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侠骨清风路>第十六章 人事故事概

  夏云小心点头,先去察看雄天塔的毒伤。见其伤口已由人家敷了解药,方来坐了。又想起来道:“屋顶上伏了一个黑皮烂脸的老者,还不知是敌是友?”慈目道:“他是我们的人,替咱看着上面呢。你放心地听我们说说吧!有什么事,他会下来转告的。”夏云方安心了。

  修灵道:“我说咱俩是没武功了,千真万确,可刚才在屋顶上,咱俩使的也是真本事,并非在借他人之力。”夏云自是不解,连连摇头。慈目道:“这事看来得从几十年前说起了。”修灵道:“对,得说当时的大灾星御天士。”便正襟开讲:

  “御天士四海为家,家家为客,令天下痛恨,被咱俩围在武当山下好一番劝解,他就打了咱俩十多个耳光。倒无甚大碍。只怪他不该敲了咱俩的背,令我们满地找牙之时,觉得背部奇痒,方知他在使用摧命鬼敲手取我们的命。咱俩内力深厚,才没被他打死。但也被打晕了。后来由两派中的弟子送往青平峰求救。

  “当时普天之下,唯有青平峰的青平居士能治摧命鬼敲手的伤。我们醒来时,见到青平居士正以其风扬神掌散功相救。他挥汗如雨,已极耗内力。忽然目露大悲之光,微微一笑,将双掌各按到了咱俩的聚风穴之上。咱俩已明其意,大惊之下,急往后跳。青平居士含笑依然,双掌仍要按来。骇得咱俩破门而出,一口气逃到了山下。感到体内已各有了一股暗涌的真力,更是惶恐不安。

  “咱俩挨了摧命鬼敲手,就算被救活了,本身的功力也已被五脉交缠,只能在深丹循运,难以再用,如同被废了武功一般;而此真力却能随息而动,定为风扬真元,乃传说中风扬高手临死前舍身授人的大功,咱俩与之非亲非故,何德领受!青平居士未至老迈之年,身强体健,却要将真元外输,亦实在令人费解。

  “后经打探,方从其弟子中得知,青平居士对御天士所害之人多次施救,早已令御天士不满,便传信来,要青平居士去大西山送命了。居士自思御天士武功盖世,对天下人说一不二,自己一来不是他的对手;二来如若不去,御天士便会来满门追杀。便唯有散尽真元,去赴死约了。”

  慈目急道:“所幸我们来得及时,方在其真元未尽、死约未赴之前阻止了他,还了他一条生路。”

  修灵转而道:“我们武当、少林两派历来是武学上的泰山北斗,高手迭出,天下皆知,所以对江湖上的不平之事都能插手,降魔伏恶,当仁不让。可惜到了我们这一代不太争气,没了武功上的极强,要管点事就难了。所幸我们两派先人对此早有所料,早集武当、少林及异门之绝学,合创了镇世奇功,著成镇世武籍,留于后世,以备武林灾星横世,江湖莫可能敌之时,有个对待。然先人只恐此武籍所载之功法太过狠厉,不到万不得已,不容人学。又对两派可能为夺武籍大动干戈,或外者抢盗之事深有所防,各在教令中严禁本派弟子习此武籍之功,对外也严禁声张,暗将此武籍秘藏,历代相传。待有一日,江湖大难来时,将此载有镇世奇功的武籍赠予德才兼备之士,使之习而降魔。

  “没想到传到了我们这一代,真有御天士横行成灾,江湖中又不见敌手,我们劝解无力,按先人遗志,真要送出此籍了。

  “青平居士淡泊名利,又行医济世,不畏强敌、刚然道义,在武学上亦非庸庸之辈,自然是我们赠籍的上选。”

  慈目道:“其间又有一番周折。”修灵道:“就不用说了。总之青平居士算是听了我们的好言相劝,放弃了赴死之念,应下了习武降魔之任。先将家门上下安排到了几处密地隐藏了,后随我们去取了那镇世武籍,亦躲往密地修练去了。”

