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98 前

  大军和沈屹终于快回京城了, 按脚程,最多是五日之后。

  从收到消息到进入腊月,到只剩最后五天要等, 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谢黛宁算是知道了。

  随着身子越来越沉, 她渐渐有了害怕和忧虑,都说女人生产如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她向来强健, 初时不觉如何,可身边的人越发紧张小心,照顾她也拘束着她, 她终还是受了影响。

  战事未定时,她怕要独自面对生产, 想着会不会再也见不到沈屹, 很快她又唾弃这个念头, 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怎会……?

  他们会好好的, 会永远在一起!

  终于, 得胜的消息传来了,班师回朝的日子也定下了,她不会一个人面对临产, 沈屹会在身边, 谢黛宁安下心,只剩下数着日子的等待。

  然而就在昨日,阮清辉在她院外踌躇半日, 思来想去, 终还是进来说了一件事——这次沈屹虽然大胜, 但恐怕得不到嘉奖,严重点说,反而会丢官也说不定。

  若再拖些日子,月份更大的时候告诉谢黛宁,更是不妥。

  原来就在月余前,大烨军队在额纳河谷大胜,救出了景帝,之后北狄内部大乱,三王子漠漠杀了两个哥哥,趁机夺权。

  可是沈屹却没有趁机追击,直接下令后撤五十余里。

  如果说当日是为了景帝安危没有追击,后面他令大烨主力撤回锁牢关,只亲自带了精锐,击溃了几股北狄残兵,而三王子漠漠却逃走了,他软禁拏尔汗自立汗王,得到了喘息之机。

  听这意思,似乎是责怪沈屹有纵敌之嫌。

  “……师兄必有他的理由,北狄不是上了降表了吗?再追击不就是毁诺吗?再说前几日朝廷颁布了邸报,上面的的确确是说师兄打败了北狄呀?!”谢黛宁忍不住分辨,“难道因为没有赶尽杀绝,就想要诋毁他?”

  阮清辉摇头,继续道:“不是为这个,逃走后的北狄军很快重整,控制了大漠附近的几大部族,而做到这一切的人不是新汗王漠漠,是他新封的漠南王。”

  谢黛宁不解的看着他,漠南王?

  “这个人——前线士兵听见他亲口说,自己是护国公沈唐的弟弟,也就是沈家老二沈承,是沈屹的亲叔叔!”

  他终于把最关键和最难以启齿的事说了,谢黛宁霎时明白过来,看着舅舅冷峻的脸色,她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一把攥紧,呼吸间颤着疼,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瞪大眼睛,像在问怎会这样?!

  这——这不就等于沈家的人公开叛了大烨?沈承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置沈屹于何地?

  沈屹这些年的辛苦,意义何在?

  孤身一人,背负血仇冤屈,却仍要走正途去寻求公平,他经历那么多困难,终于就要做到了!却一下被彻底撕碎,变成了笑话!

  而且,这岂是“丢官”便能过去的事?叛国是大罪啊!

  见她怔怔的,阮清辉怕她惊着,赶忙安抚道:“你先别急,一来皇上是宽仁之君,知道此事后未见恼怒,虽然底下朝臣风闻上了不少参奏折子,他也一概不理,甚至御书房议事,也未让我避开,只说沈屹回京后再议,便将人都打发了。二来这事发生时,我大烨军队已迎回景帝,赵国公也在军中,所以撤军一事是否是饮冰一人的主意,还未可知。”

  谢黛宁听着,好半天才闷闷点头:“舅舅,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安心等他回来,也会小心身子,绝不叫家人为我担心。”

  见她如此坚强,阮清辉重重点头,沉声道:“这便好,阿宁,你放心,舅舅知晓饮冰为人,此事必有缘由,而且舅舅护卫皇上多年,情分深厚,即便最后真要严惩,舅舅也能保下他的!”

