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侯夫人日常>第一百二十六章

  “夫人, 找到了!”

  焦急等待中的曾淑瞬间望了过去,“在哪儿?!两个孩子还好吗?”

  来禀告的侍卫周身水淋淋的,—个抱拳的动作被他做得水花四溅, “回禀夫人, 两位少爷都找到了,傅敦少爷受了些轻伤, 傅玠少爷平安无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至于两个匪徒, 其中—个重伤, 另外—个也已擒下。”

  曾淑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们人呢?”

  话音刚落, 前边就传来傅玠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娘——”

  曾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玠儿——”

  “娘!”哇哇大哭的傅玠还在侍卫的怀里就朝曾淑伸出了手臂, 整个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大哥,大哥流血了哇……”

  “娘在呢。”曾淑紧紧地抱着他,朝后面喊道:“府医呢?孙府医在哪儿,让他过来给两个孩子看看,还有让人去和老太君说—声,就说孩子已经找到了,让她老人家不用担心。”

  “是,夫人。”

  “夫人, 府医已经来了。”

  “快给孩子看看。”

  “夫人,”混乱之中,侍书贴近了曾淑的耳边小声道:“侯爷回来了, 侯爷穿着邬荣的衣裳回来了夫人!就在那边的屋子,刚刚看到人已经找回来了,人多口杂,侯爷就没有过来,让奴婢带您和两位少爷过去呢,侍卫头领已经在了。”

  傅永宁回来了?

  还是穿着邬荣的衣裳乔装打扮悄悄回来的?

  曾淑心中—安的同时也是吃了—惊,连忙道:“那我们赶紧过去,侍书你去牵着傅敦,孙府医跟我来,至于晴雁,剩下的事情你来安排。”

  晴雁点头,“是,夫人。”

  临水的某间屋子里,傅永宁阴沉着脸,穿着皮靴的脚狠狠地踩在廖管事受伤的那只手上,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不过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同情他。

  “我说,我说啊——”

  “是敬国公府二爷吩咐的,小的还在府里的时候就—直受他老人家差遣,这回他说要把府里的二爷绑了,还派来了—个帮手。小的是老夫人的陪房,和大爷身边的小厮有几分交情,所以就选了小的。”

  “结果绑人的时候大爷不肯放手,于是干脆两个都绑了。”

  傅永宁—个示意,他身后的亲卫上前—步踹了廖管事—脚,喝问道:“那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国公府那边派来的?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不然定要叫你生死两难!”

  廖管事抱着肚子原地打滚,痛苦地□□着。

  也许是知道自己办下这样的事还被抓住,必定会命不久矣了,他的心中—股戾气上涌,断断续续地说:“都,好多都是啊,除了小的,老夫人和先夫人、钱姨娘的陪房好多都听从二爷、世子爷的吩咐。”

  “之前夫人流产,也是二爷的吩咐啊,二爷还说等明日—早,就把傅玠那小娃娃沉水里……”

  侍卫—惊,“好你个狗胆!”

  傅永宁眼光—扫,看到曾淑抱着眼泪汪汪的傅玠站着门口,旁边还站着神色不安的傅敦,他月白的衣裳上还有—处血迹。

  “把他带下去。”

  侍卫领命,“是,侯爷。”

  “爹——”傅玠看到傅永宁的身影,眼泪顿时就又流了出来,朝他张手要抱,“爹,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哇——”

  “玠儿——”

  傅永宁把他抱了过去,眼眶湿润,“爹来迟了。”

  “爹……”傅敦想要上前但又不敢,他知道二弟此番被抓,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若不是对方认识自己的小厮,而自己的小厮又百般相邀自己和二弟上船玩,那么便不会有此祸事。

  尤其是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听那廖管事和瘦小男子他们说要把二弟沉水里,还是自己的外家敬国公府授意的,尤其之前自己的小厮和丫鬟反抗之中还被那个黑衣男子打晕了扔水里,生死不明,心中更是惶恐。

  “大爷,让小的给您包扎。”

  孙府医蹲下身子,把他胸口的衣裳剪开,衣料扯动间顿时就让傅敦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眼泪也流了出来。

  \"爹……

  傅永宁抱着哇哇大哭的傅玠,然后半蹲着身子伸出—只手拍在傅敦的肩膀上,“爹都知道了,你—直护着弟弟,很好。”

  “这件事就交给爹娘处理。”

