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显然,我和九王爷太天真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心这么大的,在内战前夕还有心情喝酒,最后,我们除了季清霜以外,只邀请到了编外人员徐玉阙一枚……

  我们的喝酒地点是军营旁的一片戈壁,除了篝火,席子,生肉、调料和这片天地以外,什么都没有。

  在京城过惯了精细生活的徐玉阙对此表示强烈的嫌弃,不过他这次带我越狱时没带什么手下,没人伺候他,就算他再龟毛,也只能受着。

  看着他一边拧着眉毛一边坐下的小模样,我内心可欢乐了。

  和徐玉阙比起来,季清霜可就大方多了,一撩衣服下摆,席地而坐,拿着粗糙的瓷碗倒了一满碗酒,在一旁默默的喝了起来。

  我和九王爷一如既往地坐在一起,各自倒了一碗酒之后。碰了碰碗,先干了再说。

  徐玉阙在坐下了以后,嫌我们的瓷碗太脏了,不肯用,竟然在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玉杯子。不过,他是自备了杯子,可我们可没给他准备酒壶,他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人肯招待,只能自己动手。

  于是我们就愉快地看见了徐玉阙拿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费劲巴拉地给一个手指大小的玉杯倒酒,那场面,真的绝了。

  这次我是真的忍不住了,靠在九王爷的肩上,拍着肚皮,哈哈大笑着;九王爷也没有忍住,喷了酒;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季清霜这次也没忍住,别过脸去,笑出了声。

  徐玉阙对此感到羞愤,不过倒没有记仇,最后他也龟毛不下去了,破罐子破摔,化悲愤为动力,拿着碗一个接一个找我们拼酒,杨言要把我们都喝趴下。徐玉阙身为十三州商行里最有名的儒商,在京城里也算是一个有几分影响力的大人物了,应酬交际自然是必备的功课,他的酒量是公认的极佳。

  在跟徐玉阙喝了两碗之后,酒量一般的季清霜自知不是对手,摆摆手表示认输了。紧接着九王爷就跟徐玉阙杠上了,两人对饮到第四碗的时候,九王爷开始撒酒疯了。

  他枕着我的大腿,抱着我的腰,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能想象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似的哭个不停的景象吗?

  拼酒拼到一半的徐玉阙挺尴尬的,被九王爷抱着的我也挺尴尬地,我俩打了一个哈哈之后,被雷到的徐玉阙坐回了原位。

  就连一直看戏的季清霜也挪了挪屁股,坐的离我们远了一点。

  真就留我一个照顾——

  符·哭包·烁。

  “我的小王爷哟,你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啊~”面对九王爷我不敢怎么样,担心太过粗暴导致他哭得更加厉害了,只能细声细语地哄着。

  “呜呜呜……你走了以后我好担心你,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每天都在想你,在战场上也会走神,被皇兄训斥了好几次,”九王爷把脸埋在我的小腹上,双手抱着我的腰,死也不肯撒手,“听说你被抓紧天牢以后,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当场为什么没有拦住你,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去……”

  九王爷哭得真切,他的言语中尽是颤音,我能感受到我的衣服渐渐湿润。

  “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九王爷小时候就是一个爱哭鬼,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学会了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过在某些时候还会失控,比如没人时,比如醉酒时,没人时是因为不用再隐藏了,醉酒时是因为脑子断了线儿。

  今晚这家伙喝了这么多酒,估计已经傻得差不多了,我感觉我哄好他基本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这么放任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倒不是因为担心九王爷,而是担心我自己,我感觉,他如果再不放手,我的老腰就要被他勒断了。

  “有咋好后悔的啊,我的小王爷哟~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眼中常含热泪,不是因为感到,而是被疼得,我一边哄着九王爷,一边将手伸到背后,想要掰开他的手,“没事啦没事儿啦,咱们不哭了哈——”

  不知道我那里触怒了九王爷,他突然狂性大发,在放开了我的老腰之后转手就把我扑倒在了砂石地面上。

  “不行,你这次不能再一个去啦,你每次自己行动都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他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撒着娇,“你要带着我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去西线——”

  “我的小王爷啊,你找我也没用啊,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啊。”我欲哭无泪,苦着脸同他耐心解释道。

  九王爷眨眨眼,隐约觉着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么,谁说了算啊?”他歪歪头,神色中带了几分稚气。

  “你可以明天去找主子,也就是你皇兄去说,或者去找……”

  我还没有提到季清霜的名字呢,她就像未卜先知似的,主动接了话。

  “可以,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一个人走东线,你们俩一个都别出现在面前,我看着烦!”她冷哼一声,这样说着。

  我以为季清霜生气了,连忙安慰道:“唉?不用勉强的……”

  吧嗒一声,季清霜把酒碗撂到了地上,她看向我们这边,挑起的眉眼中带着点傲慢和蔑视。

  “你觉得——我是勉强吗?”

  听着季清霜语气中的威胁,我当即摇头。

  “没没没,不勉强,不勉强。”

  季清霜这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才想起来我面前站的这位姐是怎样的狠人。

  当年在季府的时候,每月的武学考核中,在一溜混小子里,总能看到她一个姑娘家家在其中鹤立鸡群,更加恐怖的是,只要有她参加,什么季家大公子,什么顾家小少爷,那都得靠边站,射箭骑马蹴鞠她样样都拿第一,甩掉第二名十万八千里,那时候,四公子季清贺看着自己射的箭,再看看他老姐箭箭靶心,感觉人生都要幻灭了……即使她后来到了边塞,也从没消停过,至今军营里仍然流传着,她那几乎不败的战绩,以及面对主子都是一言不合就轮起斧子跟他对削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