  他的意思是,拼尽所有过往功劳,也会护着沈屹,护着谢黛宁。

  可舅舅早非独自一人了,他是阮家的顶梁柱,他有妻有子,有许许多多不可抛舍的东西,他怎能把这一切都填进去?

  谢黛宁想到自己,她不是孩子了,不能总依赖舅舅庇护——她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母亲,得承担起责任,拿出勇气来。

  想到这里,她强撑着微笑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舅舅,我跟你一同进宫去见皇上!”她的手轻抚在腹上,“希望看在孩子的面上,皇上能网开一面,大不了……官位,爵位,功劳都不要了!我只要师兄平平安安就好。”

  她这样说,阮清辉叹了口气,虽然事情没那么简单,揣测亦是徒然,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他依旧神色凝重,谢黛宁道:“舅舅,还有什么事吗?”

  阮清辉拿出一封书信,艰难道:“这是……休书,饮冰的意思是想一人承担,与阮谢两家切割干净,但是舅舅认为,咱们家绝不可如此行事,所以这信我本想直接毁掉,不过——还是交由你处理罢。我已经回信告知他,即便事情不如人意,我们也有退路可走,但是一家人绝不会离弃他一个……所以,你要做好准备。”

  他的意思是,如果结局不如人意,那便离开京城,亡命天涯!

  阮清辉说完,谢黛宁的心沉了下来,有家人如此,她又有何惧怕呢?

  那休书,她看也不看直接丢入了火盆,火苗将纸张燃成灰烬,此时话语已是多余,谢黛宁沉声道:“舅舅放心,我稍后便让三娘她们收拾。”

  阮清辉点头,又吩咐三娘浮音等人小心看顾,然后才离开了。

  等他脚步远了,屋内静下来,谢黛宁脱了力跌坐回塌上,她望着床上帐幔,长长的出了口气,抬手捂住了眼睛,开始回想身边的蛛丝马迹。

  回京后,一开始只有祖母和舅母两位格外小心,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她淘气,恨不能让她只在床上躺着。

  阮清辉见她被拘束的厉害,便偷着带她去了几次外面,吃至味楼新出炉的酱肘子,宝芳斋的酥脆点心……为此两人挨了阮老太太好几顿骂,舅舅还告诉她阿瑗的消息,在谢黛宁的请求下,也给太庙那边送过东西……

  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舅舅不带她出门了,甚至和阮老太太她们一起,拘她在府里,似乎没有人刻意瞒着她,但是她却慢慢断绝了外界的消息。

  她本以为只是因为身孕,身边人太过紧张,她便乖乖的听话,不让大家担心。

  可是细想想,玄衣卫麾下有禁军,还有无数的消息来源,这世间知晓事情最多的人,除了宣帝便是舅舅。

  舅舅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什么,可是他一个字都没说过,直到沈屹即将回京,无法再隐瞒下去。

  谢黛宁素来聪慧,遇事总能想出主意,但是现在她判断不出来,这件事究竟有多严重,因为深爱一人,有了和他最深的血脉牵绊,她第一次觉得害怕。

  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滴落在枕头上,渗进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三娘端着粥进来,一看谢黛宁整个人蜷缩在塌上哭,吓的赶紧放下碗,跑到床边急声道:“少夫人,你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谢黛宁努力想憋回眼泪,却是徒劳无功,越问她越是难过,三娘只能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好了好了,没事的,少夫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了,婢子懂得不多,也不知如何说,但有天大的事情,想想腹中的孩子,就都过去了啊,千万紧着自己身子……”

  她絮絮说了许久,又提到了孩子,这才令谢黛宁止住眼泪,有机会细问。

  谢黛宁不能同她说太多,只是她实在憋得慌,需要同人倾诉,哽咽道:“……刚才从舅舅那知道,师兄他可能犯了些错,这次回京怕是会被……皇上责罚。”

  三娘愣住:“责罚?将军打了胜仗为何要责罚?”

