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霂的生辰又快到了。
每每这个时候,江漱星总是最头疼,绿蜡送胭脂蔻丹,赵景昀送珍藏书画,就连小古灵精江繇,丫头路还不大会走,人情世故倒极为熟络,还会叭叭送上香吻惹得奚霂一笑。
除了他,自从上回做了道满鱼全席,明知奚霂早就颇有微词,还硬要往枪杆子上撞,一家人早中晚连带着吃了三餐的鱼肉,几乎看到鱼就吐。之后奚霂便好心地婉拒了他所有的生辰礼物。
不过这丝毫不起作用,江漱星越挫越勇,终于在奚霂二十九生辰前天,他,拿出攒了许久的私房钱,信誓旦旦地要一雪前耻。
“娘亲~”阿繇挥舞着碎银两,讨功劳似的蹦到她面前:“爹爹的宝贝~”
江漱星:……
奚霂的生辰日如约而至,同往常一样亲朋齐聚,把酒言欢。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她抱着花花绿绿的礼物盒子回到房间。
江漱星抱着几副佳品字画挤进门,见奚霂放下东西坐在桌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他走近去。
虽说是收了他私房钱吧,可能手头上是拮据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奚霂嗔怪地瞄了男人一眼,默默伤心,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给我吧。
满鱼全席也好嘛……
“你,今日倒安分。”她不好意思直说,拐弯抹角地旁敲侧击。
江漱星扑哧一笑,手忍不住去捏她脸蛋,奚霂生着闷气给他拍开。“过去不是嫌弃得紧吗。”
“有总比没有好。”她小声嘟囔。
“也行,不过古玩字画的太俗气了,我想夫人肯定不喜,正好我托友人送来一盆的大金龙……”
又是鱼!?奚霂立马竖眉叉腰:“我不要!哼,就不该指望你。”
“有人还真信,”他抱女孩坐在腿上,笑嘻嘻说:“夫人真好骗。”
奚霂决意不理这个讨厌鬼,气呼呼地别过头。
江漱星从袖里取出一封书信:“喏,不算礼物,我从青阳带回来的。”
青阳二字揪紧了女孩的心脏,她难免又回忆起好的不好的事情,奚霂转头:“给我看看。”
“我们一起看。”他说。
淡黄的信纸打开,正文不长,她一眼便瞥见了署名。
“这是……”女孩微怔,不确定道:“母亲写给我的?”
江漱星点点头,手臂环过她的腰,和她贴合在一起:“昭昭听我念给你。”
他的声线向来懒散凉薄,这一次却难得有了温度,柔和地抚慰着倾听者的心:“昭昭展信安。或许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母亲已不在人间,得知你成为青阳神女,我惊疑过生气过,千般万般的情绪都有,却独独没有厌恨过。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且相信,自始至终,昭昭你一直都是母亲的骄傲。世人说你不孝,说你害死父母,你内心悔恨,但母亲告诉你,此番皆是天命。母亲知你是被人所欺骗,恶人自有天收,你要宽心,继续走着正道。”
“父亲母亲的小太阳,善良地活下去,愿光辉照耀此生,也照亮爱你的人。下辈子,母亲一样爱你。”
愚善,对不起……她泣不成声。
缠绕心底多年的梦魇,似乎在泪水中消散。
江漱星轻轻拍着女孩的背脊,他知道奚霂等这一封信等了数十年。
白天她是只可爱的小白兔蹦蹦跳跳地撒娇,夜里梦回小白兔变成了小刺猬,藏着她的一两心事彻夜难眠。
他能做的,只是帮她赶走噩梦大妖怪罢了。
青阳的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哪还会有纸张留存。
可小时候,他躲在暗处远远地见过奚霂的母亲,也被她发现过,笑眯眯地递给他几颗糖果。
“还要不要,我这儿还有?”
江漱星觉得如果奚霂的母亲还在,她也一定会写下这样的书信吧。
告诉女儿,我从不后悔生下你。
所以他笨拙地以她的名义,写下了信,念给她听。
自此,我们在青阳,再也没有遗憾了。
“谢谢。”女孩趴在他的肩上轻声说。
是说给谁呢?江漱星笑了笑,吻了吻女孩的眉角。
我们,都是彼此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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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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