  慈目道:“我们心愿已了,回去将两个门派都解散了。倒不是惧怕御天士来找麻烦,而是早有此算。想武当、少林仗义之念盛矣,为此拉帮结派,四海行侠,一力争雄,已与江湖武门无异,然其本旨——拳禅一体、道武合并,同修共进,至妙理、达深意,通佛法、归道境,心有大彻悟,拳含移天力——我们皆已背弃,怪不得无用起来。莫如早解了帮派,在寺、观中静心修行,少理江湖中事,倒有可能早出几个人才。可惜那帮派还是解得晚了点,元气已伤,几十年也难有起色了。”

  修灵道:“这事倒与施主无关。你老了,毕竟罗嗦了。”即道青平居士前往秘地练功之后,御天士自疑其逃逸,大为恼怒,四处地要寻他及家人索命,倒也无迹可寻,却有一日找到了嵩山,道嵩山派藏了青平居士,引发了一场大战,差点就将嵩山派杀绝了。

  野游侠闻风而至,以田耕派的清门圣功将御天士打败,自亦被御天士的伏阴三十六掌打遍周身,中了阴毒,阳气大伤,几乎成了废人。嵩山派念野游侠的救派之恩,苦心求治以报。野游侠拿出了未完成的逸阳真功《功决要领》及《行运之术》,拜托于嵩山派推究,道若有人练成此功,不但其内力会如天雨盈河不可限量,且能以其逸阳内力推遍他周身大脉,使他复元……

  这些夏云都已清楚,修灵也不细述。复道:“青平居士一个人一直向南走,欲进深山之中,修练镇世奇功。他是怕被御天士找到,宁愿多受点苦,找了一处无人能至的瘴雨蛮烟之地。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御天士被野游侠打成了重伤,怕被仇家追杀,也在一个劲地逃往那无人之地。两人在山腰上相遇了,都认出了对方,难免一战。

  “御天士虽有重伤,青平居士却因真元大散,难以力敌,竟然遭点穴而擒。当时御天士已饿极了,就在居士身上找吃的。眼看着被他搜到了那部镇世武籍,居士大急之下,朝前猛扑。御天士大该未曾顾及自己重伤之下,已难以封死人家的穴脉,还以为青平居士已不能动弹了,一不留神,被扑翻了,跌下了山崖。

  “青平居士尽管无恙,但已不见了武籍,忙寻了下去。见到御天士脸面朝下卧倒在谷底,昏迷不醒了。本可用石头将其砸死,却又起了善念,想那御天士杀戮天下,是他自身作恶,但愿天下人没一个像他的才好,又岂能再学他的恶行,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杀了。”

  慈目道:“于此老衲也有同感。青平居士真不愧为有德之士。”修灵道:“不过御天士无恶不作,青平居士担心他醒来后还会行凶,四处杀人,便要将他砸瘫了,以免后患。即用石头砸向他的腰骨。”慈目道:“阿弥陀佛,居士并不知御天士已中了清门圣功,再难作恶,才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

  修灵道:“御天士当时痛醒,大声嚷叫,惨不可闻。青平居士不忍再砸,眼看着御天士的下身已动不了了,用两手撑地往前急爬逃命,不顾一切地钻入了一个洞穴。青平居士再找那武籍,只寻到了一张包书的油纸,方疑心此籍已藏在御天士的身上。追入洞去,见到御天士又趴在了那里,已奄奄一息了。但翻遍他的周身也未见藏书,忙给他服用了一粒养气丹丸,保其性命。

  “出了洞,见一条瀑布飞流直下,落进深潭,水浪翻腾四溅,又汹涌成流,奔向了低谷。居士便疑其武籍已落水冲走,忙顺急流寻觅。但一去数十里,亦未见着武籍。想来即使能在水中寻到,按其时间,书上的字迹也已化了,只求那武籍未曾落水。又重返原地寻觅——真不知武籍是被山鸟衔去筑巢了,还是被鼹鼠叼去搭窝了,不见丝毫影踪。