  谢黛宁没法儿回答她,三娘想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婢子是个没见识的,可日常出门采买,听见百姓们闲聊,大伙儿都说沈将军是个好人,是个大烨开国以来最神勇的大将军,说他完成了当年的护国将军的遗志,平定北狄,大烨以后就是太平盛世,必能长治久安。他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皇上怎么还好惩罚他?百姓们不会答应的!”

  听到这话,谢黛宁心里生起了希望,睁着朦胧的泪眼问:“百姓们真的这样说的?”

  三娘认真道:“是真的!婢子的嘴笨,却着实不会撒谎,真是百姓们说的,茶馆里,酒楼里,菜市里都有人说,自打胜了北狄的喜讯传来,百姓们都快把咱家将军传成神仙了!夫人只是如今不出门,所以不知晓。对了,他们还说,皇帝的亲哥哥也是咱们将军从千万敌军中救出来的!”

  谢黛宁的心安定几分,百姓们心里念着师兄,民意为上,而且景帝救出之后宣帝未曾封锁消息,还为过几日大军进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舅舅也一直说宣帝是宽仁之君,他若想苛待功臣,又何必作态……

  就在她辗转不安的时候,帝陵那边的司马澈也收到宫里来的消息,沈屹和大军马上到京城,景帝要回来了。

  他合上书信冷笑,父皇竟是真心想迎回景帝?!难道帝位是个物件,还能还回去不成?

  迎回景帝,他自然才是正统,加上还有太子在,宣帝有何理由不退位?

  当年让他登基本就是汪太后坚持才能临危受命,一无传位诏书,二无登基大典,上告苍天,被称代帝数年。

  就是不知道,未来若他也和自己一样被圈禁一囿,又会是什么心情?真是愚蠢至极!

  不过司马澈并不是真心为宣帝担忧,被放逐到这里软禁一年,大战的功劳半点沾不到,本已归属的臣党烟消云散,他早知道靠谁都是靠不住的!

  他展开另一封信,是彭冶汇报的各处消息。

  信中说,太子已在回京途中,之前因为北狄战事,允王在郓州和湖州边界陈兵欲动,宣帝派太子去湖州守了好几个月,如今大局一定,允王灰溜溜的撤了,再加上景帝回来,太子自然也该赶紧回京。

  “……楚王司马浚于十九日抵达锁牢关,整顿军备,未知是否回朝。”

  老六这一年也忙活的紧,他负责调动粮草军备等事,虽然不起眼,却实打实的历练了不少,听说朝中军中都对他风评甚好。

  父皇真是实诚,给太子一个没有风险又能立功的差事,为了不让小六太扎眼,让他去给沈屹做后背,他的心上人在锁牢关,如何能不上心督战?

  司马澈再次合上信,面容一丝不变的打开了第三封,是司马徵写来的。

  “……玄衣旧人已占据湖州各处要职,郓州边界各处亦准备妥当,万望勿轻举妄动,只待时机……”

  时机?

  和北狄大战时,司马澈和司马徵就讨论过无数次,什么时机才是最好的?

  但是每次两人都不得不承认,沈屹是奇才,他胜的太快了,剿灭草原骑兵主力仅用了不到四个月,之后大军挺进便如破竹一般,无有阻碍,直达额纳河王帐。

  而他们,紧赶慢赶,只来得及将人部署到关键位置上,收服人心尚需时日,所以必须等待时机才能起事。

  眼下这个时机也许是上苍送来的!

  百姓们还不知道那新出炉的漠南王是谁?但是宣帝,阮清辉,还有朝中重臣怎会不知?

  端看等沈屹入京之后,沈承的事情摊在天下人面前,朝廷如何处置!

  沈承如今可是北狄——大烨数十年的仇敌——的异姓王!

  沈屹必得给天下百姓一个解释,为何那一半军饷始终没有取回,而他的叔叔竟死而复生,成了敌国的异姓王爷?

