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伏诛

  便见车内之人握住了鞭子。

  虽然只能看到一只手,但是那只手给人气定神闲之感。

  人们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只手,一下子心里全没底了。

  叫嚣的声音都弱了下去,仿佛担心声音大一点儿,就会变成妖女的「食物」。

  周菁菁握着鞭子的一头,却叫季明舒握住了另一头,她无法施展,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当初她第一次找上季明舒,便是这样对峙着,后来季明舒还招来杀人蜂,让她吃了大亏。想起往事,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决意要活剐了季明舒。

  周菁菁冷笑,“妖女,你竟然敢来宜安城,便应该做好伏诛的准备!”

  有了周菁菁这句话,百姓们顿时找回力量,跟着喊——

  “妖女伏诛!”

  数百人这么喊,气势十足,就是个聋子,也能听到。

  车帘终于缓缓掀开。

  却是一位俊朗的公子哥儿!他睡意惺忪,生气地问,“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这么大的阵仗,在做什么呢?”

  人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个皆傻眼了,就连周菁菁都愣住了。

  哪有什么魔教妖女,车里明明是个男人啊!

  冷延反应很快,他立刻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让何公子受惊了。”

  何慕秋露出一抹非常有魅力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鞭子,“越王妃有心为难,你哪里有办法?”

  周菁菁总算回过了神,又是气急又是不甘心,质问,“何慕秋,你怎么会在此?”

  何慕秋松了手,将鞭子还给了她,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动作优雅地擦手,同时回道,“越王妃会不会管的太宽了?本公子又不是越王爷,去哪里做什么,可不用向你汇报吧?”

  “噗……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百姓们前一刻还紧绷着,这一瞬被何慕秋的话逗得捧腹大笑。

  传闻真是不假,首富之子何公子这张嘴啊,真是有名的毒嘴!

  周菁菁脸色铁青,但她顾不上何慕秋的戏谑,她满脑子都是季明舒的行踪,“何慕秋,是不是你把季明舒藏起来了?快把妖女交出来!”

  何慕秋蹙眉,“季明舒乃魔教妖女,本公子和她可没有瓜葛,请越王妃慎言,不要平白诬赖本公子!”

  周菁菁冷笑,“谁不知道你和凌北辰是好朋友,他想要藏人除了找你还能找谁?”

  何慕秋无奈叹气,“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不错!罢了——”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本公子可不想背窝藏魔教妖女这样的罪名,既然越王妃心存疑虑,那本公子就随越王妃走一趟吧,亲自去越王府向越王解释。”

  “不过嘛——”他眼睛眨了下,尽显风流意态,“素闻越王爷疑心重,若是王爷怀疑别的什么,越王妃可别又怪到本公子身上。”

  “你!”周菁菁要气死了。

  何慕秋笑眯眯道,“冷延,转道去越王府,正好本公子有笔生意想和越王谈……”

  周菁菁立马喊住他,“站住!不准你去越王府!”

  何慕秋道,“王妃这就不讲道理了吧?罪名随意安,还不许人辩解了?就是衙门,也没有这样办案的。”

  周菁菁冷哼一声,“何慕秋,本王妃不与你多说,你转告季明舒,她敢回宜安城,本王妃必定让她无立锥之地!”

  说毕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侍女拍马离去。

  何慕秋以一种暧昧不清的语气朝她背影喊道,“烦请越王妃替本公子向越王问好,说本公子有空会上门拜访……”

  这一句,差点儿让周菁菁从马背上颠下来。

  冷延看着周菁菁的人走远了,又待百姓散开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对车内的何慕秋道,“多亏了何公子……”

  “去清序学院……”吩咐完后,何慕秋贴近车门,挨近了冷延,一副八卦的语气问,“快和我说说,这一个月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偶尔也收到子缓的信件,但是信上内容只有只言片语,而且都是公事,他便只能从字里行间捕捉到一丝丝八卦的信息,子缓以当今左丞相之尊怎么可能冒着极大的危险去天残宫呢?怎么想怎么都是不合算的买卖啊!

  只有一个解释:为了季明舒。

  他现在好奇极了,心里跟猫抓似的。

  冷延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话来,“殿下与夫人和好了。”

  何慕秋白他一眼,“快点儿!快点儿!”

  ……

  季明舒避开周菁菁后,径直去了清序学院。

  这一次,明远直接将她带到了洗墨阁,找了丫鬟伺候她梳洗。

  季明舒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换了一身舒适的素衣,又坐在铜镜前,仔仔细细地抹了药膏。

  再有两日,脸上的疤就该全消了。

  这个房间她原本来过,那时候这里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一应布置皆是男子的冷硬之风,而今看着却不大一样了。

  房间里多了些色彩,比如新增了檀香木铜镜,铜镜旁还搁着许多女子用的胭脂之类的瓶瓶罐罐,屏风也换成了仕女图的……总之整个房间相较之前,柔和多了。

  凌北辰分明是同时与她抵达宜安城的,这里只能是他提前让人安排的,可他们几乎一直待在一起,她都不知他何时做的这些事。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唤回了季明舒的神思,她大抵猜到来人身份,嘴角浮起一抹笑来。

  她去开门,果然看到了何慕秋,她笑了笑,“多谢何少方才替我解围。”

  何慕秋一时有些恍然,只觉得她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从前的季明舒行事张扬,连他都吃过两回哑巴亏,以至于他看到她就想绕道走,而今的她气质缓和了许多,少了两分锋芒,连一句简单的道谢都多了一分真诚,似乎她,真正地将自己摆在子缓妻子这个位置上了。

  季明舒自然看得出他惊讶于她的变化,她笑了笑,以一种老友见面的口吻问道,“许久不见,何少别来无恙?”

  何慕秋回神,原本有些尴尬自己的失神,但见她如此坦然,他便也坦然了,“嗨!我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能有什么事儿?要说有事儿,也就是,子缓离开宜安一个多月了,想子缓想得紧啊!”

  季明舒笑了笑。

  何慕秋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好意思对季明舒问出那些问题来。寒暄了两句后,他便告辞了。

  “你且忙,我回去让人准备酒宴,晚上给你和子缓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