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辉和金陵月沿着街灯走在安安静静的大街上。

  天上有月无星,地上有人无声。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并肩的一步一步踩着青石板,互相陪伴着。

  如果可以,金陵月希望他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驿馆外头,白蓝正在焦急的等待白玉辉。

  远远瞅见自家主子正在和金陵月迈着小步子遛弯,心中焦急万分,忙紧跑了几步迎上去。

  “祖宗,你们可算回来了。出事了。”白蓝一向嬉皮笑脸惯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事儿在他眼里都不是大事。但是这种人一旦认真的和你说出事了,那就说明,真的出大事了。

  白玉辉心里咯噔一下。

  金陵月道:“你先进去,我来安排。”

  白蓝瞥到马车上有一片裙角,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指着那抹裙角结巴道:“你……你们……还带了姑娘?”

  白玉辉推搡着白蓝:“你不是说有事情要说,赶紧走。”

  “你竟然带了姑娘回来?”

  “我要是带个男的回来你心里是不是就平衡了?”

  “呸呸呸,我平衡什么?你带姑娘回来金大人不生气?”

  “你金大人要带回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声音,越行越远。

  金陵月揉了揉紧皱的眉心,站在驿馆门口定了定神,怕是有什么不好事情要发生。

  金陵月安排完那名名叫栀子的小姑娘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内一片漆黑,借着门外的光亮,金陵月依稀看到自己屋里的桌边坐了一个人。

  他正想出手试探,那人轻笑出声:“安排个姑娘这么慢,我都要以为你今晚要住在她那里了。”

  金陵月转身关好房门。

  身后一阵暖风,随之而来的就是白玉辉热情洋溢的拥抱。

  “怎么?白蓝说出事了?很难办?”

  “嗯。有点。”

  金陵月想要转身回抱,可是白玉辉今夜的手劲太大,他试图推了两下都有成功,只能任由他紧紧的从后面抱住自己。

  “需要我帮忙?”

  “嗯,需要。”

  金陵月道:“怎么帮?”

  白玉辉:“师弟,我们睡觉吧。”

  ……

  金陵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起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等他发现白玉辉确实还在抱着自己后,发觉那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可能是脑子出了问题。

  白玉辉说的睡觉,和自己理解的睡觉,应给不是一个意思?

  金陵月有些自嘲道:“好啊,睡吧。”

  白玉辉的手原本箍在紧邻月的腰肢上,脑袋搁在金陵月的肩上,听到金陵月的回话,白玉辉也怔了一下。

  然后,天旋地转。

  白玉辉一把打横抱起了金陵月。

  白玉辉笑的如同偷吃得逞的猫儿一样,明亮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熠熠生辉。

  “师弟,我说过我要吃了你。”

  金陵月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从未如此的乱。

  他被白玉辉轻轻放到了床上,白玉辉紧接着就覆身压了上去。

  金陵月的脑海里不停的翻滚着两人的种种过往。

  他知道这个时候想这些有的没有,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自己乱飞的脑海,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四肢百骸,控制不住自己不要发生声音。

  黑暗中的两个人用不到看清对方的容貌,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白玉辉轻车熟路的从眉骨一点一点亲吻下去。

  金陵月乱糟糟的脑子里被这羽毛般的挑拨搅得更加混沌。

  他好像记得自己要问白玉辉出了什么事?还是问他明天要做什么?又或者是回京后做什么?

  许许多多的疑问,在白玉辉吻到他略微凸起的喉结时,戛然而止。

  “师兄?”

  “嗯?”白玉辉百忙之中回应了一声。

  “师兄。”

  “嗯。”

  再无其他声音。

  金陵月还要许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

  此时此刻,全都不想再去想了。

  他想要身上这个人的全部。

  这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

  金陵月按住白玉辉探到腰边的手,轻声道:“我自己来。”

  “不要,我要自己来。师弟,我说过的,我早晚要吃了你。”白玉辉的声音夹带了些许的葡萄味,轻轻拍打在金陵月敏感的耳垂上,他不由自主的睁开眼,想要看清白玉辉的表情。

  可是屋里太黑了,床榻离着走廊有些远,外面的的余光照不进来,他看不清。

  他只能用身体去感觉,感觉压在他身上的人,是何等的愉悦。

  最初的略微尴尬,到后面的越战越勇,金陵月的脑海里,只留下一个白玉辉。

  “师兄……”

  “嗯。”

  “明允……”

  “嗯,我在。”

  “吃了我吧。”

  “……好!”