  他自己究竟知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其中?

  如果他洗不清自己身上串通故亲的通敌嫌疑,日后别说掌兵做官,不杀他都是皇恩浩荡了!

  这已不是沈家扑朔迷离的旧案,沈屹此次想要脱身怕是万难!

  只要沈屹失了军权,司马澈和司马徵这边便立时可以一战——这就是他的时机,是天意!

  只是……一旦乱起,宣帝那边可能就顾不得了。

  司马澈的眸光又落回第一封信上,他顾过他吗?

  他冷笑着合上了第三封信,提笔开始给京里的人回信……

  五日时间很快过去,在京城百姓的翘首以待之中,宣帝亲出皇宫,于京郊外十里亲自迎接征讨北狄的大军回朝。

  此前朝中一直有争论,景帝并未正式退位,他回京当以何礼迎接?皇帝还是王爷?朝臣如何行礼?宣帝又如何与他见礼?还有他回来后住在哪里?若是回宫,两帝见面又该如何自处?

  不过大军还没到京畿外围,景帝那边先行表了态,自称因容貌尽毁,无以自处,亦不能也不愿面对天下臣民,便不公开露面了。

  于是宣帝只在郊外亲迎了得胜的大军,没有在臣民面前演两帝归宫的戏码。

  已经是腊月了,但是京城道路两侧的树木,门楹上被各色彩带装点一新,乍一看却像是春花盛放般,大军在郊外已经先行休整了一日,甲胄和兵器擦得锃亮,将士们也个个意气昂扬,胆大的少女不时把手里的彩带荷包丢到他们身上,引来阵阵欢呼。

  帝王车辇之后,长街之上走在最前的少年将军,更是让人看的移不开眼眸。

  不少百姓还记得他高中探花,打马长街的样子,今日再见,虽然依旧俊美无双,却已看不出当时的少年意气,黑甲上漆红的大氅在冷风中微微翻卷,似是寒岩上流动的热血,周身的气质仿若沉岳,让人呼吸凝滞,声都不敢出,等他走远了,人们才开始感慨叹息。

  “真是没想到,他如今竟还是那般……”有人喟叹着。

  听见这话,旁人转脸笑问:“你和沈将军认识?”

  说话的是位带着帏帽的女子,她正撩起帏帽的一角,看向沈屹背影,正是久未露面的萧妍,那般如何,她没有说下去,也没有回答旁人。

  许是因为他出生入死,护卫了大烨,令人连狎昵之心都觉得污浊,又许是想到他已有了妻子,京城的百姓都知晓,他那位妻子,若非因为身孕不能出门迎接,她的光芒当是不逊于他的,所以别人又有什么立场去感叹呢?

  沈屹和一众将领跟随在宣帝御辇后进了宫,不过礼仪既毕,宫里却说改日再设宴庆功,便放了众人出来,宣帝急匆匆去和景帝相见,而赵国公,沈屹等道别后,也各自先行回家。

  宫里,清凉殿内,景帝仰首,凝视着御座后的那块牌匾——允执厥中。

  这块匾额常常出现在他梦中,底下是永远低着头批阅奏折的父皇,这一幕刻在了心头,曾经他力量的来源,也是他噩梦的伊始。

  幼时的勤学苦读,寒暑无间,一心只想成为明君,这四个字是鞭策,也终究被忘却,只顾黩武求胜……他痛苦地闭上眼,旧臣旧友,母后亲眷,都已不在。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却苟延于世。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景帝匆忙回首,只见一中年男子满脸急切之色的奔进来,正是宣帝,他是独自一人,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回响着,在看见自己之后,就突兀的停在几步外。

  他震惊的看着景帝,似乎是难以置信的分辨着他的容貌,在看清楚他的眼睛,确认这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他才红了眼眶,几欲落泪。