  “后来,青平居士还真是寻鸟巢、翻鼠洞地找,将周围的巢、洞几乎都找遍了——其武籍都无着落。又经漫长雨季。阴湿绵迤,枯枝断木亦成烂土,居士想那武籍更是难保了。只是不愿离开那里,一来为丢了这部镇世武籍,出去后无脸见人;二来也为御天士瘫在山洞之中,离了他无人照顾。”

  慈目道:“青平居士心怀大仁,当时见御天士脚部生了烂疮,在山中无药可医,倒也想过背他出去,好好医治,可御天士拼死不从,还对居士又打又骂,不许居士近身。”

  修灵道:“自御天士瘫了以后,在武功上已不是居士的对手,居士也已发现其原气大伤。但御天士还是有点本事的,若不许别人近身了,居士也没有办法,只能从远处扔给他一些果实,免他饥饿。想那御天士是极怕到了外面,遭到仇家的追杀,宁愿在山中受苦,居士也替他难过。直至他的烂疮有了好转,才放心了。

  “两人还一起生活在那野山谷内。白天由居士出去寻找食物,带回来,也分给御天士食用;晚上居士就在山洞的口子边入睡,免受风雨。御天士则一直深藏其内,怕居士仍要害他似的,不许人家进入。

  “这般过了几十年,直到有一天,居士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两只大鸟,才有了突变。”

  慈目道:“那是个大热天,毒辣辣的太阳晒得人无法觅食。青平居士躺在树下休息。两只大鸟飞来了,落在离他不远的一个黄土坡上,厮打。先时也没见什么异样,可两鸟儿相扑对啄,挺有动静,引来了一只好大的鼹鼠,也在一旁观战。见鸟儿打得落羽满地,鼹鼠突然蹿出来吱吱一叫,吓跑了鸟儿,叼起了地上的羽毛,径往一块青石下钻去。

  “居士看得心头一动,想起了几十年前丢失的那部武籍,可能也是这样被鼹鼠偷了。他倒尚未找过那里,急追过去。见一穴,极大,却也非人能入之处,便用手*边的黄泥——不硬。即刨着土将身体向内钻去,寻找武籍。

  “鼠穴曲折而进,居士顺着刨爬。转而向上,甚觉干燥,想那武籍若在此穴内,倒也可保存,更是奋力内行。鼠穴即一分为二,各向一边,居士择其大处而入。过了一段,又倾斜而下。穴底传来一股阴寒,鼠穴变大了,居士身不由己,往下滑入。正头下脚上,眼前黑不见底,感到猛撞了一下。松土扑面,倒无大碍。方又转了个弯,突感眼前一亮!”

  修灵忽道:“呀,你说得这般仔细,编故事一样,定有添加!”慈目笑道:“咱佛门授法,有时也讲故事。老衲当年给小和尚讲了不少,说得细明,他们听得有趣,才记得住理。略有添加之言,无妨大概。你们道家不谙此术,才可惜了。”

  修灵忙道:“非也,贫道当年也给小道讲了不少故事。今日听你一述,仿如重温数十年前之妙趣,不胜欢喜。”慈目道:“如此甚好。”看那夏云果然听得入神,还瞪着大眼,急待下文,便又接着道:“话说那居士突感眼前一亮,你道他发现了什么?”

  夏云不禁答道:“灯!”慈目喜道:“好!常人都道洞穴中一亮,定为出口,有急盼出路,心胸困锁之故;施主心慧,内藏光明,才道出个灯字,真乃我佛可造之才!”夏云可忍不住了,道:“你又要造什么才!快说那灯,是不是真的?”

