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此刻满面潮红,眼里含着薄泪,风情万种,眼神却冰冷到了极点,“王爷,你权势滔天,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张张口,这长安城里一半地坤都会愿意为了你改嫁。我一介草民,又是天乾,对王爷实在没什么用处,还请王爷放过我。”

  李子言把谢谦的靴子又抱的紧了些,“那些俗物,本王是看不上的。本王就是喜欢你,想要你。”

  “天生万物,哪有俗与不俗?王爷纠缠谢某,不过为一张皮囊,可再美的皮囊下也不过一具白骨,千百年后化作灰烬,又有什么不同?王爷现在心中聒噪,不过是求不得,心有不甘,未必是多少喜欢,过段日子也就淡了。在下还是那句话,凡所有相,皆为虚妄,王爷身份尊贵,什么样的尤物不能见得?在下这般低劣姿色,王爷不必如此在意。”

  谢谦闭上眼,继续说道,“王爷,在下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举人,马上就要参加春闱应试,算是半个官员,王爷虽不问朝政,却也不至于为难同朝官员,否则,以圣上之圣明,绝不会置之不理。从前的事,今日的事,谢某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从此以后,王爷走王爷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好?”

  “你可聪明,用父皇来压我。不错,本王若搅乱朝政,父皇绝不会放过本王。但是谢谦我告诉你,从小本王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呆在国子监,永远不出去罢!”

  李子言走的时候摇了摇手里的靴子,笑道,“美人的靴子,本王就收下了。”

06# 你吃醋了吗 “王爷新欢这么多,又何苦纠缠谢某一个?”

  李子言抢走谢谦一只靴子后,带回府中甚是喜欢,给那靴子取名“小心肝”,自此形影不离。

  吃饭时,将小心肝放在身边的椅子上,摆上碗筷,饭毕,写下纸条——那日得美人一靴,甚是欢喜,名之小心肝。今与小心肝共进美食,甚是欢喜。

  写完派人给谢谦送去。

  沐浴时,将小心肝泡在水面上,和小鸭子玩具们一起在水面上沉沉浮浮,沐浴完毕,写下字条——今与小心肝共沐浴,水汽弥漫间得见美人天人身姿,余愿足矣。

  写完派人给谢谦送去。

  睡觉时,给小心肝盖上被子,睡得半梦半醒间,起身写下字条——今与小心肝共枕眠,恍惚间轻嗅美人体香,吾死矣。

  写完派人给谢谦送去,后半夜送信的人回来了,说是谢谦有回信,李子言从被子里跳起来,抢过信纸就看,只见谢谦写道——你有病吧。

  都说字如其人,谢谦一笔行楷工整又不失畅快,却是难得的好字。李子言把信纸放在心口,美人有了回应,他倒也算不上失恋。

  这一日,李子言正给小心肝讲话本子,宫里来了人,说是左仆射花咏歌守孝完毕,回朝了,凤君喊李子言进宫一起用餐,花咏歌是李子言的太傅,李子言从小到大不知在他那挨了多少手心。

  李子言把小心肝放回被子里,轻轻拍了拍,“小心肝,我要进宫啦,你要好好的。”

  元宝见李子言这番模样,对铜钱说,“主子这是痴了,要不然咱们把那谢谦绑来,下点药,让主子顺心罢。”铜钱冷笑两声,“去国子监绑人,我看你才是痴了。”

  饭桌上,李昭就去除冗官冗员的事情和花咏歌讨论许久,桌上的菜肴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一餐饭竟吃了两个时辰,李昭干脆把花咏歌留下,晚饭接着一起吃。

  吃晚饭的时候,花咏歌抽查了李子言的功课,见李子言一如他三年前离开时,是个磕磕绊绊的小傻瓜,接连叹气,就失职一事和李昭请罪。

  李昭笑了,他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是有数的,让花咏歌别放在心上,说穿了,治理国家还是靠官员。花咏歌知道李昭心思,顺着台阶说,今年的春闱应试有不少世家才子参加,他会在春闱之前去国子监授课一段时间,也算提前对这些考生进行考察。

  说到国子监,李子言的魂就飞回来了,全身上下冒着金光,“什么国子监!老师你要去国子监!带我带我带我!”慕容情一拍李子言脑袋,“连《论语》都背不下来,去那做什么,丢人吗!”

  李子言额头红了一块也不在乎,拉着李昭的袖子不停撒娇,李昭笑了,“不许闯祸。”这便是答应了。

  离宫路上,花咏歌问李子言为什么要跟着他去国子监?李子言眼珠一转,巧舌如簧道,“老师是大学儒,去国子监授课,一定讲的都是干货,我都三年没见老师了,学业也落下来三年,心急如焚,当下只想好好学习,不给父皇父后丢脸!”

  花咏歌笑着点点李子言鼻子,戳穿道,“你这些谎话,若是说给你父皇听,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所以他连问都懒得问了,其实我也懒得问。为师这次去国子监授课绝非寻常授课那么简单,你既然要去,虽说无妨,但你且记得你父皇对你说过什么。”

  “老师放心!我一定乖乖听话,绝不闯祸!”

  和花咏歌告别后,李子言没有回王府,而是转头去了东宫。

  李子言进了门也不说一声,径直从桌案上拿了水果就吃,挎着大步走到李修然身边的榻上,鞋子一脱便躺下休息。

  李修然此时正在批阅公文,听见李子言的动静也不吱声,只当进来一团空气。李子言靠在抱枕上,翘起二郎腿,开始抖脚,吃完一个橘子后才叹气说道,“哥,你有喜欢的人么?”

  “暂时没有。”李修然没有抬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但李子言知道,这已经是李修然“宠溺”的语气了。

  李子言细细瞧了瞧自己哥哥的模样,李修然的模样随了李昭,面容清秀,五官细腻,但眉眼间的气质却随了慕容情,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如墨的黑发整齐地梳进发冠,不留一丝碎发在外,衣着整洁,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着工整二字。

  李子言翻了个身,用手撑着下巴,“哥,你真好看,要是我有这么好看就好了。”小美人说不定也对我这般神魂颠倒~

  “嗯,你加油。”那语气依然不冷不淡的。

  “哥,我真的很好奇啊,像你这样无欲无求的人,到底怎么样才会喜欢上一个人呢?你的心是冰块吗?捂不热的吗?你也是中庸欸,有想过以后娶什么样的人么?”

  “暂时没有。”李修然依然没有抬头,李子言却不乐意了,抱着圆形抱枕走到李修然身边,“你现在对我说话很敷衍欸!我是一个大活人,我对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吗!”

  李修然抬起头,把自己脚上的老棉鞋脱下来放在李子言脚边,“地上凉,别光着脚。我还有很多公文要批,你问的这些问题很重要吗?一定要我现在回答吗?”

  李子言理所应当地把老棉鞋套上,“当然重要。”

  “好吧。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随便吧。非要有个标准的话……”李修然放下笔,想了一会,“首先……得知书达理吧,我说什么,得听得懂。不能我说一句三晋分家,他答一句诸葛亮死得可惜。如果没有共同话题,那感情肯定会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