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辉显然看出了金陵月的情绪变化是因为白蓝。

  但是他想错了方向。

  白玉辉刻意挡住金陵月的视线,跳下车,提溜着白蓝的后颈往旁边小树林拽。

  那架势,大有进去就把他埋了的意思。

  白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脸懵的跟着白玉辉跌跌撞撞的走。

  “哎哎哎,别走了,前面都是坑,我刚埋上的。”

  白玉辉闻言止步,将白蓝一把扔到身后的小树上靠着,目光阴冷的盯着他问:“说,你跟着我之前,是不是招惹过我师弟?”

  “你师弟?他不是男的吗?天地良心,我只喜欢女人。对你师弟没什么印象啊。怎么了?”

  白玉辉不死心道:“为什么他听说你是乐安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还说没招惹过?”

  白蓝揉着自己差点被撞断的肩膀,挤眉弄眼的使劲回忆了一下,确认脑海里没有金陵月三个字的回忆,理直气壮道:“他整个人不好了你问他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对了。”白蓝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告诉他你是阁主的身份了?他是不是被你吓到了。正常,你这身份,没几个不震惊的。毕竟江湖上对阁主的传闻神乎其神,现在看看你这样子,多少会有些失望的。”

  白玉辉翻了个白眼,道:“说不定我师弟就是因为对你失望才这样的。”

  “拜托,你让我顶着这么一张脸,我没嫌弃你审美就不错了。你要是看不惯我就换回去,知不知道天天戴着面具,对我本身皮肤会不好的。”

  ……

  “咳咳,先这样吧,等安全了你再摘。我拉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白玉辉瞟了一眼一动未动的马车车帘,金陵月没有下车的意思,那很好。

  “什么?又让我挖坑?累了累了。休息一下。”

  白玉辉一把扭住白蓝的耳朵,靠近说道:“你想办法联系京城那边的人,让他们潜入右丞相和皇宫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常。我总觉得这波杀手来的奇怪,不像是右丞相的作风。”

  白蓝抱着膀子沉思,道:“其实我也不觉的不太像。毕竟他花钱找了百兵阁,还是大价钱,不可能再花钱去找这种连团伙名号都没有的队伍来追杀我们,还是一次追杀两个,简直有点以卵击石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们路上遇到的突袭不止这一次,但是这一次是给我感觉最奇怪的。就好像是故意让我们弄死他们一样。”分析到这里,白玉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他附在白蓝耳边重新吩咐道:“最快的速度,联系皇宫里的暗线,看看皇帝最近在做什么,接触了什么人。”

  “你怀疑他?不太可能吧,你死了对他又没什么好处。”

  “可是我死了对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坏处。”

  “那倒也是。行,我现在就去安排。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队伍里的那几个良将,有意勾搭我们的人,想要加入我们,你看?”白蓝求贤若渴,对于这种忠志之士很是喜爱,见到一个就想拉一个进来。

  这次遇险,让他们看出了百兵阁的行动力,快准狠,精准打击,妥善处置,很有名门正派的作风。

  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刚才看到的就百兵阁的人。

  所以一结束,他们就开始缠着白蓝想要加入组织,学习功夫,认识朋友。

  “你看着办,忽悠几个小伙子,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等他们彻底被我们笼络住,你再告诉他们这里是百兵阁,别一张口就给吓跑了,麻烦。”白玉辉边说边离开林子,去向马车。

  队伍重整好,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虽然前方肯定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但是路总是要走的,天总是要黑的,要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的,他们需要加快脚步,才能找到下一处有人烟的落脚点。

  金陵月的精神慢慢的随着颠簸的路程一点一点的恢复着。

  白玉辉小婢女一样的坐在对面端茶倒水,扒皮去籽的递水果,要多狗腿就多狗腿。

  金陵月淡淡的低下眉眼,用不算太大的声音问道:“你说你是百兵阁的阁主?那你们打听消息应该很便捷。这么多年了,可打听过……害死师傅的那个人的下落?”