  两个人在黑暗中,紧紧抱在了一起。

  外头的天微微亮的时候,白玉辉已经睁眼了。

  两个人晚上折腾的太累,他反而睡不着了。倒是旁边的金陵月,睡得极为安稳,白玉辉看的很满意。

  白玉辉起身穿了衣服,给金陵月掖好被角,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发愣。

  白蓝昨天和他说的要紧事,是乐乐。

  乐乐在宫里出了点问题,他必须回去。

  今天拿到和谈文书,两人就得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白玉辉穿好衣服去打了热水,浸了毛巾。

  做完这一切,金陵月正好睁眼。

  白玉辉端着脸盆凑到床边:“师弟,我给你洗洗?”

  “你……”金陵月对于白玉辉这种无赖,有的时候真的是恨不能打死他。

  “师弟你耳朵红了,太可爱了。”

  金陵月索性拉开被子,露出胸膛,对着床边拍了拍道:“怎么?师兄,要再被我吃一遍?”

  白玉辉谄媚道:“今天不用了。改天改天。”

  “来,我扶你起来。”白玉辉放下脸盆就要去扶金陵月。

  金陵月一手搂住白玉辉的腰肢,重新拉回床上,故意坏笑道:“我的腰比你的好,该是我扶你。”

  ……

  “咳咳,师弟啊,我们说点正事。”白玉辉无意识中摸了摸自己酸软无力的老腰,有些心虚道。

  “说吧,你昨天这是犯得什么病?白蓝和你说了什么?”

  白玉辉索性躺在金陵月的腿上,两手一枕,翘起二郎腿道:“乐乐出事了。我们拿到和谈书就得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我怕回京后就不能肆意妄为了,所以就先下手为强。”

  “我还以为我收了栀子你吃醋了。”

  “栀子是什么?花?”白玉辉疑惑道。

  “昨天那个姑娘。”

  “奥,她啊,她叫什么不重要。我昨天就是特别特别想吃了你。从出了宫门就一直想。呵呵,师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金陵月将最后一件外衫罩在身上,问:“为什么?”

  “因为临走的时候,我吃了点心。”

  金陵月惊讶的转过了头,“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份隐藏了许多年的喜欢,白玉辉终于付诸于了行动。

  多年后的某一天,金陵月还问起过白玉辉:“你当日是做好了再一次离开我的准备吗?”

  白玉辉答是。

  迎接他的是狂风暴雨般的一阵亲吻。

  因为他们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和谈书。

  他们等来了秦威陛下的死讯,等来了秦威国的动乱。

  昨天夜里还脸颊通红给二人聊天的秦威陛下,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龙床上。

  举国震惊。

  原本已经整顿好车马,只等和谈书盖章就可以打道回府的圣金一等人,等来的是重兵看守,寸步难行。

  白玉辉和金陵月二人,因着夜见陛下,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领队来拿人的,是三皇子。

  他如那一日迎接他们一样,跨坐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他用马鞭指着白玉辉等人发号施令道:“都给我绑了,送入大牢。”

  金陵月惊讶的看向白玉辉。他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他都已经预料到了一样。

  金陵月想起了昨晚两人的耳鬓厮磨,那种几乎于垂死前挣扎一样的肆无忌惮。金陵月不可思议的问:“你瞒了我什么对不对?”

  白玉辉点点头,“嗯。”

  “你做了什么?”

  “师弟,你信我吗?”白玉辉侧首问。

  “信。”

  “那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你只要默认就好。”白玉辉匆匆交代完,就被上来押解的侍卫捆住了双手。

  秦威侍卫是有备而来,来人众多手持兵器,圣金使者团无法相抗衡,只能束手就擒。

  白玉辉首当其冲,被捆成了粽子,扔进了大牢。

  金陵月,郡主等人分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

  这里的牢房干净整洁,一看就像是新建成的还没用过。

  白玉辉等人成为了此牢房的第一批试用者。

  “小七。”三皇子屏退了守卫,来到了白玉辉的牢房门前。

  “嗯。”

  “怎么?连句三哥也不想叫了?”

  白玉辉坐在靠墙的蒲草上,吊儿郎当的翘着腿,懒懒道:“我叫你一声三哥,你能放我出去?”

  “小七,你这次祸闯的有点大,三哥怕是也无能为力。”

  白玉辉冷笑:“三皇子,我都到了这里了,你这戏还要演多久?”

  三皇子面露难色,他紧张的搓了搓手,在牢门外转来转去,想要说点什么。

  白玉辉把手掌覆在自己眼睛上,让自己冷静了片刻,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和圣金暗中勾结的?我是说除了我以外,和圣金的官员。”

  “小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三皇子故作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