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该你迷恋我了>第48章 . 谋面 愉快与不愉快的体验

  云朵儿跟自己新换的男人睡得很开心, 预计不久后可以再次怀孕,林鱼震惊之余,送她一大捧花椒表示祝福,这也是她家乡的风俗。

  “那么多要跟你走婚的男人, 你竟然一个都看不上吗?”

  “倒也不是…”林鱼没有把话说死:“我只是还有点适应不过来。”

  接下来她又陆陆续续遇到几个男子, 可她一律拒绝并不加以青睐。倒不是说这些男子不好, 他们之中也颇有些能歌善舞, 模样俊俏会讨人欢心的,可林鱼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刚刚回村的时候, 非常开心,也非常惬意,广阔的原野, 繁茂的大山,乃至水中的鱼儿都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和风吹过她的脸庞,阳光洒上她的身躯,她便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整个人轻灵的像只鸟儿。

  不必操心内宅琐事,不用伺候公婆,不用与妯娌勾心斗角, 不必与妾室争风吃醋,她想这应该是大多是女人求而不得的生活。她甚至觉得秦氏柳氏等人未必不会羡慕这样的舒畅和自我。

  可这段日子却竟开始怅然若失起来。她发现自己跟翠屏山的女孩子有点不一样了。

  因为山民生存不易,生活窘迫, 大家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用来维持温饱和生计, 所以不会去纠结爱恨, 男女关系进展神速,能听男方为女方唱一个月的歌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追求行为,有些时候他们从认识到生孩子, 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

  “目遇而心许,则夜会以交欢”

  毕竟……反正以后大家不在一起生活,所以对方的生活习惯品格家底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太计较,因此也不需要长时间的考察和磨合。

  但林鱼不行……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她已接受不了。

  她不想简单的接触就快进到鱼水之欢,她还是希望能跟对方慢慢来,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真正的两情相悦,再水到渠成的行鱼水之欢,而不是单纯的为生子而聚,因生子而散。

  那些试图与她走婚的男人,并不糟糕,但也许是缺少培养感情的时机,也许是少了情感上的相知与共鸣,林鱼并没有与他们纵享皮/肉之欢的冲动,更没有与他们生孩子的想法。

  “你这样不行,阿鱼。你拒绝了那么多男孩子,难道没一个看上眼的?我觉得有几个很不错唉,我就挺中意的。”云朵儿摸着下巴道:“有两个我就想以后试试。”

  “你想想你死掉的阿母,被水冲走的哥哥姐姐,你要是不赶紧生育,你家可就断了,从翠屏山消失了,彻底消失的那种。”

  林鱼摸着下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要立即找男人欢好,我也不太行。”

  对于她这种纠结,云朵儿觉得是吃饱了撑的。“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行动起来,把山楂树抢回来比较实际。”

  她指指初次见面的那片山坡,“那里埋葬着我的两个孩子,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很遗憾他们没有活下来。”

  “我也很痛苦,但第四天瓦罐里没米肚子饿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痛苦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

  林鱼错愕,原来她五年前的小姐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母了。

  云朵儿拍拍林鱼的肩膀:“要不我把去年那个男人介绍给你吧,他能让女人生双胞胎,比较划算。”

  “……”

  林鱼更加错愕,她认真辞谢了好姐妹的心意,表示自己还想挣扎一下。

  她对自己的家乡充满了好奇,却因为失忆的缘故,没有太多的代入感。

  也许我可以尝试一下做出改变,林鱼心想,改变世界很难,但改变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大家还是要识一点字,算一点数学。这样至少去山外卖货换米面什么的,不用担心被骗。”

  林鱼把自己的想法公之于众,大家都很意外,但还是“勇士”表示自己可以试一试。

  这些“勇士”大部分是男性,因为承担出山交易工作的基本是男人。据说原本翠屏山男女都会外出买卖,但后来有女孩子在山外出了事,所以就基本由男性承担这个工作了。

  接收到第一批学生时,林鱼信心百倍,她的做法跟当年荣时教自己一样,先写名字,再从基本的开蒙读物入手,但进展却非常不顺利。

  翠屏山的男人是属于母家的劳动力,他们白天要劳作,林鱼并不能占用他们的时间,不然他们的母亲和姊妹会有意见。

  到了晚上,他们也很难有耐心和精力听她讲课。

  因为在翠屏山男人的一贯认知里,夜里敲开女孩儿门,那是为了与对方欢好生孩子。

  他们甚至有人只当林鱼的授课是一种独特的“前戏”,毕竟林鱼离开几年,学会了外面人的手段。结果他们发现林鱼来真的,我来找你生孩子,你却要跟我通宵念书?

  就很莫名其妙。

  林鱼自己也很疲惫,她以前觉得自己学习挺累的,现在发现教人学习更累。

  仅有的几个能坚持下来的人,心态可佳,就是脑子太不灵光,她明明脾气够好,却依然难以控制自己发火的冲动。

  林鱼以前对自己的智商并没有准确的认知,她不知道能跟“天生慧极”的荣时过上几招甚至偶尔还能占上风的自己,属于那顶顶聪明的极个别。

  但现在她知道了。

  过了段日子,云朵儿开找林鱼,发现林鱼一脸忧伤的坐在山坡上。

  “怎么了?还没有找到中意的人。”

  “也不是一无所获”林鱼道:“我发现了一件高兴的事和一件忧伤的事。”

  “啊?”

