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若上奏弹劾裴仟，奏章写得是洋洋洒洒，例数裴仟四大罪状：卖国通敌、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勾结宦官。
文武百官听得义愤填膺，因此不必沈若多说，隆康帝直接下令让刑部和大理寺查抄裴府，府中男子充军，女子没入教司坊。
而做好万全准备想分一杯羹的锦衣卫和东厂，却是连汤都没喝到，好处都让这次破案表现抢眼的刑部和大理寺得了。
沈若更是得了个钦差的职，专门负责查抄裴府。
沈若日夜盯着，一连抄了三天，总算把裴府的财物统计清楚。沈若也有了发现，她在裴仟书房的夹层发现一本好东西。裴仟也是个人才，他把平日贿赂过他的人、贿赂多少银钱都记上面了。
沈鸿运越看脸色越凝重，半天才说话，“你准备怎么办？这账本要交上去，大半个朝廷的人都拉下了水，皇帝未必会动如此大的干戈。”
沈若喝了口凉茶，面色越发的冷，状似无意地弹了弹外袍，“所以弟子也没打算交上去，交出去听皇帝发落多没意思。”
沈鸿运挑眉，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阿若，小心玩火自焚。”
沈若轻笑，“师傅，这个东西在我手里，他们就能为我所用。我把他交上去，隆康帝不会念我的好，一时冲动砍了几个也是有的，午夜梦回，说不定还怪我头上。我手里捏着这本账册，上面的人就会畏惧我几分。”
沈鸿运略一沉吟。
沈若担心得也有道理，这段时间他和隆康帝相处久了，多少摸着了皇帝的脉门。
隆康帝反复无常，刚愎自用，杀人后悔怪罪别人这种事他干得出来。
沈鸿运便不想阻止了，倒想听听她的意思，“你准备怎么做？”
“放出风去，守株待兔，谁心里有鬼自然会来找我。这些人和裴仟有来往，说不定能查到沈邵案的端倪，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比我现在大海捞针的强。”
入刑科这三年，沈若可一日不曾闲着，但凡跟沈邵案有关的资料，能查的她都查了，有关的人基本死光了，她连人家家属旁支都没放过。
只能说奸人做事做得绝，三年竟没能让她找到翻案的有力证据。裴仟一死，却出现了转机。
沈鸿运知她想给自己父亲正名，为人子女，为父鸣冤，无可厚非，“但这么做，势必会引起朝臣不满，账本在你这终究不妥，万一被人揭发，你就是知情不报。”
“师傅，沈邵案已过去9年，证据和证人早被奸人杀得杀，毁得毁，这本账本是最后的希望。就算到时候他们狗急跳墙，我也有说辞。”沈若眼底透着决绝，沈鸿运知道，沈若铁了心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他只是心疼沈若，又是孤身一身。好在如今他在皇帝身边，多少有些照应。
“阿若，为师瞧着魏池真不错，平远候出身微末，也不是那么看重出身，不如你考虑考虑。”
“我头疼。”沈若转身推门而出，跟扒在门缝头疼的沈清撞个正着，幸亏沈清灵活，堪堪避开，不过他挠着后脑勺一脸懵，“姐，你那晚喝酒头疼还没好啊？”
沈若这才想起，那晚从陆湛宅子回来也正好碰见沈清，当时她浑身燥热，顺口就说自己头疼，没想到这小子还记着呢。
见她没动，沈若又伸手过来摸她的额头，“姐，沈知书说那晚你去了陆湛宅子，他给你喝得什么酒，劲这么大？”
沈鸿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老头嗓门贼大，“啥？阿清你说啥？陆湛那小子居然敢灌阿若喝酒！”
沈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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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会试前一日。
多日不见，不知从哪个温柔乡爬起来的景王终于露面，一脸春风得意之相。
沈若只瞧了一眼，便懒得再理。景王太阳穴凹陷，人中短，颧骨无肉，连福相都无，更别提帝王相，也不知那方士是如何忽悠景王的。
贡院位于皇城东南，前几天都做好了准备，严信作为主考官带着副考官陆湛，以及包括沈若在内的八名同考官，早早就候在贡院门口，一群人浩浩汤汤陪着景王巡视。
景王今日来不过走个过场，让皇帝和文武百官知晓，他亲力亲为，对朝廷选拔人才的会试重视。
严信当了多年会试主考官，早已把一切处置妥当，景王观光似的走了一圈，说啥也不走了。
严信不敢崔，还得哄着这位祖宗，“殿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明日会试开考。”
景王本来屈尊降贵跑了这么远，心中不满，看在严阁老一向尽心尽力的份上，他这才瞧瞧。结果看见一身官服的沈若后，一对滥情的桃花眼就移不开了，本来烦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沈若大名他自然听过，在朝堂上也见过几次，但有皇帝在场，他不好仔细打量。
今日一见，真真让他眼前一亮，再加上前几日传出他母妃要给他纳沈若为侍妾流言，景王今日便多看了几眼。
一瞧之下，呼吸都顿住了。
怪不得他母妃说，沈若天人之姿，纳她为侍妾他定会收住那些花花肠子。
三步之外的沈若虽穿男子官服，不施粉黛，却也难掩她惊世容颜。
后来母妃跟他说这事黄了，他压根没当回事，美人常有，去哪找不到一个侍妾。今日一见，景王肠子都悔青了，整个京城，怕再找不出第二个沈若这等姿色之人。
所以严信絮絮叨叨地介绍了会试的各项流程和监考制度，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心思都放在沈若那。
这等姿色，别说侍妾，做正妃也使得。不行，晚上他要进宫，再求求母妃。
沈若也察觉到景王，看得她极其不舒服，若不是顾忌他是景王，沈若非抽他不可，再想到卢靖妃竟想让她给景王做侍妾，更觉得恶心。
沈若只希望，景王快点审阅完毕，打哪来回哪去，反正，这里有严信坐镇，量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陆湛似有察觉，往前一步，正好挡住景王视线。
突然看不见美人，景王心中虽不爽，却不敢得罪陆湛，虽他是皇子，在陆湛面前总觉得矮一头。陆湛从小文武全才，隆康帝没少拿他做例子激励皇子。他又是太后的外孙，景王多少给些面子。
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景王清了清嗓子道，“明日开始，就劳阁老和各位大人费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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