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师兄听令>第50章 摊牌

  花锦双洗澡洗得浑身燥热难安,耳朵尖的一抹红色始终没有消散。

  程千述将他抱起来擦干,然后放他进了床榻里,听到外面有绪儿的声音传来,立刻躲到了屏风后头。

  花锦双抬手扯了扯衣领,轻轻呼出口气,房门恰好被敲响,绪儿道:“少爷?”

  花锦双嗯了一声让他进来,绪儿放下夜宵和一壶温热的酒,又令人将木桶搬出去,跪下来将地上的水渍擦拭干净了。

  花锦双没有主动去拿吃的,靠在床榻上毫无动静,绪儿抬起头疑惑道:“少爷可是胃口不好?”

  花锦双摇头,余光瞄了屏风一眼,也不确定程千述会不会看到,只得道:“你端来给我吧。”

  绪儿不疑有他,先在床榻上摆了小桌子,又将木托盘端过来,放下的时候他恰好遮住了屏风,花锦双捏了捏他的手指,使了个眼色。

  绪儿:“???”

  绪儿虽不知主子什么意思,但好歹自小跟着长大,机灵劲还是有的,立刻眨了眨眼示意自己会配合。

  花锦双便道:“你先出去吧,我吃完再叫你。”

  绪儿点头离开,目光还在屋里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东西。

  待门关上,程千述走出来道:“我喂你。”

  花锦双点点头,又说:“师兄也吃。”

  两人便不紧不慢地吃起夜宵来,这么一壶酒不到片刻便喝光了,花锦双脸颊染上好看的绯色,一双眼睛水光盈盈,程千述抬手轻轻擦过少年的嘴角,温声道:“沾了东西。”

  花锦双下意识舔了一下,舌尖便扫过程千述的指尖,两人都是一顿。

  花锦双想:这回他可不是有意的。

  程千述气息粗重,沉沉地看着他,他搬开了小桌子坐得离花锦双近了些,灼热的视线来回在少年脸上扫视。

  花锦双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又不能和他对视,只得硬着头皮道:“师兄?你怎么了?”

  程千述低低道:“无事,只想看看你。这一路辛苦你了。”

  花锦双想起对方说自己“瘦”的事,恍然一笑:“不碍事,康爷爷那儿怎么说?”

  程千述一手撑在花锦双头侧,两人距离很近,花锦双鼻端下满是少年人干燥好闻的气息,程千述浑身滚烫,带着炽热的气息,隐隐还能嗅到一些酒味。

  花锦双难得有些无措,感觉程千述从康老爷子那儿回来后就有哪里不一样了。

  “师兄?”

  程千述嗯了一声,视线落在花锦双红润的唇瓣上,顿了一下才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花锦双拧眉:“我知道了。”

  花锦双一颗心沉了下去,从程千述找到的书信来看,京城早就有人提醒过程溱了。他不想接受花家果然同钟应、寇家等有牵扯,但康前辈说的话、消失的送信人以及那封书信,都将线索指向了花家。

  花锦斐先前还说,这次来参会的武林人士特别齐,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联系快到庆州的军队,除了一网打尽,他想不到还有别的。

  “我之前担心二哥知道内情。”花锦双顿了顿,道,“不过我晚上试探过他,他是无辜的。”

  程千述嗯了一声。

  花锦双道:“锦南是个武痴,又一向听我和大哥的话,不会做这种事;锦泽年纪还小,他一心想做最好的酒楼,每日研究菜品,也不会关心这些事。”

  程千述叹了口气,反过来劝道:“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兄弟。”

  花锦双心里一阵发酸,忍不住就握紧了程千述的手:“师兄……”

  程千述干脆将人揽进了怀里,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头顶:“康前辈和锦夜大哥都问过我打算如何,我早已下了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涉其他无辜的人。”

  花锦双闭了闭眼,小猫似地在程千述胸口蹭了蹭:“花家若真是……我们都欠你的。”

  “如果真有此事,也是你爹欠我爹的。”程千述道,“你不欠我什么……”

  他说着突然又道:“你若过意不去,等此事了结,跟我走如何?”

  花锦双:“……”

  花锦双悄悄勾起嘴角,随即又板起脸,愧疚道:“事到如今,我不能再勉强你什么,师兄,你是个好人。”

  程千述:“……”

  花锦双叹息道:“以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我会祝福你的。”

  程千述:“……”

  程千述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察觉花锦双又在故意蹭着自己,不动声色道:“我想清楚了,这一切和你无关,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花锦双贪恋着面前人的温度,抬手搂着程千述的腰,十分享受同他亲近说话的感觉,他憋着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为我着想。师兄你很好,可是我不能因为你好,就理所当然地留在你身边。我知道,你看见花家的人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我能理解。”

  他一边念叨,一边装醉用手拉开了程千述的腰带,手指灵活地钻进衣服里,说:“师兄,你真暖和。”

  他醉眼朦胧,可怜巴巴地:“师兄,待事情了结,我亲自去给伯父磕头赔罪。”

  程千述肌肉绷紧,捏着花锦双的下颚让他看着自己,花锦双努力转开视线,使自己看起来一脸醉意迷茫;程千述眼底带了点无奈,知道这家伙是存心折腾自己,他也不恼,便顺着花锦双的话点头:“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听你的便是。”

  花锦双:“……”

  花锦双摸得正舒服,手下一顿,嘴角抽了抽。

  怎么就妥协了呢?按程千述的脾气,他认定的事怎么会这么轻易放弃呢?

