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真的喜欢男人?你没骗我?”郡主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他以为那只是白玉辉打发他的借口,还是个不怎么有说服力的借口。

  她万万没有想到,京城多少千金小姐梦中想要嫁给他的男子,竟然真的是个断袖……

  郡主想到自己曾经为了维护白玉辉的声誉和几家小姐在外头斗嘴撕打,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现在恨不能立马回去写个告示贴在最繁华的街头布告栏上,上面就写,各位姐妹们,白玉辉是个断袖啊,我们不要再自己吵来吵去了,都是浮云,我们和好吧,一起逛街一起看别的美男子不好吗?

  郡主不光这么想的,还这么说了:“长得好看的都去断袖了?让我们怎么办?天理何在啊!”

  本来还在讨论郡主的去留,现在郡主一门心思被断袖两个字困扰,哪儿管自己是去是留。

  金陵月看着郡主这副悔不当初的表情,忍住笑,道:“郡主?我猜想老侯爷不会违背你的心意执意让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你脾气闹够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我们路途遥远且不安全,你跟着我们,怕是……”

  “我不回去!”郡主一听这是要赶她走,立马叉腰装狠,道:“他不是断袖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知道他是断袖,我还怕什么?怕他半路转性子喜欢我吗?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看着他这个放着天鹅肉不吃的死癞蛤蟆是怎么和你……你叫什么来?金……金什么的到底怎么断的,我要亲眼看看,回去昭告天下。不让更多的姐妹们还对他抱有幻想。”

  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要不是里面明着暗着在贬白玉辉,白玉辉都想要当面给鼓掌叫好了。

  “这个……你没法看啊?我们难不成还要当你面那个吗?”白玉辉故作娇羞道。

  郡主一口气被堵在了喉头,噎的她半天没缓过神来。

  等再缓过来的时候,她知道,他对白玉辉,算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这男人太不要脸了……

  “反正我不回去,你们出使的人这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吃的又不多,再说了我又不是没带钱,大不了我付钱还不行吗?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圣金国以外的地方,我正好去看看外面的男人什么样。说不定还能拐一个好看的回来。”

  郡主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个人如果再继续赶人,就有些太驳郡主面子了。

  何况白玉辉对郡主,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愧疚的,让他拿出怼旁人的气势来怼郡主,他还真不太好意思。

  于是几个人商议好,郡主暂时跟着队伍前行,等老侯爷派人来接或者郡主自己觉得无聊了他们再给送回去。

  出于安全考虑,郡主在路上不得离开马车,马车让给郡主和菊叶乘坐,白蓝和青画驾车。

  至于今夜的茅屋,毫无悬念的也要让给郡主和菊叶。

  主仆二人许是走了太多的路,吃饱喝足洗了脸,靠着铺的厚厚的衣服包就睡着了。

  “为什么不睡在马车上?”金陵月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姑娘,有些奇怪。

  马车好歹是私密一点的地方,加上里面有软垫,睡起来肯定比茅屋要舒服的多。

  “她呀,对马车有不好的印象。她现在白天能乘坐马车,已经算是很勇敢了。”白玉辉和金陵月肩并肩的走在茅舍后面的小路上,缓缓说道。

  “嗯?你知道?”

  白玉辉挠挠后脑勺,无奈道:“郡主当年被带人劫持过,就在马车里。废了很多功夫,我们才给她救出来。记得当时她都吓傻了,也不会哭也不会叫,就死死的抱着我的手直到看到她爹赶来晕了过去。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郡主都没有出过家门,老侯爷请了很多大夫才给郡主一点一点治好。不然你所见到的郡主,肯定比现在还要活泼。”白玉辉回忆往事,感觉那一幕幕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

  “所以她就芳心暗许与你?”