  车内一时陷入沉寂。

  白玉辉递水果的手僵在半空,微微有些抖。

  白玉辉点点头,道:“有打听过,那人他不是圣金国人。我已经吩咐了人手去别国打探,一直有消息传回来,但是一直都不能确定。”

  白玉辉没有说谎。

  他进去百兵阁后,一直明里暗里在打听当年那个害得自己和师弟成为千古罪人的恶人。

  他们当时救他的时候,看到他胸口有一朵纹上的紫色花朵,他们最初以为是个人爱好。现在才知道,那是那个人身份的象征。

  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杀手。

  这更加增加了调查的难度。

  也让单纯的东郭先生的故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白玉辉目前能肯定的是,那人最初的目的,不是杀害他们的师父,是窃取圣金国的机密文件。

  说他是杀手,不如说是情报间谍。

  金陵月静静的听着白玉辉调查的结果,微微闭了眼睛,揉着发痛的眉角,道:“我很后悔当年的多此一举。”

  白玉辉手掌覆上金陵月的眼睛,安慰道:“别想了,都过去了。你还有师兄。”

  “你方才叫乐安,白蓝去做什么了?需要我帮忙吗?”金陵月看到了白玉辉和白蓝的窃窃私语,他知道白玉辉一定又计划着什么。

  白玉辉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问。

  白玉辉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小脸,认真道:“我怀疑杀我们的,根本不是丞相。”

  “你什么意思?”

  白玉辉沉默了一会,安静的扒着手里的橘子,思索着怎么把事情完整的告诉金陵月。

  金陵月也不着急催促,他知道白玉辉想说的话,自己拦不住,不想说的话,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两个人坐在车上安静的等着,等着一个可以开口的契机。

  然后,等来了一心想要打听八卦的霍老歪。

  霍老歪一直跟在小婢女的队伍里,距离白玉辉的马车有段距离。

  刚才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心里早就痒痒的想要来一探究竟了。

  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便一溜烟的蹿了过来。

  “我说白大人。”霍老歪自来熟的儿很,一抬腿就坐在了车沿上,对白蓝说道:“劳驾,往里点,我同大人说几句话。”

  白玉辉挑帘邀请道:“要不坐进来说?”

  “那倒也可以。”霍老歪索性把金陵月赶到了白玉辉身边,自己占领了半个车凳,还对着白玉辉抛了个“我懂你”的眼色。

  “刚才那几个杀你们的人,你们打听出来是谁的人了吗?”

  白玉辉也不隐瞒,道:“他们说他们是右丞相的人。”

  “呵呵。右丞要杀你很正常,为什么还要杀金大人?据我所知,右丞相近来可是十分看重金大人啊。”

  “什么叫要杀我很正常?你这么说,我可是很伤心啊。”白玉辉故作难过道。

  霍老歪撇撇嘴,“少来了。满朝上下,没有几个不想杀你的。就连咱们的九五之尊,也是动过念头的。”

  ???

  对面两个人显然来了兴趣,纷纷坐好,等着霍老歪的歪理邪说。

  “我和你们说说,我曾经去给皇上配药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一个大臣去告你的黑状,具体是谁你也不用知道,反正告你状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告完状就走了,咱们的皇上可能气急了,忘了我还在屏风后头候着。当场骂了你祖宗八代,还说早晚要将你挫骨扬灰。”

  白玉辉微眯起双眼,道:“你这么说皇上的坏话,不怕我们回去告状?”

  霍老歪靠在马车窗户上,打了个饱隔道:“回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没打算回去。怎么?你以为你还回得去?还不如趁机带着你的小情人,远走高飞。”

  小情人?

  金陵月狐疑的盯着白玉辉。

  霍老歪见状,嘲讽道:“怎么?你还没挑破?良宵苦短,时日无多,人生匆匆,你这么拖下去,早晚有后悔的时候。这么遥远的路程,这么舒服的马车,该办的赶紧办了,该说的赶紧说了,哪怕一会脑袋搬家,也不至于抱憾终生。如果需要……”霍老歪凑近白玉辉耳边道:“我可以把皇帝的特供给你点,都是价格不菲的好东西,我走的时候一颗也没给他们留。”

  两个人被霍老歪说的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霍老歪犹不自知的继续说道:“你们难道不怀疑那波人是皇上派来挑拨你们的吗?”

  白玉辉按住金陵月想要动作的手掌,宽大的袖袍将两人的手遮盖的很好,霍老歪以为两个人在下面偷偷吃豆腐,并不在意。

  “此话怎讲?”

  “很简单啊,皇上希望你们两个都不要回去。你们也不想想,自古以来,哪有尚书带着掌事出使别国的?才给你们这么点护卫,明摆着想要你们性命。”

  白玉辉心里称赞,分析的没错。

  可是……“你这难道不是在挑拨我们和皇上的关系?”

  霍老歪无所谓的耸肩道“是啊,我就是在挑拨啊?”

  “目的呢?”

  “怎么样?考虑一下叛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