  花锦双简直想喊起来了:你亲了我!你得负责啊!

  还没想完,程千述便隔着衣服握住了他作乱的手,直接亲了过来。

  花锦双:“!!!”

  程千述不会接吻,完全凭着一股本能,他想:双儿能装醉,他就不能装了吗?

  他将少年压进枕头里,整个身体撑在对方身上,形成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这个吻十分温柔缠绵,同先前那次的激烈不同,带着一点讨好和殷切,先是浅尝,感觉到花锦双没有拒绝,便慢慢舔开了他的牙齿,一点点吸-吮纠缠。花锦双闭着眼,睫毛颤抖,感觉一颗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柔软的舌尖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程千述便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立刻追了过来。

  酒味在唇齿间蔓延,程千述和他亲吻了一会儿慢慢退开,又舍不得离去似地啄吻着,喃喃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不跟我走,我陪着你便是了。”

  他说得很小声,细碎的吻从唇瓣落到脖颈,一路往下,花锦双喘了一声,手指攀住了对方结实的肩膀,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想:等等,怎么又亲上了?

  他撑着身子去看,发现程千述满脸通红,脖子和耳朵也红了,呼出的气息里带着酒味的,疑惑:师兄醉了?他酒量有这么差吗?

  聪明如花锦双,太高估自己,又太低估程千述,竟是丝毫没往自己露馅儿了的方向想。

  程千述肩背绷得很紧,竭力克制自己,同他亲了一会儿后便坐了起来,他装得疲惫又晕乎乎的模样,搂着花锦双的腰干脆倒在一边闭眼睡了。

  花锦双:“……”

  花锦双莫名其妙,捏了捏程千述的脸,猜测:也许是这一路他太累了,心事又多,从康爷爷那儿回来应该很不开心但还得劝慰自己,所以才酒不醉人人自醉。

  花锦双一时又心疼起来,凑过去在师兄脸上亲了亲,舔舔嘴角又觉得不够,便主动吻了过去。柔软的舌尖舔过程千述的唇瓣,随即很快离开了。

  程千述握紧了拳头,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没做出疯狂的事来。

  他此刻十分佩服花锦双居然能忍得住,他就快演不下去了。

  翌日,花锦双起来时一整晚搂着自己睡的人已经不见了。

  绪儿推门进来伺候他洗漱,他朝外看了看,道:“爹起了吗?”

  “起了。”绪儿点头,“派人来叫少爷了。”

  花锦双嗯了一声,起床收拾又换了身衣服,脸色也严肃起来,他飞快地写了一封短信塞给绪儿,让他去大哥的院子一趟,把这个亲手给大哥。

  绪儿小心地将短信塞进袖子里,点了点头。

  花锦双去了书房,花无琅难得沉着脸色,皱眉正在看一封信,见他进来,他将信反手扣在桌面上,站起来道:“没什么要跟爹说的吗?”

  花锦双看了那封信一眼,道:“爹,我有话想问您。”

  花无琅登时被气笑了,指了指他,道:“你就是被我和你大哥、二哥给惯的,什么脾气?嗯?怎么跟爹说话的?你一声不吭离家出走,还是在武林大会即将开始的时候,给家里造成多**烦,你不道个歉吗?”

  花锦双背着手站在书桌前,像小时候一样听父亲的训斥。

  他有些走神地想,小时候他常听人夸爹有多么的好,连带的花家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他一直很崇拜爹,在他幼年的记忆里,就没有什么事是爹做不到的。

  再大一些,他的崇拜对象又多了个大哥,大哥照顾他们几个兄弟,比爹更细心,功夫也是越来越好,爹总是笑着说,大哥总有一天会超过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二哥锦斐虽然没有学武的天份,却承担了娘亲的角色,花锦双没见过娘,但大哥和二哥疼他,让他的幼年从未有过遗憾。

  他一直觉得花家是最好的,花家的人也是最好的,未来他有了喜欢的人,就和那个人一起住在花家。他们能一起赏月,喝酒,逛花灯,和大哥切磋武艺,和五弟比酒量,看着两个小妹出嫁,看着二哥、四弟的孩子出生;春赏牡丹,夏钓鱼,秋去后山看枫叶,冬就和喜欢的人窝在被窝里说甜蜜的情话。

  曾经有多么的自豪和骄傲,如今就有多么的难以承受。

  花无琅皱眉看他:“双儿?发什么呆呢?”

  花锦双回过神来,幼时背着手站在这里听父亲训斥,偷偷做鬼脸的自己和此刻的自己慢慢重合了,他心里泛出无边的苦意,道:“爹,我听说师兄的娘去世了。”

  花无琅一愣,目光里带着审视看他:“你从哪里听说的?你这些日子究竟去哪儿了?”

  花锦双看着他,道:“爹,程溱叔父的事,您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花无琅不动声色,重新坐下了,道:“你什么意思?千述呢?他不是找你去了吗?你没碰上他?”

  花锦双并不回答,只说:“我从师兄那儿还听说一件事,叔父是派了心腹来送信,那个人呢?我怎么没见到过?”

  花无琅道:“送完信就走了。”

  “他是不是送来了一只箱子?箱子呢?”

  花无琅沉默地看着他,许久后往后靠进椅子里,放松了下来,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道:“我这几个儿子,没一个笨的。尤其是你,自小就机灵,脑子转得快,这一点最像你娘。”

  花锦双听他这么说,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窗外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天边翻滚着乌云,隐隐有雷声响起。

  花无琅坐在椅子里,探究地看着花锦双,道:“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