  白玉辉傻笑道:“有可能。小女孩嘛,都容易感动。哪儿像你,我都救你多少次了,也不见你嚷着要嫁给我。”

  “你我都是男子。”金陵月淡淡的回道。

  “我知道。”白玉辉紧走了几步,转身面对着金陵月站好,对他伸出自己干净修长的手,道:“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两个人定格了很久。

  金陵月先前有些落寞的脸上,渐渐浮起了笑意。

  几只调皮的萤火虫,从两人面前飞来飞去,一会看看白玉辉,一会看看金陵月,最终停在了白玉辉的鼻尖上。

  白玉辉噘着嘴想要把它们吹走,只见扑棱一下,萤火虫受到了冲击一下全部飞走,白玉辉的唇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金陵月没有打算更深入的侵占,只是蜻蜓点水的意思了一下,而后舔着自己的嘴唇道:“怎么办,我不想回京了,我们走吧。无论哪里都好,我们一起走。”

  白玉辉当然高兴的要死,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但是他好歹还有点责任心,他忍住了。

  他拉着金陵月的手对他说:“我们去那边坐坐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很重要的话。”

  今夜的夜特别的安静。

  小郡主睡着了,队伍里的人睡得也安稳。

  没有暗杀,没有围攻,有的只是林间偶尔清脆的几声鸟叫,还有草丛里有些不知名小虫子的悉索声。

  火堆一直被巡逻的人悉心照料着,上面洒了霍老歪研制的药粉,可以驱虫,安眠。

  茅屋的不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石头后面,并肩坐着两个人。

  他们从小时候聊到了师父,从师父聊到了正题。

  “师父有一个女儿。”

  白玉辉说出这话的时候,金陵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玉辉笑道:“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千真万确的。”

  金陵月安静的等着下文。

  “师父有个女儿,师父出事前,我曾经意外遇见过,比咱们小四五岁。师父告诉我要保密,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断不可让人知道。师父说他也是有仇家的。我那时候你还不知道吗,他不让我说我肯定会保密,但是架不住我好奇啊。后来咱们下山的时候,我还见到过那个小女孩几次。我就每次装作和你打闹,偷偷观察那个小女孩的住所。没用几回我就知道她住哪儿了。后来师父出事后,我去找她,发现她搬走了。整个院子都是空的。要不是我脑子好使,我都觉得是我的错觉。”

  再后来,金陵月危在旦夕,白玉辉需要一颗可以救命的人参。

  那人答应给他人参,让他卖命。

  白玉辉起初犹豫。

  因为那人说了,让他去朝堂,会有人教他如何做官,如何阴谋诡计,他需要的就是帮那人把碍眼的官员,一个一个清除干净。而后,自己就可以离开朝堂。

  白玉辉不会做官,也不喜欢害人性命,他犹豫了。

  可是就在那时候,他看到在侍卫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师父的女儿。

  那人也发现了白玉辉突然的紧张。

  顺着白玉辉的目光看过去,是自己刚刚捕获的小猎物。

  那人便当着白玉辉的面,给小猎物喂了蛊虫。

  猎物嘛,怎么玩儿都可以,如果还能顺道钳制住一个小狼狗,那就更好了。

  白玉辉今后一定是一只狼狗,那人看他的第一眼,就做出了断定。

  白玉辉为了师弟的人参,为了师父的女儿,妥协了。

  “师父的女儿?现在在哪儿?还活着?”金陵月虽然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小姑娘,但是他知道,那小姑娘一定有师父的影子,才会让白玉辉在回忆的时候,眼睛里都浮上一层欣慰之色。

  “活着。这也是我在京城要夹着尾巴做人的最大的原因。我若是有什么不轨之举,乐乐就拿不到和我一样的解药。我能硬扛,她不行。她太瘦弱了。”白玉辉念及此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勾起了更多不好的回忆。

  金陵月见状,轻拍白玉辉的后背,安慰道:“起码她还活着,师父的女儿还活着,不是吗?不要太难过了。乐乐?她叫乐乐?是师父取得吗?这名字真好。”

  是啊,只要还活着,就一切都还好。

  乐乐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她被保护的很好。虽然隔段时间都会生一次重病,但是不影响她开开心心的长大了,而且长得越来越漂亮,比京城的豪门千金逊色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郡主是那种张扬的美,那乐乐就是那种江南小女子独有的温婉美。

  尤其是她一笑起来的那两个小梨涡,谁看了都会心动。

  白玉辉每每隔着老远看到乐乐的近况,都会劝慰自己,自己是对的。

  既然已经身处泥潭,能保住师父唯一的血脉,也不算太亏。

  “所以,左丞相挟持了乐乐就为了让你去扳倒右丞相?”金陵月嘲笑道。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权力游戏就可以把人命当做筹码压来压去,金陵月很想大声嘲笑一番。

  然而白玉辉的回答,让金陵月觉得。

  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

  “我从来都不是为了左丞相办事。挟制乐乐的,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