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说本宫当这皇后当的窝囊吗?”】
人悄悄,月依依,烛火被寒风吹的有些微弱,枚兹脸色苍白,脖颈上有着红潮,他的睫毛颤动像是一只病弱的小鹿,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面茕茕着月的光泽。
荷月看见枚兹醒来的时候,立刻就走上前来扶着枚兹的身子:“皇后,您可算醒了。”
枚兹怔怔然的看着荷月:“我这是睡了有多久?”
荷月眼睛里都带着水汽:“皇后,您落水了,已经有三天了。”
他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已经疼的没有思绪,他只记得那几尾好看的鱼儿,而他确确实实也沉入了冰冷的湖水里,疼的刺骨,之后再也没有一点点记忆。枚兹问荷月:“荷月,长宁怎么样了?”
荷月握着枚兹的手:“公主已经去了太后宫里,身体已经好全了,嗓子也能出声了。”
枚兹微微喘了一口气,他的身子本就孱弱,现在又落了水,浑身都是刺骨的疼,尤其是关节处,那可真是疼的厉害。他朝着荷月说:“去太后宫里,伺候本宫穿衣吧。”
荷月眼泪都出来了,她咬着牙摇头:“皇后,您刚刚落水又风寒刚退,怎么还禁得起折腾,要不等您病好了再去也不迟。”
枚兹的眼睛的光泽渐渐暗淡:“本宫现在…只剩了长宁了。”
荷月呜咽:“皇后您…”
枚兹拍了拍荷月的后背:“傻丫头,哭什么,快伺候穿衣吧。”
刚刚梦见了华倾和陈谂,他们的初见,以及他作为旁人的衬托,同样的夜晚,华倾只记得陈谂,不记得他这个千里迢迢为他送去梅子酒的枚兹。
他为了这个叫华倾的男人,磋磨半生了。
那半弯的月色,撒下来了无边的光泽,照在了枚兹的一侧,他如同谪仙,踩在光洁的月晕中。
到了太后宫中的时候,殿内灯火通明,小小的糯米团子在太后的怀里扭动着,哭着喊“爹爹”,太后耐心的哄着:“乖长宁,爹爹病好了就来看你。”
枚兹心中颤了一下,那是他独一无二的长宁,他猛地推门:“长宁,爹爹来了。”
太后被枚兹吓了一下,她看着枚兹说:“怎么半夜就来了?你这病好全了吗?”
枚兹朝太后礼了一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接长宁回万岳宫,这些日子多叨扰太后了。”
太后依旧抱着长宁不撒手,她冲着枚兹说:“不是本宫不让长宁回去,你这身子真的需要好好的调养,要不然下一次再小产了怎么办?”
枚兹抬头,愣了一下:“什么小产?”
身后的荷月捂着嘴呜咽不成声,太后也神色戚戚:“你还不知道么?你刚刚小产。”
他脚步顿了顿,他抚摸着肚子,那里面空荡荡的、冰凉凉的,何时又住进了一个孩子?他和华倾的又一个孩子。
他嗫喏着:“真的么?”
太后松开抱着长宁的手,长宁哭着跑到了枚兹的怀里:“爹爹,爹爹,带我回去。”
枚兹眼神空洞,长宁的叫喊也没叫回他的理智,他好像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因为他沉入水里的时候,的确没想过活着。
他摸了摸长宁的脑袋:“长宁,在皇祖母这里住一段儿好么?爹爹好累。”
长宁哭着喊着,拽着枚兹的衣袖,哭的枚兹心里酸疼,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走到长宁身边说:“乖长宁,皇祖母带你吃蜜饯儿,你要吃哪种呢?”
长宁揉了揉眼睛:“蜂蜜的。”
太后笑了一下:“馋嘴猫,皇祖母带你去吃。”
说完她就对枚兹说:“皇后,好好养着。这些日子皇上他…他可能看不了你,你别太伤心了。”
枚兹点了点头,只听太后又说:“唉,你也是时运不济,谁知道陈谂他…没死,还被皇上找回来了呢。”
枚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腕,他懵然的问着:“谁?谁被找回来了?”
太后看着枚兹微红的眼眶,她也有些心疼:“陈谂没死。不过也算是好事,当年的事,是皇上误会了你。”
枚兹的腿骨疼得厉害,他滑落在地面上,冰凉的地面让他浑身冷的发颤:“太后,您说本宫当这皇后当的窝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