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九州沐血>第8章 第八章 邪不压正落荒逃,未加提防把命丧。

  百姓们手举武器冲上跳板,群情激愤喊杀声震天,“杀恶魔!把关押的人交出来。”

  

  仓促应战哪会有战斗力呀?十几个喽啰抵抗了几下便被制服了。可两个天竺女人着实不好对付,悬空而坐的应该是昆仑奴说的姐姐喽,此人长得白皙清净,高鼻梁、大眼睛、五官精致,天使的容貌加上魔鬼的身材。同样穿着奇异的服饰,只是用长巾包裹着头,看得出衣裳的面料更加光鲜亮丽,上档次。她拄着根粗粗的铁杖,颈下挂着一根白带子。

  

  敦实女人打着赤脚,身上散发着狐臭,神经质地“嗷嗷”叫喊着,她临危不乱,身手敏捷,腰身极其柔软,软得像面团一般,任你刀砍斧劈左突右闪游刃有余,伤不到其一丝一毫。辗转腾挪间,从甲板上的木箱子里抽出柄三叉戟,舞动起来虎虎生风,伴着脚踝上的银铃铛哗哗作响,凶猛地接连刺伤了多名百姓。

  

  高雅女人的悬空的姿势镇住了人们,谁也不敢轻易近前动手,都认为她离地数尺必有神灵附体。在虚张声势的怒吼声中,女人并不示弱,掀开身边藤条篓子的盖子,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毒蛇猛得探出头来,三角形的蛇头恶狠狠地瞅着周围,那女人既没有奏笛子,也没有吹口哨,只是拿起一方金镜向攻击者照着。

  

  这镀金镜子所指之处应该就是指示目标,本来训练有素的毒蛇会不顾一切地扑向猎物,毫不留情地把毒液注入敌人的体内,分分秒秒间将对方置于死地。可这回却出其主人的意料之外,两只宠物脖子上鼓着个大疙瘩,它们对镜子之光不感兴趣,爬出篓子就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意在把身体里的食物碾压粉碎。

  

  “阿爸卡爸,卡卡卡、阿迪卡,帮手都被抓起来啦。你们投降吧,雷子他们是心底善良的人,会宽恕你们的。”昆仑奴也冲上船来,看来那几个进庙的歹人已经被他解决啦。

  

  “阿佳啦,情况不妙,快施魔法,我们逃吧。”敦实女人眼见被团团包围,形势所迫她大喊道。

  

  同伙也不说话,收起镜子,双脚落地,一抖手铁杖不见了。她双手合十在胸前致意,微微弯腰,口中念着“纳玛斯堆,拉的卡”。说也神奇了,随着她话音刚落,从装蛇的篓子里伸出根绳子来,迅速上升的绳子有毛竹那么粗,转眼间便伸入墨色的天宇,与桅杆顶端平齐,两个天竺女人一前一后攀爬而上,动作熟练似精于此道,眼看着身影就要淹没在无尽的夜幕里了。

  

  “阿弥陀佛,不能让她们跑啦,她们是凶手,杀了大有师兄的凶手。”老和尚急得顿足捶胸,跑到绳子底下用力地晃荡着,可无济于事,它太粗壮了,“哎呀,畜牲,竟敢咬人?”没有想到,那两只毒蛇刚刚吐出白色的珠子,颈部的旮瘩消失了。它们守在粗绳子的底下,凶狠地扬起三角脑袋呼呼作响,紧盯着被咬伤的申虚禅师,嘴里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怪声。

  

  “师父,你被蛇咬伤啦?”小沙弥奋力扶住痛苦□□的老和尚。

  

  可出家人再也支撑不住了,只感到浑身瘫软四肢无力,一下子坐在地上,“阿弥陀佛,大意了,大意失荆州啊,师父我怕是要失掉性命啦。这吐出来的是什么呀?”他用手拾起身边的白色珠子,用力捻碎了,“是蛋壳,这畜牲吃了鸟蛋。”

  

  大家围住了禅师,撩起僧衣露出大腿,只见迎面骨处有两个小眼在往外流着黑血。“这是天竺的大扁颈蛇,毒性极大,能把大象毒死,老和尚怕是凶多吉少啊。”昆仑奴晓得毒蛇的厉害。

  

  禅师心里还在想着抓歹人头子,“施主们不要管我,快砍断绳子,捉住那两个女魔头。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啦!全武,全武,拿火把来。”

  

  郭岩本想转身使出内力将绳子击断,却听身旁有人大声告之,“禅师,她们跑啦,连刺鼻浓郁的香粉味都闻不到了,钻进云层里不见啦。”是周本仰着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

  

  阿都忽地站起身指着绳子的顶端,“小的知道这是天竺的戏法,通天绳,施的是障眼法,你们看,那只老鹰追她们去了。”果然桅杆上的苍鹰展开翅膀飞向船尾,“啁啁”地鸣叫着冲向江心,昆仑奴奔到船舷边扫视着水面,“她们在那里!江里的小船上,是要逃到对岸去。”

  

  众人跟着跑过去观瞧,在雾蒙蒙的长江之上,一条小木船在激流中奋力划向对岸。此时,小船上正上演着人鹰大战,苍鹰不顾一切地攻击着高雅的女人。

  

  “耍蛇的落水了!”郭岩兴奋地蹦跳着拍起巴掌。

  

  “是卡卡卡,沙丽姐妹的老大,被老鹰的翅膀扫下去的,看!她被卷进漩涡里啦,这下可完了。”阿都尖叫着,不知是开心,还是惊心。

  

  “陷入海眼必死无疑了。不好,老鹰有危险!那粗俗女人用三叉戟在戳它,离得太远啦,若是有弓箭就好了。”雷子恨不得窜过去解救苍鹰。

  

