青画又夹了一筷子的山药塞进去,道:“我们大人杀得那些都是些该死的人。”

  得,这和没说一个样儿。

  路尺战战兢兢的吃完饭,青画又手脚麻利的给他重新收拾好,然后把布袋子往身上拽了拽,道:“睡一觉明天就有决断了,晚安哈。”

  路尺觉得自己今晚的经历,足以干掉所有世面上的话本子剧情,不过几个时辰,他已经在生死边缘摩擦了好几回,估计阎王殿都要挂上名号了。

  但是他太累了,本就有些毛病的身体终于在温饱问题解决后,陷入了沉睡。

  一夜梦里乱七八糟,路尺不敢睁眼,死逼着自己继续睡下去。

  谁知道睁眼之后会不会比梦里还可怕,他选择了当个缩头乌龟,能躲就躲。

  青画喊了几声无果后,提着他的耳朵把他叫醒了。

  外面已经天亮了。

  “别睡了,我们要走了。”

  睡得懵懵懂懂的路尺吸了吸流出来的鼻涕,带着鼻音道:“我们?我和谁?去哪儿?”

  青画把布袋子扯下去,扶着路尺站起来,给他松了绑,拿了布团,笑道:“你运气好,我们大人决定,亲自带你去止息国。”

  ……

  “怎么样?感动不?我们大人带你去,谁也不敢拦你,这待遇,一般人可没有。”青画眼中的骄傲之色盖都盖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路尺懵懂的大脑在消化完这个惊天的信息后,化成了一个包含了各种情绪的字:“啊?”

  不知道护国大人用了什么说辞说服了皇上,一夜之间,圣金做了一个决定。

  派遣护国大人金陵月,出使止息国。

  圣旨下得很突然,许多大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金陵月已经领旨谢恩,率先出了大殿。

  待金陵月的衣袂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朝中许多大臣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们不是和止息不对付吗?不是说有计划要针对他们的吗?怎么突然就出使了?还派护国大人?

  “皇上!”

  “皇上!”

  “皇上!”

  一时间,找皇上说理的大臣们纷纷站出队列,想要和皇上理论一番。

  皇上似乎也早就做好了应付这种场面的准备,在第一个皇上刚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准备退朝,第二个皇上出口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珠帘后面,第三个皇上出口的时候,他已经小跑起来了。

  不要问朕,朕也懵啊!

  大清早的就接到了金陵月的上奏,要自己带人出使止息,理由是两国交好,不可断了礼仪?

  我呸,我们好不好你金大人会不知道?

  尤其是白大人死后,金大人和止息国那就像是有了什么隔代大仇一样,提及止息的一切事宜,金大人的原则就是“能杀就杀,能打就打,不用手软”。

  现在和朕谈什么两国交好?

  然,小皇帝刚刚让金大人暗中敲打了一番,实在不敢造次,只能赔笑道好,忙拟旨盖章,一气呵成。

  两人就像是演了一场双簧,金大人走的潇潇洒洒,小皇帝逃得屁滚尿流。

  小皇帝回了后宫就命所有传话太监挡住了所有想要到后宫进言的大臣们,自己躲回龙床补觉去了。

  他睡醒的时候,金陵月已经领着一小队人马出了京城,踏上了直奔止息国的康庄大道。

  队伍的人不多,精兵强将,外加一个半软禁的路尺。

  一行人走的光明正大,不急不躁,和正规出使他国的队伍没什么区别。

  路尺坐在马车上不时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他小心的问赶车的青画:“我们就这么去止息国?”

  “对啊,我们大人亲自送你去,不这样还要哪样?八抬大轿抬着你?”青画头也不回的给了马儿一鞭子,催促道:“一个止息国,我们大人亲自去,够给他们面子了。”

  “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我们就为了找个人,就直接组队去出使止息了?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路尺看着马车后面跟着的手持兵器的士兵们,额头上的冷汗就没有断过。

  “你若是找的人对我们有用,这就不是兴师动众。若是没用,这就是兴师动众。所以你最好期盼你领我们找的人是个有用的。”青画解释道,对着路尺摆摆手:“你坐好,前面路颠,我们走快点晚上才能赶到下一个驿馆。”

  “好……好的。”路尺胆战心惊的坐回马车,和金陵月一人坐在马车的一角。

  金陵月慢悠悠的拿了一颗葡萄扒起皮来,安抚道:“不用慌,起码这一路上你是性命无忧的。”

  ……

  “谢谢……谢谢金大人。”路尺嘴上这么道谢,心中却喊着“我谢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