  慈目方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夏云呵了一声。修灵道:“要说到鼹鼠洞内点了一灯,那鼠物也算修练成妖精了,本该由我们道家来施展一番法力,除了那祸害;可惜那鼹鼠尚不会点灯,那灯也未在鼠洞之内。”夏云才松了口气,道是正理。

  慈目道:“其实那灯点在一个大山洞内。鼠穴底下,就接着山洞的上顶。青平居士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他和御天士所居山洞的深处,想来那灯正是御天士所设。洞内幽暗,御天士要点一灯也不奇怪,但他何以要躲到如此深处再点一灯,难免令居士猜疑,他有秘事相瞒,或者是早已得到了那本武籍,在此偷览。便用目光在洞内寻视。并不见书,也未见人。但见那灯采用石块做成,内插一芯,竟是鼠尾,心道:‘御天士必也以鼠油做成了灯油,当在此处捕鼠,鼠穴突然变大,定是御天士所刨。御天士虽瘫,亦可垒石上爬,他逮着鼹鼠,摸着了被鼠叼来的武籍也大有可能。’

  “居士便想跳入洞去搜寻一番。冷不丁地看到御天士的身影鬼一样地现出来了,手里正拿着他几十年前丢失的镇世武籍,边走边看着。他才知御天士已不再是个瘫子,而且真得了此籍。真担心其武功也已大长,重成江湖大害。

  “御天士已来到了他的底下,抬起了头,仰天长笑。居士才忙缩入鼠穴之内,但愿未被其觉察,以便伺机应对。

  “御天士笑完了,说道:‘此老夫之逆旅,虽在天地之间,却穷居于鼠类之下,何其大幸矣!’说着又笑,音色已悲,隐然有着霸王兵败般的愤慨。忽又道:‘梦之喜者旦而悲,梦之悲者旦又喜,此老夫数十年恶梦尽矣,何又悲患!’转而开怀,笑得简直地动山摇,不亚于刘姓者鸿鹄高飞之气象。

  “居士陡感身上泥土尽在簌簌震下,人往下陷,急用双手撑持。哪里还来得及,不免一声惊呼,由上滑落。匆忙间一个翻身,稳扎于地,备掌亮式,以防不测。

  “御天士却没多大的惊动,只是侧走一步,以免泥土沾身。望着居士,仿佛请客入室一样,道:‘你不用怕。老夫几十年前受了本派的清门圣功之伤,武功本已大废,幸亏你送来了一本绝好的武籍,供我修习,又蒙你照料,老夫才得以复原,武功也能大胜以往,真乃感激不尽。如今老夫已将此书牢记心间,你若想要,尽可奉还。’说着便将武籍递向居士。

  “居士惊骇之下,神思恍惚,见其将武籍递来,不由也是一喜,伸手接住。陡见武籍一角碎落,居士忙着维护,整部书就断开了,慌得用双手一捧。武籍已在居士手中四分五裂。居士哎呀一叫,书上的纸页随着他的气息,像粉末般地飞了。惊得他不敢出声。

  “御天士在边上嘿嘿一乐,凑过来用嘴一吹,将整部书都吹成了末,飞开了。道:‘可惜,武籍并非你诚心所赠,老夫也不想诚心地还给你。’居士方知,武籍已被一股匪夷所思的内力毁尽,从此再不可得,直瞪着御天士,又惊又怒。

  “御天士道:‘你不要怪我,只怪你自己是个吃素的。你吃素也就罢了,偏要老夫也跟着你吃素,一直以山果待我,害得我肚肠清苦,自谋肉食,上去逮了个鼹鼠,才发觉了那本武籍;要不然,你今天钻入鼠穴,也该有个大喜了……’正说着,冷不防青平居士怒不可扼,伸手猛地按住了他的原乾大穴,道:‘万物可行者皆不可杀,何况鼹鼠乃血肉之物,岂能食用!’——一时急怒攻心,居士也不知再说什么。

  “御天士岿然不动,不解居士之仁,哈哈笑道:‘真奇怪,你不怪我毁书,却要恨我吃鼠,怎么不去找猫撒气?’居士也不答言,绕步而行,飞掌狂劈其周身大穴,只要制人。御天士道:‘看来你还想将我打成瘫子,趴在山洞里任你摆布,不想给我肉吃!’即一把抓住了居士的头发,提至面前,道:‘我倒不想这般对你!’