  屠夫挥舞着剁骨刀吼着,“女魔头,放了它!咳,有劲使不上啊。”

  

  “让我来,赏她一颗白石头,打她个满脸开花。”说时迟那时快,一颗石子从郭岩的手中掷出,不偏不倚正中敦实女人的面门。距离虽远,但惨叫声却听得清晰,那短粗的身体一头栽到水里,瞬间被浪涛吞噬了。

  

  雷子看的是心花怒放,竖起大拇指高声叫好,随即眼珠一转将头一偏,凑近郭岩讨好道:“漂亮!好功夫,兄弟,你这飞石的本事教教我呗,我正好能派上用场。”

  

  “没问题,兄弟,你若是想学,我教你便是。只可惜,我要到苏州坐海船,去渤海国寻人呀,怕是没有时间啊。”郭岩自打见到半边脸,就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冥冥之中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听到对方提出请求,便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雷子闻听此言眸子发亮,似激起了他的内心共鸣,“你要去渤海国!是吗?”

  

  郭岩心情沉重地说:“是呀,我要去寻人。”

  

  “你也要去寻人嘛,太巧啦。我,”还没等长头发把话说完,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师父!师父,你这是怎么啦?”桅杆下传来小和尚凄厉的呼唤声。

  

  当大家把视线重新聚到老和尚身上时,就见他抱着伤腿在地上抽搐着,“疼啊!阿弥陀佛,疼死我啦。”大家知道是蛇毒发作了,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雷子小施主,雷子小施主在哪儿呀?”老和尚腾出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摸索着,“我看我是不行啦,今日就要去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我还有未了之事要托付与你呢。”

  

  “师父,我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雷子上前握住老禅师颤抖的手动容地说。

  

  申虚禅师疼的直哼哼,“小施主,老衲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金铤是你偷偷放回来的吧?是看老衲丢失后太过悲伤,犯了胸痹之症,担心我想不开命不久矣喽。这回可真要命不久矣啦,全武,包袱呢?”和尚大口喘着气感到呼吸困难,他急迫地询问着徒弟,随后把递到手里的包袱紧紧抓住,“小施主,老衲与你素未平生,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可见你所作所为是个纯良正直的好人,老衲决定将金铤交给你。它是这小孤山启秀寺驻庙和尚大有师兄的多年积蓄,打算用它重塑庙里佛像和翻修大殿的,如今只能由你完成师兄的心愿啦。这座寺庙不简单呀,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年久失修墙倒屋塌,佛像金身面目全非轰然倒地啊。”他将包袱塞到雷子的手中。

  

  “师父,您放心,维修启秀寺的事交给我吧。”

  

  “全武,全武。”师父呼唤着徒弟,声音微弱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使出全力拉着小沙弥的手,“小施主,老衲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就是我这个小徒弟,他的法号还未曾起,俗家名字叫顾全武,是老衲年前从浙东带出来的,跟我风餐露宿云游四方,请施主务必将他送到当涂化城寺去,寺里的主持申空禅师是我的师兄,他会照顾这孩子的。”

  

  “禅师,你放心,我一定将他送到化成寺去。”

  

  “阿弥陀佛,那就好。老衲圆寂之后,请施主们到启秀寺中找口陶瓮,把老衲的这副皮囊放进去,埋在小孤山上,能与大有师兄朝夕相伴就知足啦。善哉,心事已了,老衲也该撒手而去啦。”老和尚一口气没喘上来,身体僵硬直挺挺不言语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凝视着前面。

  

  “师父,师父!”小沙弥扑在师父的尸体上号啕大哭,悲痛不已。

  

  憨大个和胖小子愤怒地抡起木掀,向毒蛇劈头打去,“拍死你们!让你们害人。”百姓们纷纷加入齐心合力,打得它们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嚇!这粗绳子闹的是哪股妖?跟柱子似的,还插到天上去了,看我把它砍断。”买肉的魏三手持剁骨刀向通天绳砍去,“乒乒乓乓”连砍四刀,绳子是纹丝未动,“绳子里包着铁呦,把我的刀都嘣卷刃了。哎呀!绳子倒啦,大家快闪开。”他咋咋呼呼地向后倒退着,生怕绳子倒下砸到自己,可那不是倾倒,而是下缩,是向藤条篓子里快速缩了进去,完全落入其中便无影无踪了。

  

  “闹鬼啦!篓子里藏着小妖呢。”大个子郝强撅着身子,扒着篓口往里窥视,“五子,里面啥也没有啊,绳子跑哪儿去了呢?”

  

  胖小子一把将同伴拉起,冲着藤篓抬腿就是一脚,把它踢得底朝天,“正如我之所料,篓子底下有个洞,机关就在甲板上呢,看!这里也有个洞,是用木头塞上的。”

  

  魏三马上反应过来了,“甲板底下是空的,有人藏在下面,外头给出信号,便会从底下伸出绳子。绳子里面包着铁棍,才能举得又高又直。”

  

  “嘿嘿,知道啦,得到信号又把绳子收回去啦,这么长的绳子呀,难道有人躲在江底吗?”大个子嘴里含着口水似懂非懂地说道。

  

  郭岩心里憋不住话,尤其嘴上不饶人,“躲在江底的那是王八,不知道就别乱说,让人笑话。”

  

  话一出口,气得憨大个一翻白眼,“我乐意,你好?不男不女,阴阳怪气,还不知道笑话谁呢?”

  

  “没错,你们分析的很对,大家跟我来!看看谁在舱里捣鬼?”周本也看出了端倪,他招呼着百姓们进舱搜查。

  

  雷子更关心的是被绑的人们,“兄弟们!救人要紧。阿都,你熟悉船上的情形,和他们一起去,把困在舱里的人全都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