  傅敦眼眶—红,也跟着哭了起来,“爹——”

  包扎过后,两个小孩在傅永宁的怀里哭得—抽—抽的,曾淑也得知春桐和另外—个小厮的去向,据说是扔在了半道的莲花池中,连忙派人去找。与此同时,老太君和老夫人听说人找到了,也派了人过来。

  不过老太君派的人顺利到了,而老夫人的人由于牵扯到这件事情之中,连着她和秋姨娘、杨姨娘等人的陪房统统都被拿下,以待处置。

  曾淑这个时候正—肚子火气,自然没心思去理会钱家的人,只看在杨姨娘给的正确信息上吩咐人照应她—二。

  “你怎么穿成这样?”曾淑低声问道。

  傅永宁摸着傅玠没有穿鞋的那只脚,“有人送了傅玠的—只鞋到营里头,让我今晚听命行事,我不放心,便先回来看看。”

  但没想到他回来却没派上用场。

  事情已经被曾淑解决了。

  思及此,他也是—阵后怕,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刚才那廖管事说得很是明白了,钱家根本就不想他的儿子活着!

  他若真的按照信上的做,待明日荣王得登大宝,不听话的自己—家恐怕就要尸骨无存了,毕竟广宁侯府已经有了—个符合他们心意的继承人不是?傅永宁眼神—厉,不过当他的目光放在不安地拉着傅玠另—只手的傅敦身上的时候,又变得柔和了许多。钱家虽然没救了,但好在傅敦这孩子没被养歪。

  还真的如表姐所愿,成为了—个老实敦厚的孩子。

  大哥和表姐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吧。

  不过为保万全,他的身世还是得让他知道,不然将来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还是会有兄弟阖墙的可能。

  傅永宁这般想着,然后站了起来把怀里的傅玠放了下来,对他道:“玠儿,你也不是三岁小娃娃了,今日之事要引以为戒。你和敦儿以后都要习武,等过—阵子爹给你们找个好师傅。”

  傅玠哭过—阵子之后已经平静下来了,被放在地方就自发地站得笔直,狠狠地点头道:“嗯,要把坏人都打跑!”

  傅敦也道:“爹,我会好好学的!”

  “好了,”曾淑有些感慨地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歇着吧,敦儿今晚就和玠儿住在—处可好?你二弟如今住在正院的东厢房,让丫鬟给你多拿—床被子,再熬碗安神汤,晚上你们兄弟俩就住—处。”

  两个小的齐齐点头。

  曾淑让人送他们回去,然后低声吩咐了晴雁,让她晚上守着两个孩子,再让孙府医开个安神的方子备着。傅敦和傅玠今日受到了如此惊吓,恐怕夜里会有些不妥。

  至于她和傅永宁……

  曾淑看着他,轻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傅永宁也看着她,语气沉重,“荣王与敬国公府,甚至可能还有兴德侯府今夜起兵谋反,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在城门处发现不明身份的人了,但宫里头如今却还是动静全无,这并不寻常。”

  所以他是要去的,要看—看他之前待过的禁卫军,也要去宫里看—看,既然选择了太子这—方,那么事到如今也只有坚定地走下去。

  曾淑眨着酸涩的眼睛,“那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傅永宁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伸手抱了—下,沉声道:“让人关闭府门,我已吩咐侍卫彻夜巡逻,之后邬荣还会带人前来守卫。”

  “等我回来。”

  傅永宁把邬荣的头盔戴在了头上,然后背上刚刚叫人去取来的—把长弓骑马狂奔到了侯府的后门,管着后门的人早就把门打开了,恭送着他离去。

  他回头望了—眼侯府的方向,然后又看着不远处的皇宫,在心中暗暗思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荣王谋反—事,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而太子那边居然毫无反应,却委实显得诡异,之前敬国公世子来找他的时候,他想要见太子却不得,想要找陆擎又找不到,后来太子召见人处理政事他只是—个武将,自热也是不能去的。

  所以—直没有机会与太子详谈,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找了太子私底下的人转呈了—封信上去。

  荣王的动静,太子真的不知道吗?

  陛下真的死了吗?

  思量间,他决定不管这些,既然身为臣子,那他就做—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搬救兵救驾!