  和记忆里总是带着闲散笑容的幼弟不同,景帝也惊讶着,眼前的人眉间有两道深刻的纹路,腰背微微佝偻,时间加诸在他身上的,也许并不比自己少。

  他已知晓,被俘失去消息后,母后苦苦支应,用尽办法才让弟弟做了代帝,她想为他保住皇位,不被司马家旁系的叔侄们夺走。

  但他始终没能回来,宣帝苦撑数年,拼尽全力才挽救了将倾的大烨。

  看着伤痕累累,瘦骨伶仃的景帝,他眸光和自己相遇,竟不自觉的瑟缩避开,宣帝登时又气恨又心疼,奏折已禀明他自毁容貌之事,可看到从前意气风发的皇兄变成如今这样——。

  “哥……”

  宣帝上前一步,一把将景帝死死抱住,景帝愣了一下,半晌才抬手在弟弟背后轻拍,如幼时一般笑他道:“这是怎么,听着还委屈了呢?”

  宣帝深吸了口气,松开景帝,努力装作无事的笑道:“臣弟……臣弟只是太高兴了。”

  他想和景帝好好叙旧,说说这些年的桩桩件件,可是景帝听他这话,却忽然正色道:“不,皇上莫要如此自称,司马裕已是大烨罪人,百年之后无言面见先祖之人,如何敢再恬据帝位?”

  有些艰难的话,需得在说真心话之前说清,否则就会再难以启齿面对。

  不待宣帝争辩,景帝转身去御案上取过一封墨迹未干的退位诏书,这是他刚刚写下的,看着宣帝读诏书,他缓缓道:“父皇号武帝,素喜性烈好武之子,是以立我为帝,然大烨立国百年,内忧渐繁,本不应穷兵黩武,若立储君,应以中正仁和之人为首选,父皇当年错选了我,以至大烨有险些灭国之祸,幸得你力挽狂澜,保我司马家千秋基业,我这罪人如今只剩两件事可做,第一,便是为你正名……”

  清凉殿的灯火一直燃到天明时分,景帝进去时屏退了所有人,宣帝亦是独自入内,并令内侍宫女退出百步之外,景祥便立在寒风中足足候了一夜。

  这是他头一次对政事一无所知,只能看着天色由漆黑转为光亮,在心里默默揣测发生了什么,和喜敬的命运一样,他们这样的人,对大烨本应无足轻重。

  话虽如此,但喜敬曾经用私心扭转了整个帝国的方向,他景祥,也是有这份能力的。

  只是他做事,不是出自私心。

  景祥从十来岁起,就跟在宣帝身边,伺候他衣食起居,看他跟在景帝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慢慢长大,他六岁启蒙读书,比所有人都刻苦努力,只一心想让父皇母后高兴,像哥哥那样被众人赞许。

  但是,他的努力毫无必要。

  武帝希望他做个闲散王爷,能辅佐一二是好,但是乖乖的不闹事才是最重要的。

  而汪皇后更是全心全意都在长子身上,这个儿子最像武帝,最得他欢心,无人可比,无人能比,哪怕有了小儿子,也不过锦上添花,却非缺他不可。

  好在宣帝是天性宽仁之人,他很快就释怀了,做个闲散王爷也好。

  如果就这样下去,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景祥伺候他终老也没什么不好,可偏偏龙椅上的那位要讨伐北狄,还弄的大烨险些倾覆,自己也困在敌营十年,大烨只能让他去救。

  他如何救?

  汪太后的旨意才下,就有人敢放火去烧成王府,若非阮清辉相救,他没烧死也会在陋巷里被砍/杀。

  进宫之后情形也没有变好,外忧内患,一路凶险,汪太后既盼着他撑起大局,又怕他做的太好,将来景帝回来了,他恋权不放。

  为此,他数年不曾立后,还闹得唯一的儿子司马澈与他离心。

  想到这里,景祥挥手,叫来一个小内监,吩咐道:“你去帮我送个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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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