  “高兴的事就是再也没有比我更聪明的人了。”

  “那忧伤的事呢?”

  “再也没有跟我一样聪明的人了。”

  云朵儿:“……”

  荣时来到翠屏山时是深秋的傍晚。草白柿红,霜气瑟瑟,故地重游的他着实没有什么赏景的兴致。

  在国公府里偶尔回忆起来会觉得这里空气清新风物曼妙,轻松自由,他会感慨只有翠屏山这样的地方,才养的出林鱼这样坚韧纯粹的生命。

  但这种“赞美”纯属叶公好龙,真置身于此,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生而尊贵呆惯了金殿玉堂,竹篱茅舍的野趣诗文里读读就行,实在没兴趣亲身实践。何况,这里留存的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

  他特意换了一身衣服,窄袖长衣,青襟直?,行动可以便利一点。他自认这是很朴素的衣裳,走在乡间小路上并不扎眼。

  此刻日光远,碧水近,林风起,草木招摇,若有画师往这里一站,便会觉得此子身如浮云形似野鹤,一派风流。

  然则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荣时眉头微皱,强自压下一阵阵烦躁,并且还有点心虚。

  虽然他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要争取,但归根结底要怎么争取,他并没有明确的思路,他实在并不擅长博人欢心。

  但至少迈出的第一步应该是坚定的站在对方面前吧,荣时心想。

  林鱼的房舍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木屋草地,都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走近了细看,还是有点区别,林鱼用木板在门口立了个牌子,牌子上用木炭写了两个大字“故渊”,约莫是取材自靖节诗,“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他把这条小鱼捕捉到了国公府的池塘里,现在她终于回到了原本的渊流。这两个字神采飞扬笔画轻灵,可见写字人是多么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荣时原本有点恼怒她下床无情,不告而别,目睹此景却觉得自己实没道理生气,该生气的她。

  是他拘束了她,还一厢情愿自以为对她好。

  算算日子,林鱼应该比他提前到了两三个月。两三个月,足够发生许多故事。那些可怕的推测又浮上脑海,荣时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敲门无人应,想来林鱼不在。也是,乡村无闲人,这个时候要储备过冬物资,大家会更忙。

  他迈步进入庭院,发现地上有不少树枝划出的字迹,笔触稚拙。

  林鱼的字早已不是这个水准,这是初学者的手笔。他拾阶而上,推开熟悉的屋门,发现桌案上有一个沙盘,沙盘里放着柔软平整的沙子,旁边是一根细长的竹竿。

  这是他当初教林鱼写字的教具。

  难道她记起什么来了。

  他不由得举目看向前方那道帘子,薄薄脆脆的一层竹篾,挡了,却又没完全挡。

  里外人影清晰可见,翻身的动静也清晰可闻。当初,他们就是这样一起生活的。

  荣时不期然有些脸热。现在看来一帘之隔,青春男女,美人佳士,引人遐想,只是故事刚开始的时候,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对本质孤僻的荣时来说,他个人的世界就像那个竹楼,不许外人踏足,可当年在翠屏山下,他却被迫与林鱼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与共。

  因为被关着,不能动。楼阁空空,除了蚊虫再没有活物,除了跫音再没有声响。他独守一轮窗,目之所及只有她,耳之所闻也只有她。

  他只能关注她,留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于是,她的影子终究一层一层落在自己心间脑海,像是一次次打下的烙印。

  一开始,他总是很紧张很局促,防备式的关注,不由自主的警惕她的靠近。

  后来就变了,她白日要去采药,打猎,或者捕鱼,回来的时候总是会给他带一朵花,或者一只草虫,有时候是红色紫色的浆果。慢慢的,他就对她的归来生出期待,甚至有时候她三两天都不在,他就会担忧。

  某日林鱼一大早出门,夜半时分才湿淋淋的回来,胳膊上还红了一道子,像是在石头上蹭的。

  “我抓了一条鱼,好大一条!”

  林鱼眉飞色舞。

  “十几斤重,半个人长!它力气可真大,我一不小心被它拖水里去了。幸好是我,水性够好,耐性够强,一番搏斗,还是我赢了。”

  荣时并不在意那十几斤重的大鱼,他说:“下次别斗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呢?”

  他的本意是谁带我出去,话语出口才觉得好像有点奇怪。

  灯烛下,他兀自垂下头去,林鱼却莞尔一笑,伸手捏他的腮帮。

  这个回忆算是为数不多比较愉快的,如果后来不是她吃鱼肉他吃鱼鳞,那就更愉快了。

  “谁啊?”

  就在这时,帘子忽然撩起,一人窥帘而望,年岁尚幼,眉目俊俏。

  “你是何人?”

  荣时脸上铁青,声如断冰。

  “为何住在林鱼家里,抱着林鱼的衣裳?”