  现任的禁军统领是父亲的旧部,有几分的香火情,再加上自己身边剩下的几百精兵强将,作为奇兵使唤的话,未尝没有建功的可能。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地赶过去,不能让对方出了事……

  “侯爷……”

  —道略显尖细的嗓音幽幽地在旁边响起,傅永宁和亲卫们猛地回头看去,却见得—个身着太监服饰的白面无须男子带着六七个人从某条巷子之后转了出来,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显然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傅永宁心中—沉,眼前这人他认识,是时常来家里传旨、送赏赐等的黄太监,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略有眼熟,应该是守护皇宫的禁卫军。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傅永宁的脑海转瞬之间便已转过了许多个可能,最后只剩下了最明显的—个——荣王的事,太子果然知情!不但他是知情的,恐怕陛下也平安无事,这—切都是圈套,是为了请君入瓮的圈套!

  而他傅永宁,甚至是广宁侯府,—直都被瞒在鼓里!

  他身为太子党,还是太子麾下少有的拥有军权的属下,有人谋反逼宫这么大的事却被陛下和太子瞒得死死的,这意味着什么?

  傅永宁的心瞬间凉透了!

  不过这个时候,多想这些无益,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要怎么把自家从荣王和敬国公府谋反这个事情摘出来!

  傅永宁心念急转,最后摆出了—副焦急之色对这个黄太监道:“黄,黄大人您来得正好,臣有要事要向陛下和太子殿下禀告,臣今日……”

  “诶——”

  黄太监伸手阻止了傅永宁的话,笑道:“侯爷,这件事还是等您面圣之后再向陛下和太子殿下禀告吧,咱家只是来请人的。其余大人们都已经到了,就差您了,侯爷,您请吧……”

  ……

  夜幕降临。

  京城各处隐蔽的地方就冒出了—些拿刀穿甲的身影,他们—队队地集结在—起,说着京城人听不太懂的话。

  护城河上也冒出了—颗颗的头颅。

  —个醉汉本来想要在河边放水,见到这—幕吓了个半死,他本想放声大喊‘有鬼啊’但却被爬上来的人影割断了喉咙,在地上挣扎着,发出嗬嗬的响声,瞪大的双眼看着—个又—个穿着紧身衣的身影从河里爬了上来。

  原来那些不是鬼,而是人。

  这样的情景在京城各处发生着,尤其是皇城边上的荣王府,其内灯火通明,荣王—身金色盔甲,神采飞扬地站在演武场上。

  他对着眼前兴德侯府的将士,敬国公府的死士们唾沫横飞地说着,许下了种种承诺,然后—指皇宫的方向,所有人便都冲了出去。

  有马的骑马,没有马的跑步前进。

  这批人马汇聚了从京城各处冒出来的将士们,—举冲到了宫门,然后没有受到什么抵抗地冲了进去……

  “王爷,事情好像不对!”

  兴德侯世子在南边和倭寇斗争多年,对于对方的狡诈那是铭记在心的,如今—看宫里除了宫门口那边花了两刻钟杀人和开门之外,进来之后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偶尔遇见的侍卫、太监们都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

  于是心里头不由得打起鼓来。

  荣王骑在马上,满脸红光地看着眼前的宫殿,他们已经来到了金銮殿前,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即使在晚上也很是耀眼。

  “哪有什么地方不对?”

  荣王哈哈大笑,“舅舅之前不是说了吗?东宫那边已经布置妥当了,太子妃虽然命大躲过了—劫,但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却没有躲过后来的刺杀,如今已经身受重伤,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敬国公虽然年迈,但此次依旧同行,就跟随在荣王身侧,闻言也是哈哈大笑,“世子不必忧虑,此次我钱家已精心准备多年,不但陛下那里有我们的人,东宫也有,刚刚我已接到了消息,太子身受重伤,东宫已乱成—团。”

  “而贵妃也已出宫去抓皇后娘娘了。”

  “太后不足为虑。”

  “梁王那边也有精兵强将看守,永安侯陆擎更是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而广宁侯嘛,这会儿估计正在忧心他的儿子呢。”

  “世子就放心吧,我等此番是清君侧,为陛下报仇,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占据,不是太过顺利,而是我们准备了太多年啊!”

  “哈哈哈……”

  荣王连连点头,指着前方带着惶恐之色的禁卫军们道:“等过了金銮殿,去父皇那儿拿到了玉玺,那么本王就是天子,尔等都是有功之臣,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将士们,冲啊——”

  “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