  “居士双足离地,身体便转开了。顿感头脑翻搅,瞬间就没了知觉。

  “待得清醒,居士既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也不知置身何地。先觉面前香烟熏绕,见边上一个老汉手拿着一把大扇,尚在扇个不停。他见居士醒了,才丢了扇子,快速地弹灭了数根高香。居士方看清了自己已身处小屋之内,躺在一张仅可容身的床上。记起当日是被御天士所擒,想来已然被救,便尽量撑起身来,道:‘老丈可是恩公?’

  “老汉道:‘你已昏迷几百天了,我不过是帮你拔了浑心针,刚用紫心香弄醒了你。现在你还在南疆王的手上。’居士奇道:‘南疆王是谁?我已到了南疆吗?’老汉道:‘你当然是在南疆啦。南疆王要我用续命丸保你性命,待到他找到了你的家人,再弄醒你,请你看着他,将你的家人都杀了,再一个一个地喂你吃了,然后再让你死。他这么恨你,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居士惊道:‘难道他就是御天士!’猛然大汗淋漓,又道:‘你刚才说什么?’老汉道:‘看来你还真知道他的底。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清楚最好,免得吓死你。’居士忙道:‘对,我没听清楚,我没听清楚……’说个不停,将头猛摇。但还是明白了一些,往后一仰,人就昏了过去。

  “仿佛在睡梦中,他又听得老汉道:‘你放心,御天士还没找到你的家人。’居士方睁开了眼,道:‘老丈可有救我之意?’老汉道:‘我还不能认定你是谁,是否值得一救?’居士挣扎而起,才实言相告……

  “老汉道:‘果然是你,野游侠猜得没错。’

  至此,慈目和尚已说了好长的一段,该歇歇了。修灵道人接着道:“其实那老汉乃野游侠之好友。野游侠当年仗义南疆,结识了不少壮士,到其晚年,仍有几个至交者,不远万里来嵩山拜望。说起那边已出了一个自称为南疆王的魔头,内力极强,善使锯齿镰夺人性命。因这锯齿镰是田耕派中比较独特的武器,可在一人内力极强,又无法完全随心运控之时,用来发个巧劲,野游侠一听,便怀疑到这魔头可能是御天士了。即向友人道明。但问其像貌又不似,不知是否御天士易容,便托友人高和前去打探虚实。

  “御天士在南疆招用人马,高和便混入其内。仗着一身武功,得御天士器重,替他看守起了几个要犯。其中有一犯人就是青平居士。当时高和也疑居士为中原豪杰,其身份与御天士大有关联,为之画像,遣弟子带往嵩山,交野游侠辨认。野游侠不识,也是请别人看了画像,才猜了个八九,即望高和相救。高和自不推辞,得信后便想法子救人。却因无法将人带出,居士又早中了浑心大针,他苦无解药,花了上百天的时间,才用紫心香将居士弄醒了。

  “可怜那居士醒来后又被吓了一吓,听面前的高和老汉道:‘果然是你,野游侠猜得没错。’还不明白,问道:‘野游侠是谁?’

