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王爷啊,我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陪他喝,堪堪喝了两杯,我这个酒量极差的家伙还没什么事呢,那头的九王爷“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醉倒了。

  还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当时我脸都绿了。我们喝酒的地方距离军帐大约有一公里,我们两个都没有骑马,他虽然比我小两岁,但长得可比我这个童年营养不良的孩子要高大,那天晚上,我一个小弱鸡哼哧哼哧地把他带回军营以后,半天命都没了。

  更让人心痛的事是,主子在听我说了这件事情以后。

  沉默了片刻,然后幽幽地提醒我。

  “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你不会自己先回到军营,然后叫人去把他带回来吗?”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

  不过我立即把这种秀我智商下限的话语咽了下去,义正言辞地解释说:

  “我这不是担心把九王爷一个人留在那里不安全吗。”

  “嗯,忠心耿耿,深谋远虑,难为你了。”

  主子点点头,然后转过身,通过他抖动的肩膀,我知道,我英明神武的主子已经看穿了我外强中干的假象,但他不忍心揭发我,所以他当着我面,堂而皇之地憋笑……

  好吧,我编不下去了,主子他就是在笑我,一点都没有要瞒着我的意思……

  从此以后,我每次和九王爷喝酒的时候,一定会带两样东西。

  一样是马匹,另一样是我最信任的幕僚魏柯辛。

  随时准备帮我把喝醉的九王爷拖回去。

  9、

  九王爷酒量比我还差,还常常找我这个同样喝不了多少酒的弱鸡。

  在边塞的这七年,我们喝了很多场酒,获胜喝酒,战败也喝酒。我常常认为,我后来酒量这么好,都是跟他一起喝酒练的。

  10、

  由于九王爷和我以前一直不合,一开始他找我喝酒的时候我总是不情不愿的,总是他拉着我去喝,直到我们在边塞的第四年,在那场战事时候,我才开始主动拖他去喝酒。

  泰元第五十五年,我在边关的第二年。

  敌国中山大军压境,那时候从各地调来的增兵还没有按时到来,主子面对必输的局面,为了保存主力,无奈只能下令撤退。

  撤退前的最后一次会议,我坐在末位,主子和九王爷分别坐在首位和二把手的位置,隔着摇曳的烛火和众多的将领,我看不见他们二人的神色。

  这最后一次会议,决定生死,选出弃子。

  这个弃子必须存在,他会留下来,以一万士兵与中山国二十万大军对阵。这个弃子会带着自己少得可怜的士兵,依仗边境险要的地形,用尽一切方法,战斗到只剩最后一个士兵,流尽最后的一滴鲜血,也要多拖住敌国大军一秒,为主力的撤退做好掩护。

  这几乎是必死的弃子,当主子说出这个任务,整个军帐鸦雀无声。

  在死一样的沉默中,我能感受到主子沸腾的愤怒。

  烛火摇曳,烛芯发出啪嗒的声音。

  在这片死寂中,我输倏地起身,周身铠甲相互碰撞,成为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喧嚣。

  我走出席位,跪在两列沉默的将领中间,半跪于地,双手抱拳,垂下头沉声道:

  “臣请命。”

  主子依旧沉默,我能感受到,他更加愤怒了,我不明白他这愤怒的由来,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同意我的请命的。

  他也不得不同意。

  这由不得他选。

  在我等待的时候,我身边的这支烛火已经快要燃尽,烛芯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燃烧得更加剧烈。

  半晌之后,主子才开口,声音嘶哑,掩藏着我无法理解的情绪。

  “准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起身,离席而去。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了主子猩红披风的一角。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