  “高和自有说明。居士方晓,又一一相问其它不明之处,对自己离开中原之后,在那边所发生之事,也能从高和的听闻中知个大概。想到因御天士寻己之故,秧及嵩山,不胜疚愧。又与高和谈了自身所历,说到了那本镇世武籍竟已落到了御天士手中,两人都叹惜不已。

  “高和从中已能断定,南疆王定是御天士所化,只是不知其何以要隐去原名,并且易容。居士道:‘定是那武籍之功他尚未练成,本身武功亦未完全复原;但因难耐山野修练清苦,不敢前往中原寻乐,来此称王,犹恐真身一露,引来各路仇家围杀,难以力敌。我们当趁其弱势,集结高手,将其制服。’

  “高和闻之有理,道:‘忘了他在用锯齿镰为兵刃,内力自不能随心运控。’要与居士外逃。居士刚刚苏醒,走路都难,以高和之力,也打不过外面的守卫。

  “居士便道:‘借南疆王要审问之名,将我带走。’高和道:‘这里防犯甚严,关入之人须南疆王亲自来领,才能出去。’居士急道:‘那你先出去,前往中原报信要紧!’

  “高和犹念着野游侠托他救人,不能先跑了。居士又请其先命弟子前去报信,高和才答应了。仍要居士假做昏睡之状,用一根假针插入其身,方自走了。

  “第二天,高和又到了小屋之内,是扛了一个人进来的。道:‘这儿对出去的人查得紧,倒不查入内的。’居士不知来了何人。高和道:‘是个万恶之徒,我把他弄昏了,私自带来的。’居士不明何意。高和道:‘我想了个万全之策,今日要使你出去,不能让御天士察觉了,以免御天士感到原形泄露,跑了,再躲进深山,练成绝世武功后出来,叫人难以对付。’居士方猜道要用这恶徒替他。高和道:‘正是。再将你扮成我的样子,使你出去。我就不走了,到了外面也无多大的用处,在这儿还能盯着御天士。’便忙着给他们装起样来。

  “居士觉得此计甚妙,也不反对。高和又想起一件事来,告知居士:

  “前些天从中原来了一个尖头瘦子,跟御天士的手下为争抢一个女子大动了拳脚,结果被御天士抓了。正要杀时,那尖头大叫自己是董锷的手下,是来此为主子寻花的。御天士虽在南疆,也已有闻董锷之名,似乎不想将董锷得罪了,但要他放人,又像有所不甘。正在犹豫之际,那尖头不知是由于怕死,信口糊言,还是真有其事,竟道他来此地一为寻花,二为寻个大英雄,听说了南疆王的英名,特来相请。

  “南疆王(御天士)问其何故。尖头就道,当今中原帝王昏庸,天下厌弃,唯他家主子贤明,得群臣拥戴、万民推崇,深望为龙座之尊。他家主子也是爱民心切,不忍那昏君再非为乱世,使百姓受苦,早有登基之心,但唯恐乱党不从,在外拥兵谋反,反致江山不宁,因此先要广招天下英雄,举兵共伐,除此隐患,再废旧帝而为新君,改前朝成盛世,从此开大代雄国,享荣昌以永年。他看南疆王盖世雄才,定可成为开国之功臣,万世留芳。

  “御天士自哈哈大笑,道董锷如何贤明自有人知;董锷器重天下英雄、江湖好汉倒是不假。不过董锷以前只做了个御史大夫,虽然权重,他南疆王也不愿前去搭理。如今他真要干点改朝换代的事了,开国登基了,南疆王还真打算沾点光。又似自语,他南疆王毕竟只是个土霸王,叫着好听,却不受用,若是往后真干大了,想想以前的教训,也难保再没个闪失,落得几无栖身之处,不如去寻个大的依靠。又说他人也老了,没几年活头了,为董锷打一番天下,做个开国功臣,弄得青史留名,也算不错了。便将那尖头带下去好好招待,说他眼下尚有要事,数月之后,定可随人家去见董锷。到时候,只须报出个名来,董锷就会许他以重任。

  “居士听了,即道:‘不好,董锷似已知晓,不出数月即可练成大功,能露个真名了!’高和道:‘正是。若待他功成,又以御天士之名投了董锷,助纣为虐,不仅江湖无望,天下都要没救了。当尽快行事,将其制住。’一时间已将两人改头换面,告知了居士一些外出注意之事,请他速行。居士当即拜谢救命之恩,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